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岑羽眼里,对面一直笑吟吟,温柔和善的青年,在他的话落下后,脸上的笑就慢慢消失了,眼神有些茫然。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即背过身,不再去看谢眠:“是我一时昏头了,言辞失措,冒犯了师兄。”
谢眠:“……”
这到底是吃了多少洗脑包啊,怎么还说不明白了呢?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摘星城为朝凤城安排的住所。岑夫子发现两人掉队了,正站在园子门口等他们:“怎么这么慢?”
当着师长的面,谢眠只好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待到与谢眠分别,岑夫子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使劲儿敲岑羽的脑袋:“我前些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人家有道侣!有道侣!挖墙脚可不是我们岑家的作风,小心我回去告诉你爹,让他抽你!”
岑羽还闷闷不乐,躲开岑夫子的攻击:“谁挖墙脚了?!”
“那你跑后面缠着人家干什么?!”
“我只是去提醒谢师兄,让他当心宋微声。”岑羽咬了咬牙,“结果谢师兄告诉我,他和陆翡之只是朋友,就算陆翡之在外面不清不楚,他也没法管。我再说,谢师兄就瞧着伤心了。”
岑夫子皱眉:“这是阿眠自己说的?”
“千真万确。”
岑夫子若有所思:“你这么说起来,两人也确实没提过要办合籍大典,对外也都以朋友自称。”
不过他们都只当是年纪小,不着急。原来,竟然是出于这样的用意吗?!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岑夫子纠结地要命,打马吊的时候是在没忍住,就吐槽了起来。
所有的夫子当场就震惊了!
不可能吧?!陆翡之瞧着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渣吗!
……
谢眠与陆翡之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寝室书房厨房一应俱全。反正他一个人也无事可做,便从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
可他手里拿着书,却很难把心思集中在书上,而是跑得很远。
现在不像在云舟或者雁丘岛那样,居住条件有限。摘星城分给朝凤城的住处很大,每人单独住一间绰绰有余。
他是不是该和陆翡之分开住了?
一来,他们同住一屋,只会让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二来,谢眠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也确实该和陆翡之稍微拉开一些距离了。
陆翡之过去在他面前表现地太坦荡,太孩子气,以至于谢眠完全没有想过,两个成年男人,就算关系再好再亲密的兄弟,偶尔挤一两天也就算了,谁会一年到头挤一张床?闹别扭才分床睡?
谢眠回忆一下,也觉得按他们过去的表现,难怪外面会有那么离谱的谣言。
如果陆翡之还像过去一样,谢眠也不会只因为谣言,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陆翡之好像也不知不觉地长大了。
谢眠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一个念头:陆翡之前几天问他,道侣之间的义务,是因为宋微声吗?
这倒不是他吃了岑羽的洗脑包,而是谢眠发现,宋微声对陆翡之来说,确实和其他的朋友不太一样。
宋家是云渺闻名的炼器世家,先祖曾锻造出一把举世难寻的神兵,是云琅当年的佩剑,名为“泰阿”。泰阿城也因此得名。虽然如今上千年过去,作为十二城之一,早已积累起巨大的财富,但他们家绝大部分人还是拿炼器当老本行,整个家族都保持着艰苦朴素,一心炼器的作风。
宋微声就是“绝大部分”之外的那个小部分。他和整个宋家画风完全不一致,传说他喜奢华,爱玩乐,平常无所事事,完全不懂炼器,身边情人换如流水。
这与陆翡之常见的择友标准,不太一致。
不过这不算什么,谢眠活这么大了,也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什么叫别拿流言判断一个人。
让谢眠在意的是,陆翡之对宋微声的态度不太寻常。
陆翡之身边相熟的朋友,不管是朝凤城内,还是朝凤城外的,谢眠大多都了解地七七八八。他不用刻意问,陆翡之也会在平常聊天的时候告诉他。
唯独宋微声不一样。
陆翡之是在一年前,单独外出除魔的时候,结识了宋微声,随后关系突飞猛进,甚至有时候还会纸鹤传信。
但陆翡之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宋微声,偶尔提起,也只说是朋友,然后很快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