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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绣花刀(锦衣卫) 田园泡 6519 2024-06-29 18:51

  外头寒风刺骨,苏水湄冻得一个哆嗦,一下就将满脑子臭脚丫味驱散了,整个呼吸都顺畅了。

  用力吸了几口干净空气,苏水湄赶紧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晚风凛冽,苏水湄仰头看月。

  为了今日,她虽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喝水,但憋了整整一日,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她记得郑敢心跟她说过,茅厕好像是在那边。

  茅厕并不难找,头一次进男厕,苏水湄有些踌躇。可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进。

  “有人吗?”她站在茅厕门口朝里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里面应该没人。

  一共五个隔间,收拾的倒干净,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因为也没人会偷屎,所以茅厕大门没有锁,苏水湄只能将其虚虚掩着,然后赶紧速战速决。

  她捂着口鼻推开一扇木门,上完后正准备提裤子,耳畔处突然传来敲击声。

  “笃笃笃……”

  苏水湄浑身一凛,下意识又蹲了回去。

  大意了!

  方才太急,并没有仔细查看隔间里是否有人。苏水湄拽着自己的裤腰带,面色惨白,立时推门便要疾奔而去,却不防身后传来一道颤巍巍的声音,“我已经在这里蹲了一个时辰了,你,有没有纸?”

  苏水湄:……

  娇俏的小郎君脚步一顿,轻咳一声道:“你可以用罗袜。”

  “我出来的急,只套了条长裤。”

  苏水湄:……

  “我快要撑不住了……”

  苏水湄听到隔间里传来“噼里啪砰”的声音,像是男人在东倒西歪的努力调整姿势。

  苏水湄立刻想象到了里面的惨状,赶紧在身上找能代替手纸的东西。

  她找到一块白帕子,帕角处有三道水波纹绣纹。

  苏水江的帕子都是苏水湄替他绣的,两人用的都是一样的,她也倒不怕露馅。

  苏水湄伸手,捏着鼻子,试探着把帕子从下头的缝隙里递了进去,然后迅速抽手,扭身就跑。

  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再多也不行了。

  .

  夜渐深,星幕垂落,四周寂静无声。

  苏水湄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站起来。

  差不多了。

  她记得清楚,白日里郑敢心说过,陆不言的屋子是院子那间正房,且今日他人正好不在。

  冬日晚间天色昏暗,弯月微亮,天上闪烁几点繁星。苏水湄循着记忆,穿过几棵稀疏枯树,找到陆不言的房间,然后试探性地推了推正屋房门。

  “吱呀”一声,屋内被她推开了,居然没有上锁!

  面对黑洞洞的屋子,苏水湄心中紧张又有点刺激的雀跃,她想,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干过最刺激的事了。

  屋子里太黑,苏水湄又不敢点灯,只能一点一点摸索着在里面寻找线索。

  她不清楚屋子结构,寻得很慢,甚至半柱香的时辰才走了十几步,且什么都没找到。

  四周空旷寂静,苏水湄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啪”的一声,侧边窗户突然被人推开,露出一个颀长黑影。

  苏水湄心尖一坠,身体僵硬地蹲在那里,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人看了个正着。

  昏暗房间之中,她小小一团,屏着呼吸,手正搭在陆不言的床榻上,指尖触到那丝滑的棉被。

  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转头,那扇窗户就在她面前被推开了,仿佛那人知道她在里面,故意来逮她。

  这种捉贼难脏,当场拿住的感觉让她心慌又难堪。

  窗户不大,男人身形高挺,将外头照进来的月色完全掩盖。

  他一袭黑袍,穿着长靴的单脚抵在窗台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着窗边,单脚一撑,便跳了进来。

  动作熟练又轻巧,双脚落地,犹如猫儿一般毫无声息。然后悠闲地踩着青石地面朝她走来,双手自然下垂,动作之间丝毫不见慌张,透着一股溜猫逗狗的闲适感。

  太黑了,苏水湄根本就看不清来人的脸,她来不及思考,立时起身往门口跑去,可她这弱胳膊弱腿的,哪里比得过身形矫健、日日习武的男子。

  “砰”的一声,男子身形如鬼魅,苏水湄刚刚踏出几步,就被反剪住双手,狠狠压在了墙上。

  冬日的夜,墙壁阴冷,贴着蕴热的肌肤,苏水湄被冻得一个哆嗦,那冷沁骨,直达四肢百骸。但更让人痛苦的却是男人丝毫不知收敛的手劲,掐得苏水湄连呼吸都带上了一股钝痛感。

  陆不言只以为自己屋子里进了一只胆大包天的小贼,却没想这小贼又蠢又笨,被他发现了居然还瞪着他瞧,等他走过来才想起要逃跑。

  如此蠢笨的小贼,陆不言怎么可能放过。

  他迅疾而上,压着人,肘部抵在他后颈处,一只手掐住他的一双腕子压在墙上,还多出少许空隙来。

  贴得近了,陆不言才发现这小贼实在瘦小,身量居然才堪堪及他肩处。而那掌中的腕子也细瘦绵软,只轻轻一掐便会被捏碎一般,让陆不言不禁暗皱了皱眉,怕将人掐死,稍松了一点手劲。

  “真是胆大,偷到我北镇抚司来了。”男人凑得极近,俯下身说话时,气息吞吐在苏水湄白皙的后脖颈侧间,吹起几缕青丝,带着一股隐隐的压迫气息。

  苏水湄被紧紧钳制着,腕子钝痛,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男人在说什么,只觉得男人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听过。

  小贼被他制住,却只是一个劲地抖,根本就不说话。

  陆不言没想到,这小贼居然还有几分骨气。

  其实苏水湄只是疼得无法思考了而已。

  男人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住苏水湄的下颚往自己面前一掰。

  屋内昏暗,细薄月色自窗外照入,陆不言借着那一点光白之色,看到面前这张哭得不断抽泣的脸,眉头一皱。

  他方才还觉得这小贼硬气,竟不想原来是哭得不能说话了。

  “疼,好疼……”

  苏水湄一身子白细皮肉,哪里受得住陆不言铁钳一般的手,她只觉自己的腕子都要被他捏碎了,别说挣扎,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抽泣。

  苏水湄平日里也不常哭,只是疼得太厉害,那眼泪根本憋不住,不由自主便落了下来。

  男人带着厚茧的指腹掐在她下颚处,直觉入手滑腻,也不知是这小贼脸上的泪水湿滑,还是这肌肤本就如凝脂般光滑细腻。

  有那么一瞬间,陆不言竟觉指尖肌肤尤其烫手,甚至不自觉又放松了几分力气。

  “知道疼还做贼。”陆不言压低声音,满是威严。他掰扯苏水湄下颚时留了几分手劲,没曾想却依旧将这小贼的下颚掐红了。

  小贼哭得更狠,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烫在陆不言指尖,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滑,只湿了一圈衣袖。

  怎么,这么能哭?

  “疼……”小贼嘟嘟囔囔的还是这句话。

  陆不言蹙眉,却并未松手。他声音沙哑,语调上扬,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和讽刺,“生得尚算不错,奈何做贼?”

  她才不是贼!

  北镇抚司内有夜间巡逻之人,听到动静立刻赶来。那硕大的红纱笼灯往屋内一照,苏水湄一张哭红了眼的白嫩小脸蛋霍然闯入众人眼中。

  眉清目秀的小郎君,身上穿着锦衣卫的校尉服,被人高马大的男人钳制在身前,像只被猛兽压住的白软兔儿,红着眼,透着股委屈的可怜。

  苏水湄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照懵眼,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唤道:“陆大人。”

  陆大人?整个北镇抚司还有谁会被称为陆大人?

  “误会了,误会了,这是郑副使给咱们北镇抚司招的新人。”

  “什么?新人?”

  红纱笼灯入了屋内,陆不言终于看清苏水湄身上穿的校尉服,男人微微一愣,继而拧眉,暗骂一声,“郑敢心呢?把他叫来。”

  郑敢心披着外衫,急匆匆过来,看到陆不言,粗着嗓门一脸兴奋,“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陆不言话罢,抬手指向苏水湄,“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回事嘛,南镇抚司输给咱们的,借几日就还回去了。”郑敢心“嘿嘿”一笑,“老大,不错吧?长得跟观音座下的小玉童似得,晚上抱着一起睡,可得劲了。”虽然他还没抱到。

  “老大,要不先借给你抱抱?”

  陆不言:……

  男人面色极其难看,双眸漆黑锋利,蕴着一股专属于桀骜之臣,未经挫折的高傲睥睨。

  他眸色极其冷淡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哎,老大,你不要我要……”

  陆不言抬手打断郑敢心,然后转头盯住哭红了眼的苏水湄,“明日收拾东西,滚回你的南镇抚司。”

  男人面容俊美,眉目森冷,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一股蔑视的嫌恶。如此恶劣的性格,残忍的手段,白白浪费如此一副好皮囊。

  苏水湄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不过她更怕被发现自己的意图。小娘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突然,身后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陆不言不知何时上前,轻巧无声,一只手搭在苏水湄肩头,微微用力。

  苏水湄稍低下眉眼就能看到他白皙分明的指骨,指尖竟还蕴着几分漂亮的嫩粉色。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入苏水湄的肌肤之中,滚烫地吓人。

  苏水湄想走,却不想男人看似随意地搭肩,居然让她动不了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高高的暗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强悍气势,苏水湄甚至还闻到了他身上极其浓厚的血腥气,就如那一日在轿外一般,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令她晚间难以入眠。

  小娘子浑身一僵,立在原处,不敢动弹。

  “你夜间不睡,入我屋子做什么?”

  屋内寂静,陆不言的声音清晰而阴冷。

  苏水湄原本满腔的愤怒转换成紧张,她咽了咽口水,下颚处顶着那清晰红肿的手指印,声音艰涩,“我寻茅厕。”

  “茅厕?”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这里像茅厕吗?”

  苏水湄被男人的声音震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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