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血浓于水父女情
相比从洪都乘飞机到迪化中途经停，总共长达六七个小时的行程，这一趟班机反而短了很多。
从迪化起飞的国际航班，飞往的城市是哈萨克斯坦国，跟炎黄搭界的阿拉木图市，飞行时长只有短短两小时。
为什么沈云龙始终不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以及前往目的地的原因？
说白了，他就是希望在这一行途中，能通过劝说让凌霄打消念头，可事实证明根本是徒劳。
事已至此，有些事有必要告诉他了。
从机场出站口往外走，沈云龙低声说道：“等一下直接去长途汽车站，大概几个小时后会达到目的地。”
“目的地？哪里？”凌霄赶紧问道。
“长途客车有一条路线，穿过萨雷耶西克阿特劳沙漠，我们会在沙漠中心区域一个小城镇下车。”
“啥？你刚才说什么沙漠？啥鬼名字啊！”
即便听老丈人说了一遍，凌霄都没办法复述出来：天知道就这么一个沙漠，干嘛取那么长那么拗口的名字？
沈云龙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叱道：“你管它叫什么名字，这不是重点……在那个位于沙漠中心的小城镇下车后，就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了，我们必须徒步行走，目的地是沙漠中的某个地方。”
“那里有什么？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凌霄忍不住有些激动。
从洪都一直到这里问了很多次，老丈人始终没告诉他此行的真相，现在总算要说出来了吗？
三人一边往出站口走，一边用很轻的声音交谈，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好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凌霄满脸急切看着老丈人，正等着听他说出目的地呢。
突然，老丈人脚步猛地停下。
怎么了？
发现老丈人神情怪异，凌霄顺着他充满惊异的目光看去，下一刻他跟老丈人的神态如出一辙。
震惊！
错愕！
不可置信！
在出站口外面接机的地方，在那以白种人居多的人群中，黄皮肤黑头发本就显眼，貌美如花的她更是鹤立鸡群。
“师妹……你……你怎么……”凌霄结结巴巴。
“是不是你告诉她的？”沈云龙突然扭头，满脸煞气的瞪着凌霄。
“你脑子进水了？”
凌霄勃然大怒，才不管什么老丈人，怒声喝道：“明知道是死，我会让她来这种鬼地方？”
面对这种质疑他有愤怒的理由，哪怕对方是老丈人他也忍不住发飙：他把师妹当成宝贝一样，不止一次为了保护师妹不顾一切，甚至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这种危险重重的行动，他宁愿自己去死，也决然不看把师妹扯进来――沈云龙的质问，分明亵渎了他对师妹的爱护和感情，他怎么可能不怒火冲天？
沈云龙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暴走，反而被凌霄这番话惊醒了。
对啊！
以他对凌霄的了解，碰到这种危险状态，他不可能把女儿扯进来。
“爸！”
隔着一条隔离带，沈暮云喊道：“你知道的，他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我。”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十分钟后。
四个人出现在机场外面，一处没人的空地上。
“你来干什么？”
沈云龙一反平日里，对女儿的宠溺之色，冰冷地脸色如同对待仇人一样――这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爸，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沈暮云挽着他的手臂。
“回去！”
毫不客气甩开女儿的手，沈云龙声色俱厉：“这不是你应该参与的，我绝不可能带你去做任何事！”
沈暮云也不生气，她很清楚爸爸表现的如此冷漠和愤怒，正是因为他对自己非常非常在乎。
“爸，你觉得我会回去吗？”
轻轻叹了口气，她神情黯然的说道：“爷爷不在了，妈妈不在了，你是除了霓裳之上，我仅剩的亲人了。你是我的亲人，凌霄是我的爱人，你们两个都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某一件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还能视而不见吗？霓裳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也一样会过来，哪怕明知道是死。”
人的情感有亲疏之别。
站在沈云龙的角度，卡洛娜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当卡洛娜为了还凌霄人情，要求加入这次无比危险的行动，他根本没考虑就答应了――她欠的是凌霄的人情，自己又不认识她，她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相比之下，对于凌霄就不一样了：凌霄帮过他，凌霄不止一次救过他两个女儿，凌霄还是女儿喜欢的人，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劝阻，他不希望凌霄有任何闪失，不希望女儿伤心欲绝。
但是，最终既然劝不住也只能作罢。
沈暮云呢？
那是他的女儿，他对女儿的感情又远远超过凌霄，态度又不一样了。
“不可能！”
对凌霄他是劝阻，对女儿则是没有任何犹豫，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立即回去！”
“萨雷耶西克阿特劳沙漠中央的城镇……我看过地图，唯一的城镇就是阿科尔，我说得没错吧？”沈暮云目光灼灼的盯着父亲。
“你……你怎么知道？”沈云龙目瞪口呆。
女儿遗传了他的聪明才智，哪怕凌霄没有告诉她什么，她猜出端倪也不是不可能：其中最明显的一个破绽就是，他回到沈家当天，把凌霄喊到天台上单独谈话，他说是要好好教育凌霄，却为了避免被人听到对话，而使用结界隔绝声音――如果是普通对话，有必要这么做吗？
然后是正月初六。
他前脚刚走，凌霄就以有事去太一派为由，后脚跟着就离开沈家庄园。
这两个细节综合考虑，以女儿的聪明不难看出问题，因此刚才看到女儿时，他情急之下质问凌霄，后来一想却可能早已露出马脚。
可是……
她能猜到有特殊事情发生不难，可她怎么可能知道目的地？要知道，就算凌霄也是刚才出站的路上，才从他口中听说的，而那个时候沈暮云在出站口外，那么远的距离绝不可能听到。
“还记得除夕那天晚上吗？”沈暮云突然看向凌霄。
“除夕晚上……”
凌霄一愣，想到除夕晚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天晚上他跟姐妹俩……靠！自己在想什么呢？
师妹现在说除夕晚上，绝对不是说那件事：“什么意思？”
“我发现有问题，所以……趁你睡着的时候，在你身上放了点东西。”沈暮云走过来把手伸向他的衣领。
很快，从衣领夹层里拿出来一个，只有绿豆大小的不知名东西，沈暮云淡淡一笑：“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虽然这东西相隔太远没用，但刚才我们只有一两百米，这个距离还是没问题的。”
除夕！
这一刻，凌霄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除夕那天晚上，他享受了梦寐以求的齐人之福，事后他心里觉得奇怪――师妹有什么理由接受，跟霓裳一起这种事情？
现在想来总算找到原因了：她那个时候已经看出端倪，猜测到会有九死一生的危机，到时候连生命都可能无法保全，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为什么不在危险到来之前，满足心爱男人的愿望呢？
凌霄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沈云龙突然出手如电，一把从女儿手里夺过窃听器，随手把窃听器捏成粉碎。
“你知道又怎么样？”
窃听器化为粉末洒落在地上，他冷声喝道：“你最多也只能猜到阿科尔，根本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
沈暮云轻轻一笑，点头道：“爸，我确实不知道最终目的地。但是你既然在阿科尔下车，就意味着目的地在沙漠里，而且你之所以在阿科尔下车，目的地距离最近的城镇就是那个地方。只需要一张地图，把沙漠周围的城镇区域图勾出来，排除离其他城镇近的距离……虽然不能得到准确方位，至少会让范围大幅缩小。我的爸爸死了，我喜欢的男人死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云龙大惊失色。
“爸，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霓裳也跟凌霄在一起了，所以她跟我一样。如果你们死了，她也会失去父亲和喜欢的男人，我会带着她一起过来，在有可能的区域内搜索，直到找到你们为止。”
“你疯了么？你……你这是在威胁我！”沈云龙惊怒万分，完全失态的怒吼。
“爸，你现在不带我去，我也没办法，但你不能限制我一辈子，更不可能决定我以后做什么。”
“你……”
“走吧。”
凌霄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叔叔，你自己的女儿你不知道吗？既然她决定了，既然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带她去根本不可能――就算现在把她打晕了，事后她还是会一个人，甚至带着霓裳一起过去。”
如果他们三个都没办法活下来，沈霓裳去了根本就是找死，倘若她还带上沈霓裳一起去的话……
至少，现在带她过去沈霓裳并不知道，即便一行人全部都出事了，沈家还有一个人活在世上。
尽管沈云龙怒不可遏，却也明白无法阻止。
女儿……
女婿……
他眼神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半晌后突然说道：“我决定了，放弃这次的行程，谁都不用去了。”
为了达到那个目的，连女儿的生命都搭上，这到底对不对？
“爸……”沈暮云愣住了。
“我说了，不去了！”
沈云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连我自己都不去了，你们还要去吗？”
听到他这番话，凌霄的心情突然无比轻松起来，倒不仅仅只是不用冒险的，关键是从老丈人这个决定中，他明白了一件事――尽管沈云龙这些年来，看起来对女儿不关心，一心就想着那件虚无缥缈的事，并固执的不惜一切去寻找方法，但是在这一刻他所做的决定，意味着他对女儿同样很在乎。
只不过世事难料，此刻连沈云龙都不可能猜到，哪怕他放弃了去做某件事，形势却会把他推到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