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潜入者
人生在世不仅要讲理还要讲情，偏偏情和理很多时候是对立的。
杀光那些听命于安月臻，布了个局阴谋算计自己的民众，然后拘魂索魄拷问出幕后主使，把偌大的罪名扣在安月臻头上？
于理，如果凌霄这么做了，安月臻绝对死定了，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她，即便是安天雄也不行。
可是……
首先，那些人都只是普通民众，他们可能收了安月臻一点好处，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吧？
就为了灭掉安月臻，把那么多平民杀死，他还真下不了那个手。
其次，尽管上次提亲的事情，让他和安天雄的关系不太好，但是在建宁联手对敌的经过历历在目。
通过这种手段，于理确实能杀了安月臻，然而安天雄肯定会知道――安月臻确实有错在先，但是在安天雄看来，那些都是一些小阴谋小伎俩，凌霄却因此用这种方式杀了他的孙女，他心里又会怎么想？
这就是凌霄放弃这个法子的原因。
他一大早就起床了。
第一时间跑到天台上打坐吐纳，只因昨晚一直没睡好精神欠佳，一番打坐吐纳后精神十足。
至于为什么一晚上没睡好，自然是在想一个，合情合理杀了安月臻的法子，结果还真被他想到了。
“师妹，早啊。”
刚从天台上下来，就看到沈暮云坐在客厅里，这个点姜如仙还没起床，沈霓裳……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家，一直呆在学校实验室里，听沈暮云说是那项研究，好像已经有了很大进展。
“昨天你去采莲郡城了？”沈暮云起身问道。
“啊……那个……”
凌霄这才意识到，敢情师妹一大早起床待在客厅里，是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采莲郡城是她出资买下，作为上清道宗门派驻地的，他却跟江雪滢出双入对，甚至把她带去那里了。
“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他赶紧就要解释。
“你以为我是兴师问罪的？”
“不是？”凌霄一愣。
“你还带了个陌生男人过去，听说你们在其中一栋别墅里待了段时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才没有那么小气，毕竟凌霄不是单独跟江雪滢一起，也不是在采莲郡城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只是有些疑惑和担心，采莲郡城是师门驻地，江雪滢身为本门客卿长老，去哪里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凌霄却带了个陌生人过去，她心里怎么可能不疑惑？
昨天回来之后，心里一直揣着事就没跟她多说，凌霄随即把昨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沈暮云。
“不死不灭？”
听到他讲述整个过程，沈暮云顿时目瞪口呆。
肉身和魂魄都被雪炎焚天符焚烧殆尽，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迅速复活――这也太夸张了吧？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简直闻所未闻……”凌霄摇头苦笑。
“对了！”
在片刻的愣神之后，沈暮云突然间眼前一亮，急道：“爸爸他……你知道的，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妈妈活过来。你说他的那种能力，能不能让妈妈复活？能不能让我们一家团圆？”
沈云龙当年不顾沈家基业离家出走，没想到竟然成为修道者，他甚至盗取苗疆宝物凝魂果，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然而，他的初衷却是为了爱，为了让亡妻活过来。
“这恐怕不行。”
凌霄想了想，摇头苦笑道：“他之所以一心求死生无可恋，就是因为看着身边的人不断死去却无能为力，情感上遭到太大的创伤。如果他有能力让别人死而复生，这个问题不就不存在了？”
听到他这番解释，沈暮云无比激动的神情，顿时黯然下去：“也对……”
嗯？
凌霄正准备安慰师妹几句，灵觉突然感知到有人靠近别墅，关键这个人不是从正门过来的。
难道是……安月臻？
她不会那么大胆到，直接闯进沈家庄园吧？更何况，她也不会蠢到那种程度才对，毕竟她应该很清楚，这栋别墅里住的人，最少有两个实力比她强，这么靠近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啊。
凌霄和沈暮云对视一眼，双双轻手轻脚朝厨房那边走去，那个人正从厨房的外墙走过来。
两人用灵觉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而那人却好像没有任何防备，换言之要么不是修炼者，要么修为比凌霄和沈暮云差得多。
从厨房靠外面的小阳台，鬼鬼祟祟的潜入进来，随后进入厨房朝里面走。
突然！
就在厨房门轻轻打开，那人小心翼翼露个头出来时，骇然发现两个人站在厨房门外两侧。
“啊！”这是潜入者被吓了一跳的惊呼。
“找死！”沈暮云怒喝就要动手。
“是你？”
听到凌霄惊异失声，正准备出手的沈暮云愣住了，潜入者被吓了一跳之后，竟然毫不客气的直视凌霄。
凌霄被气得半死，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求之不得。”男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小爷报警，让警察抓你！”意识到杀人这种威胁，对这家伙根本无效，凌霄立马改口。
“你觉得警察能拿我怎么着？”男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
凌霄彻底无语了，对于一个根本杀不死，而且一点都不怕死，甚至是一心求死而不得的人，他实在找不到有效的威胁方式：“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以后各走各路，何况我跟你本来就不熟！”
“你知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杀了我。”男人耸了耸肩膀。
“我杀不了你……”凌霄无奈。
“也许等你实力提高就行了。”男人摆出锲而不舍的态度。
“等我什么时候能杀得了你，再专门通知你，行了么？”对这种人凌霄已经无话可说了。
“不行！”
男人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哼道：“天知道你会不会哪天先死了？所以我必须时刻跟着你，随时做好让你杀的准备。”
凌霄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都不说不出来：换成一般人，还可以用‘好死不如赖活着’之类的话规劝，可是在知道这个人的经历之后，他很清楚对方的心态，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
曾经，他也有家人。
曾经，他也有朋友。
然而岁月无情，在时光流逝中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只能让自己不死，却无法挽救别人的生命，那种伤心欲绝，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绝望无助，是一般人所无法体会的。
直到后来，他麻木不仁的活着，他不敢再爱上异性，不敢结交朋友，因为他无法承受更多的生离死别。
人的感情承受力是有极限的，当达到无法承受的极限，就会变得心如死灰甚至是痛不欲生。
突然！
凌霄心里一动，说道：“你想死是吧？”
“明知故问。”男人哼道。
“会不会开车？”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会把食物泼在你朋友身上的？”
“对哦……”
听到他不答反问，本来这个话题跨度特别大：他问对方会不会开车，对方却说出这么一件事。
不过，经对方一提凌霄确实疑惑了。
当时他还以为对方不是普通人，借助特殊能力提前发现安月臻的动机，后来证明他确实不是普通人。
但是，凌霄只顾着纠结于其他疑点，却忽略了在餐厅时的这个问题：他虽然不是普通人，却也只是能不死不灭，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能力，那么……理论上，他不可能预知没发生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凌霄忍不住问道。
“我活了近千年。”男人淡淡说道。
“什么意思？”
“他是说，他会开车。”
始终没开腔的沈暮云，深深叹了口气：“一个活了千年的人，经历了无尽岁月变迁，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能看懂人心。他只是通过一些细节，看出安月臻不是服务员，看出她的心理和目的……他活了这么久，哪怕一心求死生无可恋，可活在世上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所以他懂的东西比我们任何人都多得多，怎么可能不会开车？”
男人有些惊讶的看向沈暮云，呐呐道：“你怎么也想活了上千年一样？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别罗嗦了，跟我走！”凌霄懒得听他叽歪。
“走？去哪？”
“你不是想死吗？带你去死。”
凌霄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男人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转而快步追了上去，一边含糊不清的嘀咕着什么。
一辆轿车从沈家庄园离开。
凌霄坐在副驾驶室，那个男人则负责开车。
大概出了二环的时候，凌霄注意到一辆本田轿车跟在后面，他冷冷一笑已然知道跟踪者的身份。
除了安月臻还能有谁？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让她跟过来――这是他昨晚想到的，合情合理杀了安月臻的法子。
自从上次遭到未知组织，以高科技袭击差点身死，这件事就成了凌霄的心病，只因那样的对手太可怕了：对方拥有强到离谱的科技，随时随地可以攻击你，反过来你连自己的敌人都看不到。
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