步伐匆忙,闻烟以最快的速度从36楼下来,走出大厦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脑海里男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刚刚为什么没有走开?
有那么好看……吗?
快被懊恼和自己的愚蠢气坏了,闻烟现在没有思考能力,脑海全被男人的脸占据了,她习惯性地往地铁站方向走,但刚走到路边看到有出租车路过,她挥了挥手,直接打车回家。
大半个车窗被打开,风呼呼地往里灌,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意,但闻烟却觉得浑身燥热。
.
出租车,路边,电梯里,在有人的地方闻烟还能强装镇定,但刚回到家关上门,她就立刻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啊――”
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闻烟在里面懊恼地翻来翻去,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过了好久都没有停下,直到精疲力尽闷热得呼吸困难,她才撩开被子,露出凌乱的头发和一张通红的脸。
“以后还怎么去fa,遇见了难道要低着头走吗?”闻烟粗喘着,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换衣服?职位高就可以……
心里还没念完,闻烟忽然想到,他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而她,站在人家办公室门外,呆滞地走不动路,从头到尾痴迷地看完了……
“怎么办……”无奈地闭上眼,闻烟懊悔地嘤咛着。
可能是在被子里藏了太久,此时此刻,闻烟的脸像只熟透的水蜜桃,红白互相晕染,但在房间昏黄光影的映衬下,凌乱的发丝又平添几分撩人,勾起了纯纯的欲。
沁人的香甜慢慢发酵,弥漫在整个卧室。
.
闻烟被梦纠缠了一夜,被梦里穿着衬衣的男人纠缠了一夜。
而那个男人,在走出大厦的那一刻,似乎已经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了。
.
谭叙深回到家已经凌晨,洗完澡回到卧室,他倒了杯酒,又点了支烟。
床头的壁灯光线昏暗,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烟和酒,不是为了麻痹,也不是为了清醒,可能是跟深夜比较配,以侵蚀身体来获得短暂的快感。
“爸爸。”
谭叙深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夜色放空,房间门忽然裂开一条缝,然后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口烟充斥在喉间,谭叙深缓缓把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然后打开了窗户。
“怎么还没睡?”谭叙深走了几步,到孩子身边蹲下。
“刚刚睡醒了。”男孩儿睡眼惺忪,声音带着奶气,身上穿着的棉质睡衣没有任何花色图案,一看就是眼前男人的风格,“你又加班了?”
“嗯。”谭叙深摸了摸孩子的头,“快回去睡觉。”
谭易阳站着没动,谭叙深蹲下的姿势,两个人可以平视,孩子看着地毯又望着谭叙深的眼睛,缓缓开口:“想跟你一起睡……”
谭叙深笑了,点着他的鼻子:“多大了,羞不羞?”
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在孩子面前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柔情和暖意,说着把孩子凌空抱起,抱回了床上。
“四岁了,不羞!”谭易阳抱着爸爸的脖子,眼睛里有无数小星星,小心愿达成很是开心。
把室温调高了几度,谭叙深给他盖好被子:“快睡吧。”
谭易阳听话地闭上眼睛,但还没过五秒钟就又睁开了:“爷爷奶奶明天来接我去姑姑家,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谭叙深想了想明天的安排:“白天可以,但晚上爸爸要去见一个朋友。”
“好,那我明天住在爷爷奶奶家。”易阳慢慢往谭叙深身边移动。
“嗯,睡觉了。”
谭叙深伸手把壁灯关了,房间瞬间暗下来。
.
天色渐暗,一辆玫粉色的evens在路边停下,十分高调亮眼,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女孩儿带着墨镜打开车门,一条腿率先伸出来,纤细修长,然后提着包走进对面商场,直奔三楼预约的餐厅。
“呜呜呜烟烟,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白星棠一进来就扑进闻烟怀里,开始哭,“我那么爱他…他还要骗我!呜呜呜…”
闻烟抽了几张纸巾,替擦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别人都在看你呢。”
听到有人在看她,白星棠立即停住了哭声,她往周围环视了一圈,不情不愿地慢慢坐直了身体,但抽泣还是止不住。
闻烟比她早来十分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好朋友哭得这么伤心,她竟然控制不住地想笑。
“你还笑!人家都要难过死了…”白星棠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但又担心哭花了妆变丑,立即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
“再找下一个,你看看这餐厅里有没有合适的?”闻烟笑着倒了杯红酒。
不是她冷漠,而是她太了解星棠了。
总是把爱不爱挂在嘴边,每一次都全身投入,每一次都所托非人,难道是太漂亮的女孩儿都容易被骗?星棠确实很美,白痴美人也很适合她,除了漂亮,什么都不会。
闻烟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笑了,然而等她再抬头,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已经在补妆了。
比起闻烟让人舒服的美,白星棠的漂亮更多了几分明艳。她穿了一件白色短款连衣裙,v领的设计多了几分性感,泡泡袖的公主垫肩又添了几分可爱。
“你工作还好吗?”白星棠把化妆品放回包包里。
她话音刚落,闻烟的记忆瞬间回到昨天晚上,都已经快过去一天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悸,脸有点热,闻烟心虚地端起酒杯:“挺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都是有工资的人了,今天这顿饭你请。”白星棠打开了菜单。
“点吧,我去趟洗手间。”闻烟离开了座位。
谭叙深到餐厅的时候,“朋友”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刚刚把他们送回家。”谭叙深在女人的对面坐下。
“没关系,我也刚到。”叶漫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放到谭叙深面前。
谭叙深随便翻了两页,点好之后交给了服务生。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再清楚不过彼此喜欢吃什么,然而最终还是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不做干涉。
“阳阳知道你来见我吗?”提到孩子,叶漫视线低垂,藏不住的期待,然而更多的是害怕。
“没告诉他。”谭叙深看了眼对面的女人后,目光就掠向了窗外。
叶漫神情微微失落,却还是笑了笑:“嗯,我也还没做好准备,等孩子下周生日我再去看他。”
闻烟从洗手间出来,走了几步一眼就看见白星棠拿着口红在照镜子,仿佛刚刚哭闹的人是她的幻觉,闻烟笑了笑,顺着原路回座位。
然而她路过窗边的餐桌时,余光忽然注视到一张熟悉的脸,一瞬间的晃神后闻烟瞬间愣在原地……
阴魂不散吗?
昨天晚上在她梦里挥之不去的男人,此时此刻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似乎察觉到了旁边灼热的目光,谭叙深潜意识地抬头,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他也一愣,有些意外。
似乎每次看到她都很有趣。
被她眼里的惊讶取悦,一瞬间的停滞后,谭叙深看着她勾唇,和昨天晚上注视着她换衣服时的笑如出一辙,甚至连弯起的弧度和神情都一样。
这个笑,成功勾起了闻烟并不美妙的回忆,连带着衬衫里的身体也若隐若现,没有再像昨天似的犯蠢,她镇定自若地离开了,虽然这双腿现在沉得迈不动步子。
“怎么去了趟洗手间脸这么红?”白星棠看她脸红得有些异常,以为她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是室内太热了。”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脸却把她的心事泄露了,闻烟往酒杯里加了些冰块,想借此冲淡心里的燥热。
“有吗?冷气挺足的,我还有点冷。”白星棠搓了搓手臂。
还好这个好朋友只是长了双机灵的眼睛,然而脑袋并不灵光,闻烟心里暗叹。
闻烟背对着谭叙深,而谭叙深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背影。
谭叙深和叶漫坐窗边,闻烟和白星棠坐在靠墙的位置。闻烟心不在焉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她来的时候想坐在窗边,而服务员告诉她,那个位置已经被预定了。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闻烟有点好奇,但却不敢扭头去看。
“星棠。”闻烟抬头。
“在,我的烟烟。”白星棠擦了擦嘴边的酱汁。
“窗边那个男人,好看吗?”闻烟鬼使神差问出这句话,随后余光往那边偏了偏。
白星棠自然地往窗边扫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显然偷看这种事情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怎么,喜欢这个类型?”白星棠眨巴眨巴大眼睛,带着白痴的好奇感,她又往窗边看了一眼,差点跟男人视线撞上。
“没有。”闻烟毫不犹豫地否认。
“有点老,一看就是很会骗人的那种,”白星棠端起高脚杯摇了摇,故作姿态,“成熟稳重都是假的,这种男人往往都很会玩。”
“你这是被男人骗出经验了吗?”闻烟笑了笑,只是心里却在想她的另一句话。
老吗?
“烟烟,我切不动。”白星棠拿着刀叉切牛排,划了几下就没耐心了,抬起一双星眸望着闻烟。
闻烟挑眉,看着对面无时不刻都在撒娇的女人,拿她没有办法。白星棠痴痴地笑了两声,非常自觉地将两个人的盘子换了一下。
“你最好了!”面前摆着切好的牛排,白星棠举着叉子吃得津津有味,“以后还回德国吗?”
闻烟将碎发撩在耳后:“学校的事已经结束了,应该不会再回去。”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半年见一次了,以后周周见,天天见!”白星棠的黏人程度无法想象,特别是对闻烟。
闻烟在海德堡大学读书,今年刚毕业,回国还没多久。这所学校在德国排名前三,也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而海德堡这个城市也是浪漫德国的缩影,曲折幽静的内卡河连接着古堡和小镇,一座以古堡闻名的历史文化名城。
当初闻烟选择这个学校,也是被这一点吸引,她很喜欢这种历史的沉淀,纯粹的学术氛围,神秘而安静,这一切都很吸引她。
“你呢,不去工作?”闻烟抬头。
“嗯……有想过,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白星棠拿着叉子心不在焉,嘴唇微微嘟起,有些苦恼。
白星棠不是在谦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温室里白痴的小娇花,不知社会险恶。
“没你想得那么难,可以先去试试。”闻烟说。
“那你们公司有没有像电视里演得那样,同事勾心斗角,领导还骂人?”对于没接触过的东西,白星棠很胆怯。
闻烟想了想,表面上是没有,但她才上班没几天,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