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官人和老白对视了一眼。
老白摇了摇头,胡大官人喝了一口闷酒。
“下一个月,初三,咱们到芒砀山一聚,先想办法,找那换皮婆婆沟通,把肉身给抢回来。”胡大官人说道。
老白道:“召集三派十二楼的好手,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他们应该都会给我面子。等到人聚齐了,咱们一起上天音阁,讨个说法。”
林溪看着这两个人脑门发热的‘朋友’,只能摇头,苦笑着说道:“爱也苦,恨也苦,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不如且归去,不如且归去・・・。“
胡大官人虎目含泪,表情狰狞道:“和尚你受苦了,既然已破戒,便都破个干净又如何?这件事,自有我和老白替你张罗,总之・・・不能让你白白吃这个亏。”
“胡大官人这话说的我爱听,这世上的仇恨,确实是少一桩比多一桩要好。但是和尚的事情,不在此列,此事不平,我心中也不畅快。”老白点头道。
“不是!两位大哥!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我特么不想报仇,不想报仇,不想报仇啊!”林溪绝望的看着两个须弥和尚‘生前’好友。
突然对于自己疯和尚的人设,有了一些悔意。
疯子虽然不傻,但是疯子的话・・・没人信啊!
林溪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他感觉自己越是往下说,这两个家伙便越是来劲。
敷衍了几句后,二人便都踌躇满身的去了。
带走的是林溪深深的担忧和不安。
虽然也不是怕了天音阁,怕了观月真人。
但是木有必要啊!朋友!
反正须弥和尚的遗愿也不是替红蜡报仇不是・・・。
接下来几天,除了配合妙法和尚的安排,准备讲法大会的事情。
林溪也通过一些渠道,了解的了老白和胡大官人的动向。
他们真的在行动,而不只是说说而已。
虽然他们的修为与须弥和尚大抵相当,年岁稍微长一些。
但是人脉却都很广。
胡大官人擅于交友,修行界的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人面广,面子也值钱,一句话出去,多少还有不少人当个数。
而老白的背景硬,后台狠。
摩天崖的黑帝,是当今青宵界,少有的几个处于渡劫期的老怪物,为人亦正亦邪。
亦正亦邪这个词,当混合上超高的修为和不弱的势力之时,代表的就是黑白两道,正邪两面,都是手眼通天。
老白作为黑帝的唯一弟子,那也自然是很多人必须捧着的宝贝疙瘩。
他一声令下,都得买账。
“所以,有这样两个朋友,须弥和尚当初究竟是怎么混的那么惨的?”林溪更加觉得,须弥和尚是真的死的不冤。
不管老白和胡大官人怎么闹腾。
到了月中的时候,大弥陀寺就已经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和尚。
就连远在眠洲大雪山的月轮寺,也有秘传佛门弟子,前来参加法会。
这当然不是须弥和尚的面子。
全都是看在大弥陀寺和妙法和尚的面上。
当然,也不乏许多和尚,打着你搭台,我唱戏的主意。
人多了,难免也就有了矛盾。
虽然都是佛门弟子,但是各自对佛法见解的不同,这是道之分别。各派对法术、手段的应用重叠,这又是术的争执。
再加上,各方所守戒律有区别。
放在对头眼里,就犹如魔道一般。
整个大弥陀寺上下,都被忙乱成了一锅粥。
林溪装作疯和尚,整日披着破僧袍,手里还摇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破扇,疯疯癫癫的四处乱走,招惹了不少小麻烦,搞得是鸡飞狗跳。
虽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除了真正的得道高僧之外,大多数都只是肉体凡胎,有些情绪,是越压抑越汹涌。
表面上都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给林溪输送了大量的负面情绪。
因为担心须弥和尚还有什么‘后手’,林溪时常点燃负面情绪,将阴邪灵气引入舍利子中。
那原本好好的八宝琉璃舍利子,此刻已经变得犹如黑水晶一般,不仅胀大了一圈,并且已经成为阴邪真元的主场。
阴邪真元与须弥和尚原本的八宝琉璃真元混合在一起,新生的真元,阴冷、霸道却又通透、明镜,带着一股邪异的禅韵。
这一日,风正好。
天光明亮,万里无云。
大弥陀寺内的广场上,已经立体的堆叠满了各方来的和尚。
妙法和尚穿着最华丽的袈裟,满脸油光的向四方有名的大和尚打着招呼,看着摸样,不像是个出家人,更仿佛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
虽然如此,但是林溪却并不敢轻视妙法和尚。
佛家有众生相,有苦修之僧,清苦如乞儿,贫贱似奴仆。自然也有富贵僧人,穿戴似富贾,享乐如权贵。
连林溪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真的可以应付这所谓的讲法大会。
妙法和尚却已经不计成本的去筹备、置办。
其本心究竟作何打算,林溪实在猜不透。
钟鸣之后,吉时便至,在阵法的牵引下,当空烈日,绽放出一抹金光,穿透了大雄宝殿的琉璃瓦顶,折射出来的光芒,宛如给整个大弥陀寺,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彩色光环。
随后,有四方大佛的虚影,在阵法的催动下,显露出来。
就宛如这场法会,是在诸佛的见证之下进行。
随后漫天的金花落下,磅礴的灵气,被聚灵大阵从四方拘拿过来,塞进整个会场。
一些小地方来的苦修和尚,碰到如此海量的灵气,就忍不住寻了个人不太多的地方,盘腿打坐,开始炼化灵气,提取真元。
浮夸和奢靡的氛围,仿佛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
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传来了法螺吹响的声音。
来自各方大寺庙、大佛宗的长老、弟子,被隆重介绍。
一些花了大价钱,在凡俗之间,有着一些身份地位的信众,被允许在较远的地方围观,面对如此声势,纷纷跪拜,口中称颂。
左右有数十僧人,手捧着各式法器,从法坛两侧走出,然后庄严的静立。
不远处,还停放着三个莲花台。
莲花台上,以不同的方式・・・‘坐’三个人。
一个满身污垢的乞丐,正斜躺着,浑身没骨头似的,在捉着身上的虱子,同时数着怀里的银钱,这是他参加法会的报酬。
一个衣着很清凉的女子,正十分躁动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的还冲着一些小和尚抛媚眼,弄得对方面红耳赤。
最后一个富家公子哥,却是躺在莲花台上,呼呼大睡,身上还有着浓郁的酒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