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终于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季善整个人都是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已快脱力了,脸上却觉得湿漉漉的,抬手一摸,全是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忙胡乱擦了一把,笑着与罗晨曦道:“晨曦,你真棒,你听见孩子的哭声了吗?那是你的孩子,你刚刚才生下了他,将来等他大些后,我一定要告诉他,他娘当初生他时是多么的勇敢,多么的坚强!”
罗晨曦头发已全部汗湿了,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善善,我不行了,先睡会儿啊……”
便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唬得季善忙问正与她收拾善后的稳婆之一,“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她没事儿吧?血还在流吗?”
稳婆之一忙看了看罗晨曦,方笑道:“大舅奶奶不必担心,少夫人身体底子好,只是太累了,好生睡一觉就没事儿了……”见季善仍是满脸的担忧,又道,“大舅奶奶若是不信,等我给少夫人收拾好了,您请太医进来诊个脉便是了。”
季善“嗯”了一声,“自然要诊脉的,那你先忙着,我看看孩子去。”
说完方去了一旁看已由另一个稳婆洗干净了,正称重量的孩子,“他怎么没声音了?方才声音也不大,我记得当初我家三嫂的孩子刚生下来时,声音可宏亮了,那还是个女孩儿,他、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另一个稳婆忙笑道:“小少爷算是早产的,生来弱一点儿也是正常的……哟,竟有六斤六两呢,也不算弱了,多少足月的孩子生下来时还没有这么重呢。这会儿没声音是因为睡着了,肯定方才也累了,等回头饿了,哭得震天响时,大舅奶奶便知道了。”
说话间,已手脚麻溜的给孩子穿好小衣裳,再裹好了包被,双手递给季善,“大舅奶奶要抱一抱吗?”
季善笑着伸手,“自然要抱,我可是舅母呢……哟,我们小家伙儿长得真可爱,一点都不皱,头发也这么黑,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还不定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这会儿没有风,也不冷,我抱他去让他爹和舅舅瞧一瞧,没问题吧?”
稳婆笑道:“没问题,只注意着遮一遮小少爷的眼睛,别让光晃着就是了。”
季善应了好,吩咐了一旁的丁有才家的,“给两位妈妈一人二十两银子吃酒买花儿。”,喜得两个稳婆忙道了谢,“多谢大舅奶奶,多谢少夫人。”
便抱着孩子去了外面。
却见赵穆与沈恒都不在外面,费妈妈也是不见,不由纳罕,人都去哪里了,不是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到后来连沈恒也实在再在花厅里坐不住,顾不得礼仪避讳什么的了,跑了过来吗?
至于费妈妈,本来倒是在屋里帮忙的,后来因赵穆听见罗晨曦实在哭喊得太凄厉,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冲进屋里去,季善怕沈恒一个人拉不住他,只得请了费妈妈帮忙,所以也一直在外面。
季善想着,眼睛飞快的四下里溜了一圈,又接连叫了沈恒几声:“相公,相公――”
总算听得沈恒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了:“善善,我们在这里……”
因忙循声看过去,就见沈恒与赵穆,还有费妈妈都靠墙根坐在地上,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季善霎时哭笑不得,抱了孩子上前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都脱力了不成?地上凉,都快起来吧。妹夫,你快看看你儿子,六斤六两,头发乌黑乌黑的,我觉得长得既像你也像晨曦,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
却是话没说完,就见赵穆已一跃而起,一阵风似的往屋里刮去,竟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季善怀里的孩子。
季善一怔过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急着去看罗晨曦,心下很是替罗晨曦高兴,总算没枉费晨曦挣命一场给他生孩子!
沈恒也已站了起来,还扶了费妈妈一把,才笑着与季善道:“我们方才听得孩子的哭声,听得师妹终于生了,都是如被抽走浑身的力气一般,再也站不稳,所以都就地坐了下去。善善,师妹还好吧?我瞧瞧外甥呢……他可真小,头发倒是挺黑的……”
说着见季善也是一脸的疲色,不但眼睑下一圈青影,抱着孩子的手也是一片乌青,略一思忖,也就明白过来多半是罗晨曦给抓的了,忍不住心疼:“善善,真是辛苦你了!”
季善笑嗔道:“我有什么辛苦的,辛苦的是晨曦。”
因见费妈妈在一旁满脸慈爱的看着孩子,一副跃跃欲试想抱一抱的样子,索性将孩子递给了她,“劳妈妈先抱了小家伙儿进屋去吧,如今虽不冷,也不宜让他在外面多待,且抱了他进去挨着晨曦和妹夫,待太医给晨曦诊过脉后,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单独待一会儿吧。”
费妈妈便忙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又向季善道了谢,进屋去了。
季善这才整个儿靠到了沈恒身上,申吟道:“真是要累死人了,好在总算晨曦母子都平安,再辛苦也值得了。”
沈恒忙调整站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才笑道:“是啊,只要师妹母子平安,旁的都不重要。不过善善你也的确辛苦了,要不要回咱们屋里去歇一会儿?妹夫今儿肯定一步都不会离开师妹了,之前师妹在屋里哭喊得最厉害时,妹夫在外面也一直在哭,那么个刚毅沉稳的七尺男儿,眼泪就没有停过,师妹能嫁这么个夫君,也算是有福气了,恩师他老人家也能彻底安心了。”
季善咝声道:“难怪方才我见妹夫双眼又红又肿,这样的感情可真是让人羡慕……”
话没说完,沈恒已哼哼道:“有什么可羡慕的,难道你没有不成?你相公更心痛你好吗?”
季善白他一眼,“这你也要比,幼稚不幼稚呢?咝……这会儿才发现肚子好饿,你们吃午饭没?都没吃啊……那我让丁嫂子着人准备去啊。等吃了饭,再问一问妹夫要往哪些人家报喜,后日洗三又是个什么章程,还有晨曦醒来后的饭食要怎么准备……真是太多事儿要忙了,我先去了啊……”
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已渐行渐远了。
余下沈恒看着她的背影,片刻才暗叹了一口气,善善心里一定又高兴,又伤感吧?他回头可得好生宽慰她一下才是……
等丁有才家的着人摆了饭,季善与沈恒在花厅里快速吃毕,季善便去了罗晨曦的卧室里。
就见赵穆也正吃饭,只不过连吃饭时,他眼睛都是盯着床上的罗晨曦和孩子的,怕是连自己往嘴里刨了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更不可能注意到季善进来了。
再看床上的罗晨曦与孩子,娘儿俩都睡得一脸的安详,孩子的小嘴巴还时不时的嚅动几下,看得人心都要化了,真是好一副温馨动人的景象,让人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变轻了,就怕惊扰了眼前的一家三口。
不过赵穆到底是习武之人,六识比常人都更敏锐,还是很快察觉到季善进来了,忙把嘴巴的食物都咽了下去,才低声道:“嫂嫂来了。此番真是辛苦嫂嫂了,也亏得关键时刻有嫂嫂,曦儿才能母子平安,只能等忙过了这几日,我再好生答谢嫂嫂和兄长了。”
季善摆手低笑道:“妹夫这话就见外了,晨曦不止是你娘子,也是我们夫妇的妹子,孩子也是我们的大外甥,我们难道不该呢?妹夫吃完饭了吗,不然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说?你从昨儿到这会儿,也够受累了,肯定早已是身心俱疲吧?”
赵穆道:“我吃完了,我也不累,这会儿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简直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嫂嫂有话就说吧。”
季善见他的确与之前的状态大不相同了,知道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况她要问的事都挺急的。
便也不客气了,笑道:“我就是想问你,你们宗室里生了孩子报喜都有些什么规矩章程?也是各家都要送到红鸡蛋,家里也要挂弓箭吗?会宁当地好像还要送喜饼送果点,我对京城的风俗礼仪实在不熟,宗室的就不知道了,问费妈妈和丁嫂子,她们也说得不全,让我还是问你做主的好,到底你才是一家之主。”
“还有要往哪些人家报喜,你也得大概列一个单子给我才成,万一漏了哪家,可就不好了。再就是后日的洗三礼,太医不是说晨曦虽身体底子好,此番到底还是伤了元气,月子里务必要好生养着吗?妹夫看后日要不就从简,只咱们自家人瞧着给小家伙儿行洗三礼,等他回头满月,或是满百天时,再好生热闹一下?”
赵穆闻言,微皱眉头道:“不瞒嫂嫂,因这些事我从来没经历过,又是内宅的事,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要不……这样,我待会儿打发人去请七嫂子来一趟,嫂嫂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她便是?她都当祖母的人了,平日里宗室哪家有红白喜事,也都爱请她去帮忙,她肯定什么都知道。”
季善听得点头道:“行啊,能有个百事通的过来人指点着再好不过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恩师去信报喜呢?他老人家接到信还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儿!王府那边怕也得即刻使个人去报喜才是,不管怎么说,到底也是你们这一房的长子。”
赵穆想到王府就糟心,片刻才道:“我待会儿就着人去王府报信,到底回头还得上玉牒。至于给岳父他老人家的信,我明儿再写,不然嫂嫂就请兄长代我写吧?除了告知岳父好消息,再就是请他老人家给孩子起个名儿,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好名字来,岳父他老人家学富五车,肯定能给孩子起一个好名字!”
季善知道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只怕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讨罗府台欢心,笑道:“好,妹夫既忙不过来,就让相公给你代笔吧,正好他这几日本来也该给恩师去信了……”
两人正说着,孩子忽然哭了起来,赵穆忙奔到了床边去,想要抱孩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抱,也不敢抱,那么小一个小东西,他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给他哪里给弄痛了。
只得求助的看向了季善,“嫂嫂,我……”
季善笑起来,“只怕孩子是饿了,妹夫让人去叫奶娘来吧,本来新生儿吃母亲的初乳是最好的,可晨曦这会儿睡得沉,还是别打扰她的好,且等她睡醒了再亲自喂孩子也是一样的。”
不用赵穆吩咐,侍立在屋里的红绫已往外去了。
季善则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孩子,一面轻轻拍着,一面与赵穆道:“妹夫待会儿让费妈妈教你一下怎么抱孩子吧,一学就会的。此番晨曦吃了大苦头,需要好生将养,你是孩子的爹,可别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也别想着满屋子都是下人,有的是带孩子的人,你得亲自多带带孩子,替晨曦多分担一些才是。”
赵穆笑着应了,“嫂嫂放心,我会的,我自己的孩子不带,倒要带谁的去?……他怎么一直哭啊,声音还挺大,不会吵醒了曦儿吧?”
季善也有些担心孩子吵醒了罗晨曦,“看来今晚得让奶娘带着孩子住梢间才是,不然晨曦肯定休息不好,太医和稳婆可都说刚生完孩子前两天是最要紧的。”
赵穆虽然也是一看孩子心就不由自主的要化了,但无疑还是更爱罗晨曦,闻言立刻道:“就依嫂嫂说的办,今晚上让奶娘带着孩子住梢间,以后他们母子多的是时间相处,不差这三两晚的,曦儿要是歇息不好,损伤了身体,却是一辈子的事儿!”
季善不由再次替罗晨曦欣慰了又欣慰,于一个正宗的古人来说,赵穆真的很难得了,当然,她相公也难得,她和罗晨曦应该都曾拯救过银河系?
红绫领着奶娘进来了,待奶娘抱了孩子去碧纱橱里喂奶后,孩子总算没有再哭了。
赵穆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温柔的替罗晨曦抚了抚应该还是有被孩子哭声打扰到,从而皱起了的眉头,随即又给她捻了捻被角,方低声与季善道:“我马上打发人去请七嫂子,嫂嫂也趁这会儿功夫,回房歇一歇吧?后边儿还有的你忙呢,不但这几日,曦儿整个月子期间,家里的事都得嫂嫂多担待了。”
季善笑道:“没事儿,本来之前也有帮晨曦管过家,与费妈妈丁嫂子等人彼此也算熟识了解了,不是什么难事儿,那我回房去歇一会儿啊,等七夫人到了,妹夫着人去叫我便是了。”
赵穆应了,“那我就不送嫂嫂了,嫂嫂请自便。”
这会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只怕也不能将他自晨曦床前拉开吧?他肯定是要在晨曦床前守到她睡醒,好第一个就看到他的……季善一边腹诽着,一边摇头笑着出去了。
等她回到自家屋里,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又与沈恒说了一会儿话,歪在榻上小憩了片刻,就有人来回赵七夫人到了。
季善忙起身整了整衣妆,带着杨柳和丁有才家的,一路迎出了二门去。
正好赵七夫人刚下了车,季善忙上前屈膝一礼,笑道:“有劳七夫人拖步了,快请厅里奉茶去。”
赵七夫人也忙屈膝给她还了礼,才道:“穆弟妹发动这么大的事儿,大舅奶奶怎么也不说昨儿就打发个人去与我说一声,我也好过来帮忙啊。说句倚老卖老的,大舅奶奶虽能干,到底年轻,还没生养,我好歹是个过来人,关键时刻也能给你们都壮壮胆不是?”
季善引了她往里走,一面笑道:“因是昨儿天黑后才忽然发动的,我们都是措手不及,想着大过节的,也不好扰了七夫人阖家团圆,便没打发人去请您,横竖家里稳婆是早就备下的,太医也很快赶到了,且还有费妈妈和丁嫂子,丁嫂子也是生养过的。之后等晨曦痛得狠了时,我们才都吓住了,才开始后悔起为什么没有厚颜请您来坐镇,好在总算母子平安,只是这报喜洗三之类的礼节我们都不懂,妹夫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终究还是只能麻烦您。”
赵七夫人忙嗔怪道:“你们都是小年轻家家的,穆兄弟和大舅爷更是男人,男人家本就心粗,能懂什么?也是可怜,家里没个长辈就是这样,什么都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摸着石头过河,亏得穆弟妹母子平安,不然……真是菩萨保佑!不过昨儿大节下的,穆兄弟和穆弟妹该回王府去过节才是,怎么就会突然发动了,莫不是……王妃又折腾穆弟妹了,可她如今心思不是该都在与外头那一位斗智斗勇上吗?”
都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的,自然诚亲王府的破事儿也终究瞒不住宗室们的耳目,到如今早已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也是诚亲王妃除了痛恨诚亲王的欺骗背叛以外,一直咽不下那口气的另一半原因。
只要一想到宗室里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看她的笑话儿,只要聚到一起,肯定免不得议论嘲笑她,还不定把她说成了什么样儿,她心里便有一团火在烧一般,每每都是理智上一刻才做好了心理建设,下一刻已立时让那团火给烧成了灰烬,反倒越发的愤怒,越发的怨恨。
季善见问,低声道:“七夫人不是外人,我也不瞒您。说是昨儿开席前王爷王妃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还动上了手,之后王爷更是提了剑要杀王妃,王妃又闹着要寻死,大家只得都去劝去拉……混乱中,晨曦也被波及差点儿摔了,又受了惊,所以便提前发动了……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去王府的,可不去吧,又怕人说嘴,万幸母子平安,不然就真是悔青肠子也迟了。”
赵七夫人听得咂舌,“这都活了大半辈子,儿孙满堂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呢?竟然大过节的也喊打喊杀,这叫什么事儿?穆弟妹可真是无妄之灾。不怪往年中秋宫里都会有宴席,纵咱们这些旁支没份儿,却自来少不了诚亲王府的,今年却没传他们进宫去赴宴,承欢太后娘娘膝下呢,皇上定也是怕王爷王妃到时候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儿,便打起来,没的白气坏太后娘娘吧?本来这阵子便听说太后娘娘凤体不虞。”
季善笑道:“这些我不比您消息灵通,且也不是我该管的事儿,就不知道了,您慢点儿,注意脚下……”
二人说着话儿,很快进了花厅里,丁有才家的忙吩咐人沏了红糖茶,切了西瓜来。
赵七夫人利索惯了的,吃了茶便直接道:“眼下一堆的事儿,大舅奶奶就别与我客气了,不懂什么,就只管问我便是。”
季善当然喜欢她这份利索劲儿,笑道:“那我就不与您客气了啊。我想知道京城生了孩子,是不是也要在大门口挂弓箭红布呢?还有往各家报喜,是不是也要送红鸡蛋,除了红鸡蛋,还要送什么吗?后儿就是小外甥的洗三礼了,晨曦如今身体还很虚弱,那这洗三礼是不是非办不可的……”
赵七夫人便一一与季善解说起来。
如此到得傍晚时分,赵家大门外总算挂上了弓箭和玉石,厨房也开始大量煮起红鸡蛋来,要往宗室哪些人家送红鸡蛋,赵七夫人也给季善列了个详细的单子。
至于后日的洗三礼,赵七夫人亦说全在主家自己,既不想大办,那便明儿送红鸡蛋时,顺道解释一下,请客人们满月时再来家里道贺吃酒便是了,不过她后日肯定是要来的。
随后赵七夫人又去罗晨曦房里看了一回罗晨曦和孩子,只不过罗晨曦还没醒,她便在低声与赵穆说了一会儿话后,由季善送了出去。
是夜,整个赵家就比昨晚安静祥和多了,因罗晨曦有赵穆和红绫红绡守着,孩子则有费妈妈和奶娘照顾,季善便也在与沈恒相偎着说了良久的体己话儿后,安睡了一夜。
只是次日她起来后,才刚到罗晨曦房里,与已经醒了的罗晨曦说了几句话儿,丁有才家的便忙忙进来了,“少夫人、大舅奶奶,七皇子妃来了。”
七皇子妃来了?
季善忙看向罗晨曦,就见面色还有些苍白,额头上勒了个抹额,正靠床头而坐,由红绫服侍着喝鲫鱼汤的罗晨曦也正看她,姑嫂两个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罗晨曦当然是认识七皇子妃的,毕竟她也进过几次宫给太后请安了,总有遇上七皇子妃的时候;且宗室各家的红白喜事二人、尤其是七皇子妃虽未必都需要到场,总有一些是必须出席的,也免不得遇上。
可赵穆与七皇子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是私下的,不为人所知的,今儿七皇子妃就这样大张旗鼓的登门,赵穆与七皇子知道吗?还是是二人商量的结果,以后就要让二人之间的往来过明路了?那七皇子还能继续藏拙下去吗?
还是季善先回过了神来,忙与罗晨曦道:“人既已来了,妹夫这会儿又不在家,也无从问他的意思,肯定只能先把人迎进来,好生款待着。那晨曦你先喝汤,我去把人迎进来啊,旁的都等送完客,妹夫回家后再说吧。”
罗晨曦是五更醒来的,因睡了足足七八个时辰,体力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自然缓过来了好些。
赵穆欢喜之余,倒是还想继续守着她,可因前晚罗晨曦是提前发动的,他昨儿根本来不及跟上峰告假,也来不及跟同僚们换班交接,今儿必须得去一趟金吾卫才成,是以一早就出了门,想着早去才好早回。
罗晨曦想了想,点头道:“那善善你先去迎人吧,撇开旁的不说,七皇子妃是个极其好性之人,倒是值得一交,你如今认识了她也没坏处。”
季善“嗯”了一声,便急匆匆带着丁有才家的等人往外迎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