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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7节

  长久以来,她们是不是太过看轻这对患难夫妻之间的情分了?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刮进来,吹动了低垂的帘幕轻纱,也叫秦贵妃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怎么会这样?

  前不久她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只是过了半天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锦芳怯怯的看着她,小声道:“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秦贵妃的玉容花貌仍旧是那样动人心弦,即便是蹙着眉头不胜烦忧,她也是美的,就像清晨玉兰花上凝结的露珠一样,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呵护她,躲避风吹日晒。

  神色迅速变幻几下,她定了心神,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抬手卸去发髻间华贵奢靡的钗环,轻声吩咐道:“去找件素衣来,我往亲自宫门前去迎驾。”

  锦芳难掩惊色:“娘娘?”

  秦贵妃神色一厉:“还不快去!”

  ……

  高祖与苗皇后经朱雀门进入皇城,再穿过三重宫门,便进入内廷之中,禁军手持刀戟,军容肃整,宫人内侍们垂手侍立在宫道两侧,以最恭谨的姿态迎接帝后还宫。

  高祖刚越过长乐门,便见有内侍匆匆忙忙的自前方赶来,屈膝拜倒:“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脱簪待罪,正跪在前边石阶前听候发落。”

  高祖回想之前看过的那份世界梗概,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

  从前他后宫里的事情都由徐皇后打理,高祖是不过问的,男主外女主内,前朝的事情归他管,后宫的事情归皇后管,他从来都不越界,徐皇后贤淑聪慧,也很叫他放心。

  苗皇后虽不是徐皇后,但二人秉性却极为相似,栾正焕未曾称帝之前征战在外,后院诸事都交付到她手上,苗皇后不仅将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安抚部将家眷,收揽民心,真正是贤内助。

  故而高祖略微思忖一瞬,便道:“皇后是后宫之主,统御宫嫔,这些事情该由她管,朕不好越俎代庖。”说完便摆摆手,示意那内侍去找皇后回话。

  那内侍听得一怔,却也不敢迟疑,磕个头之后站起身,小跑着到了凤辇旁回话。

  苗皇后仔细听了,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此前秦贵妃与前朝的两位公主屡次在宫中兴风作浪,惹是生非,她降旨惩处,令她们幽居宫中不得外出,可皇帝却置若罔闻,堂而皇之的带着她们外出游猎,置皇后凤令于不顾,长此以往,后宫纲纪废弛,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现下皇帝肯将秦贵妃交由她这个皇后处置,显然是有意重新树立中宫威严,震慑六宫。

  “臣妾酒后失德,一时忘形,出言触犯皇后,实属不该,望请陛下恕罪!”

  秦贵妃卸去发间步摇发钗、簪珥珠玉,披散着头发,身着素衣跪在石阶之下,余光瞥见皇帝打马而来,忙红了眼眶,两滴泪珠挂在眼睫上降落未落,恰如芙蓉泣露,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

  高祖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倒是多瞧了一眼,空间里边的几个皇帝也饶有兴趣的凑头去看。

  刘彻道:“没我想象中那么美。”

  李世民想了想,说:“还可以吧,但是再美也不能在我的后宫里欺辱观音婢。”

  朱元璋皱眉道:“妖里妖气的,直接打死算了!”

  嬴政皱着眉端详几眼,摇头道:“阿旁宫里扔一块石头,砸中十个人,里边有七个这样的。”

  高祖听得忍俊不禁。

  对于大众来说,美人是稀缺资源,但对于皇帝们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青涩的、成熟的,妩媚的、端庄的,中原选秀进宫的、小国进献的公主美人,还有西域来的胡姬……

  当过皇帝的人,谁还没见过几个绝代佳人啊。

  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勒马停住,等苗皇后下令处置。

  皇帝丝毫不为所动,秦贵妃见状,按在石砖上的手指不禁蜷曲一下,含泪的眼眸情不自禁的泄露出几分忐忑与慌乱。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皇后回宫,皇帝总是要装装样子的,她这个中秋夜宴上煽风点火的人必然也要受些惩罚。

  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与其在宫里提心吊胆的等,还不如主动出击,脱簪待罪,以最谦卑的姿态,给帝后一个台阶下。

  皇帝负荆请罪,贵妃脱簪待罪,这已经足够诚恳了,皇后要是再依依不饶,那可就有的说道了。

  可她没想到皇帝居然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既没有下马将她搀扶起来,解下披风为她披上,也没有露出怜惜不忍的神情,甚至连一句“爱妃请起”都没有说!

  突如其来的,秦贵妃心里涌现出几分惶恐,还有些难以言表的委屈。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

  凤辇到了近前,宫人将垂帘掀开,苗皇后身着翟衣,端坐在凤辇之上,神情沉静,不怒而威。

  秦贵妃忍着屈辱,向她大礼跪拜:“臣妾特来请罪,望请皇后娘娘宽恕。”

  苗皇后不为所动,没有叫起,只询问高祖:“臣妾今日还宫之事,陛下可曾差人往宫中回话?”

  高祖听得一怔,摇头道:“并不曾。”

  苗皇后轻轻颔首,再转向秦贵妃时,便肃穆了神色:“宫中禁卫森严,内外之分明确,贵妃身在宫中,如何得知宫外之事?可知宫规严禁私通外朝,窥探帝踪?!”

  秦贵妃原本是想先下手为强来免罪,却不想竟被抓住了这个错漏,玉面霎时间失了颜色,讷讷半晌,终于转向高祖,楚楚可怜道:“臣妾今早便使人煨了燕窝乳鸽,一心等待陛下前来,不想却听人说陛下出宫去了,心中实在挂念,这才……”

  苗皇后此前最为厌烦的便是这一点,但凡秦娆被捉到了什么错处,从来都不肯认罪,而是顺势攀扯到皇帝身上,皇帝心软,一味的偏心于她,惩处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下秦娆故技重施,苗皇后有心一探皇帝态度,便顺势停了口,侧目去看高祖。

  若是他能及时喝止,她自然能担得起皇后本分,惩处宫嫔,肃穆六宫,若是改不了旧毛病,那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当一尊泥菩萨,再不管那些糟污事。

  苗皇后瞧着高祖,秦贵妃也跟着看了过去,眸子里含着的那两滴清泪终于落了下来,划过苍白姣好的面庞,挂在她小巧精致的下颌上。

  高祖丝毫不觉得怜悯,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不耐:“皇后问你是否私通外朝,窥探帝踪,怎么就扯到鸽子上边去了?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朕看你似乎也并非先天痴愚,难道还跟京兆尹府里的犯人一样,非得用了刑才能好好说话?!”

  秦贵妃姿容绝美,身娇体软,入宫之后便是栾正焕的掌心宠,几时见他这般疾言厉色,震惊诧异之余,委屈不平之心更甚一层,几乎要将人淹没。

  她明眸睁大,抽泣道:“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跟臣妾说话?臣妾没出嫁时,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千金之体,父母何曾说过一句重话?方才只是辩解一二罢了,您、您竟用京兆尹府中微贱的犯人来比拟臣妾?”

  “……”高祖:“?????”

  高祖听完她这迷惑发言,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团,踌躇半天,方才疑惑道:“你不是进宫来当妾的吗,怎么就这么尊贵了?难道礼部登门的时候,说是请你来当皇太后?”

  说完他神情全然冷了下来,言辞锋利,目光森寒:“退一步说,就算你还在家当什么金尊玉贵的小姐,见了朕和皇后也得磕头行礼,怎么就敢当着我们夫妻俩的面儿扯什么千金之体了?你配吗?!秦家当真教得好女儿!”

  秦贵妃入宫之后便自恃出身贵府,门第清华,看不上皇后这样的粗鄙老妇,栾正焕也宠她,对这个流淌着世家血脉的爱妃且宠且敬,秦贵妃被捧得飘飘然,陡然听了这么一席话,登时有种从天堂摔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贵妃怎么了,不也是进宫来当妾的吗?

  当妾的吗?

  妾!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猛地扇在了她脸上。

  羞耻、愤恨,还有不甘,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秦贵妃面色红涨,雪白贝齿咬破了嘴唇:“陛下,您是天子,怎么能说这样粗鄙的话?也太叫臣妾伤心了!去岁臣妾入宫为君妇,夫妻结发,鹣鲽情深,您都忘了吗?”

  “放肆!”高祖听得心头火起,怒极而笑:“结发者唯有夫妻,你不过是个妾,怎么能跟朕结发?!”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个宫嫔攀扯这么久,早就觉得不耐烦了,懒得再与她纠缠,不假思索道:“来人,即刻将这个没规矩的贱婢打入冷宫!”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癌高祖:别作妖,别矫情,好烦,再逼逼赐死拉倒

  第8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贵妃支撑不住,惶然跌坐在地,眼眸含泪,难以置信的看着高祖。

  苗皇后也不曾想皇帝今日竟会如此犀利和不留情面,她原先想着削去秦氏贵妃名号,禁足半年也就是了,却不想皇帝竟将人打入冷宫,直接废为庶人。

  秦贵妃跟苗皇后都愣住了,更别说周遭宫人内侍了。

  秦贵妃自入宫以来,一直独得恩宠,谁不知道这是皇帝的心尖尖?

  哪曾想风云突变,今日触犯龙颜,竟直接要打入冷宫了。

  毕竟是得宠那么久的贵妃,内侍们迟疑着不敢近前,秦贵妃回过神来,强忍着屈辱和委屈,膝行两步上前,哭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这么说了,求您不要这般绝情……”

  说完,又转向苗皇后,泪眼涟涟道:“皇后娘娘,臣妾再不敢跟您作对了,求您帮臣妾说说情,叫陛下宽恕臣妾吧!”

  苗皇后秀美微蹙,正待言语,高祖便冷冷道:“君无戏言,怎可收回?你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怎么连一叶封桐的故事都不知道?现在去冷宫,你尚且能保全性命,若是再敢哭哭啼啼纠缠不休,即刻赐死,绝无转圜!”

  秦贵妃听得玉体一颤,骇然抬头,正对着皇帝冷漠而森寒的眼眸。

  她打个冷战,硬生生将满腹的委屈和屈辱咽下,再不敢纠缠娇语,毕恭毕敬的向帝后叩头,被内侍送去了冷宫。

  谁都没想到秦贵妃败退的这么快,即便是苗皇后也颇觉出人预料。

  高祖却无心理会众人心中所思所想,只拨马到苗皇后凤辇旁,吩咐道:“兰秋,你是后宫之主,管束宫嫔是你的职责,从前是朕不好,几次破坏你的命令,损害你作为皇后的威严,朕会改,以后绝不如此。此后若有宫嫔违反宫规,又或者是依仗家世门第不服管教,你只管加以惩处,降位也好,禁足也罢,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你是朕的皇后,是大宁朝的国母,你的门第家世,比她们所有人都要硬!”

  苗皇后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重树皇后威仪,心中动容无以言表,叫宫人搀扶着下了轿辇,敛衣郑重行大礼道:“是,臣妾遵旨。”

  高祖轻轻颔首,下马将她搀扶起身,又吩咐左右:“皇后回宫,须得训诫宫嫔,叫她们到凤仪宫门前等着,朕也有些话想说。”

  内侍应了声,匆忙四散着去给宫嫔们传话,此处距离凤仪宫已经不算远,苗皇后不再乘坐轿辇,高祖也不曾骑马,又顾惜苗皇后病中体弱,便搀扶着她,一边往凤仪宫去,一边夫妻闲谈。

  “朕前脚接了你回宫,后脚秦氏便收到了消息,显然是宫中宫外有人私下联系,细细推之,这么做的恐怕不止秦氏一人。”

  高祖道:“兰秋,你是皇后,这事你去查,朕叫禁军统领配合,若只是妇人之间传递消息也便罢了,若是有逆贼借此谋逆,等到事发之日,你我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此事牵扯重大,苗皇后知道轻重:“交与我便是,你放心。”

  高祖点点头,想起自己离宫前那中年内侍几次提及秦氏,不禁道:“朕宫里边的人,也该好好梳理一遍了,这事也交由你去做。”

  苗皇后听得微怔,旋即轻笑,柔声道:“陛下不怕臣妾趁机在您身边安插亲信吗?”

  “安插便安插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高祖失笑道:“若是连患难夫妻都信不过,那天下之大,朕还能信得过谁呢?”

  苗皇后不想他会这样说,当真是怔了一怔,不觉想起从前二人刚成婚时候的光景,新婚燕尔,情意绵绵,当然是极好的。

  可是时光匆匆,他英武之气不减当年,自己却华发早生,再不是当初青春曼妙的苗姑娘。

  她心下乍暖还寒,有些涩然,又有些感慨:“我老了。”

  高祖笑,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情爱和男女肉欲早没有那么在意,侧过脸去看一看她,笑道:“我也老啦。兰秋,我比你还大两岁,你忘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难免有皱纹浮现,较之年少时,脸上也不免有风霜峥嵘之色,的确都不是当年了。

  苗皇后闻言失笑,心头却是暖的,用力挽住他的手臂,一道走进了凤仪宫。

  留在宫中的宫人内侍听闻皇帝接了皇后还宫,早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眶里含着泪到殿外迎接,乌压压的跪了一片。

  苗皇后少见的有些羞赧,将手臂从丈夫臂弯里抽出,短暂的失落怅然之后,脸上便浮现出温和得宜的笑容:“都起来吧,又不是第一次见,何必行这么大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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