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开!喝――喝――”
咚――
咚――
雷鸣般的闷响声中,冰原彻底塌陷,缠斗两人坠入湖水。
继而湖面便随着肘击爆出冲天水花,犹如水中炸响了数颗水雷。
后方两千骑卒陷入死寂,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武人打架能打出这种难以理解的场面。
但很快,更加恐怖的场面,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蹄哒蹄哒……
就在两千骑卒,望着闷雷不断的冰面破洞之时,一阵爆裂马蹄声,忽然从后方杀出!
因为马匹太快,蹄声连城一片,听起来犹如千军万马奔行。
两千骑卒齐齐回头,便看到天际线上,有一道黑影以雷霆之势袭来。
人影胯下的炭红烈马,腹如滚石状似奔腾狮虎,隔着数里便能感受到那股势不可挡的压迫力。
马上人影身着黑袍,袍子下摆在身后飘摇,手中九尺长枪破风发出尖锐嗡鸣,距离甚远便发出一声爆喝:
“松开!”
这一声雷霆爆呵,显然不是喊给两千骑卒听的,而是水下缠斗的两人。
邢守春回头瞧见宛若杀神降世的黑衣阎王,哪怕从未见过夜惊堂,还是从这一人堪比千军万马的气势上,猜出了来的是谁,急声道:
“快拦住他!”
嚓嚓嚓――
话音落,两千精锐骑卒,便集体抽刀提枪,变后阵为前阵,发出山呼海潮般的怒喝:
“杀――!”
轰隆隆――
冰原上刹那间掀起令人心悸的马蹄奔腾声。
两千骑卒令行禁止,几乎只是一声令下,便往回冲锋,势如半月包向了飞驰而来的烈马,半途箭矢破空如同暴雨。
咻咻咻――
夜惊堂单人一枪纵马飞驰,因为用了天琅珠,脸颊已经化为潮红色,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单手持枪当空旋转,带起的强风把上方完全遮蔽,箭矢落下便被搅开,没受到丝毫阻碍。
眼见距离兵潮只有半里,夜惊堂从马背上飞跃而出,落在冰面之上,双手持枪横扫,在冰原之上来了一势霸王开海。
轰隆――
这一枪没有丝毫留手,前方冰面寸寸崩裂,被气劲掀起一道扇形大浪。
成千上万碎冰被气劲裹挟,激射向前方的骑兵峰头。
咻咻咻――
“嘶――”
噼里啪啦……
冲在最前方的几十名骑卒,在气劲冲击下当场坠马,披着轻甲的良种战马,马腿腹部也被碎冰划伤倒地,冰原上霎时间哀嚎声一片。
换做寻常杂兵,这一下便足以让大军溃营。
但在场两千骑卒,是左贤王从精锐边军中挑选的亲兵,铠甲大半是由大魏走私来的鳞纹钢锻造,战斗意志也堪称恐怖。
在两千骑兵冲上来之时,他们就知道打不过,但依旧义无反顾,毕竟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武圣再霸道,也无非全力一枪之下,几十人连人带马俱碎,只要悍不畏死硬冲,你能连出多少枪?
全力连出百十枪,把两千人杀干净,你还有力气去对付左贤王?
两千骑兵是左贤王养出来的死忠亲兵,只要死的有价值,便没什么能动摇意志,在前方十几人倒地后,便左右绕开或跳过去,继续朝着夜惊堂埋头冲锋。
轰轰――
夜惊堂一人当先,带着炭红烈马在千军中横冲直撞,转眼又是两枪出手,几乎在前方的兵墙中劈出了一条血槽!
但两千骑卒训练有素,并不是人挤人站着,彼此保持间距,很快在夜惊堂周边围成一个大圈儿旋转,而后便是十几人一波往上硬冲,哪怕走不到跟前就死,也要换夜惊堂出一枪。
夜惊堂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见这群骑兵跟疯子一样强行送死,也明白是在用命垫刀,消耗他体能。
夜惊堂杀这些杂兵毫无意义,当下直接飞身而起,从骑兵头顶跃过,想要落入后方战场。
但能被左贤王带出来的人,也不乏高手,眼见夜惊堂试图从空中跳出合围,乱军中立刻便有几十人飞身而起,靠肉体凡胎硬拦,给左贤王争取哪怕一息时间。
好在水中交战的两人,并非意识不到后方的动静。
曹公公能硬抗武圣十几下重击,已经是拼了老命,在夜惊堂声音传来后,意志力到了极限,双腿还是脱了力,坠入湖水。
左贤王也没心情去管这又臭又硬的破绊脚石,从湖水中冲出后,便爆喝道:
“散!”
喝令传出,正在合围的两千骑兵,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就五人一队,往冰原四面八方散开。
轰隆隆――
而左贤王落在冰面后,便抓起长槊飞身上马,带着十余名亲卫朝着冰原深处飞驰,回头怒骂:
“你有种就来追!”
夜惊堂发现下方骑兵一哄而散,便明白余下雪湖花,可能藏在骑兵队伍之中。
两千人悍不畏死往跟前冲,他或许能杀干净,而两千人马四散而逃,他就是真神仙也追不上多少。
眼见左贤王带着十余名亲兵朝远方遁去,夜惊堂此时也没多想,飞身一跃落在炭红烈马之上,提枪就追了上去:
“鼠胆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呸……”
蹄哒蹄哒……
……
第二十章 穷途末路
“驾――”
冰原之上,十一骑武人飞马朝着西海都护府方向疾驰。
马队前面三人,身着茶青色锦袍,头上带有纱帽,面相带着三分阴柔,腰间悬挂的金色令牌,表明了其御前太监的身份。
三人为首者名为为寅廉,在‘燕都十二侍’中位列老三,此行是受梁帝之命,协助左贤王将雪湖花送往燕京,身后十人,除开两名同僚,还有从燕京王侯之家临时调来的门客。
以南北两朝的国力,在需要之时,想动员江湖高手卖命并不难,特别是北梁这不怎么讲究武德的地方,只要银子给够,凑出一支雇佣军都不成问题。
但近一年来,南北两朝的顶尖高手都被夜惊堂屠戮殆尽,前两月为了杀夜惊堂,北梁又凑出来一支三十余人的高手队伍,同样有去无回。
江湖高手也不傻,有命挣没命花的钱没几个人敢拿,一听要来天琅湖对付夜大阎王,饶是朝廷给出了封爵的重赏,湖东道各大派依旧当了缩头乌龟,连要钱不要命的青龙会,都关门歇业不接活儿了。
天琅湖的形势迫在眉睫,燕京那边也没时间慢慢联系人手,不得不从燕京的王侯之家抓壮丁,临时找来八个门客,梁帝又把御前护卫派出来三个,才凑出一支队伍,千里加急跑来了天琅湖。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些人终究是王侯之家乃至皇家培养出来的,实力并不算差。
眼见距离天琅湖西岸还有百余里,冰原上依旧空空如也,后方随行的一名提枪中年人,加快马速来到为首之人近前:
“寅公公,按照飞鸽传讯,左贤王黄昏时应该已经出发,走到这里都没遇上人,恐怕……”
寅廉目送搜索着前方冰原,心底其实也知道出了事情。
左贤王先是西疆主帅,其次才是大梁亲王,在军中过时不达,会以延误战机之由处斩,为此左贤王对‘守时’向来极为注重,说几时到,若无意外就绝不会延误一刻时间。
但左贤王亲自挂帅,带着数名高手外加两千亲兵行军,能被什么东西挡住,十余人着实想不透。
跟在后方的太监亥勇,开口道:
“莫非梁王发兵攻入了燎原?”
寅廉对此摇头道:
“黑石关距离平夷城三百多里,梁王带几千人攻不下来,带几万大军,长途跋涉急行军,最快也得三五天……”
寅廉正在蹙眉分析,耳根却微微一动,看向了西方极远处,抬手压下了众人议论……
……
轰隆隆……
如霜月色洒在无边原野之上,马蹄翻腾带起轰鸣远传周边数里。
左贤王身披金甲,白发当空飘扬,率领十余亲卫纵马疾驰,对后方的挑衅充耳未闻,只是迅速和携带的骑军拉开距离,以免携带的雪湖花出现闪失。
而后方半里开外,夜惊堂单手提着鸣龙枪,驾驭炭红烈马全速追逐,因为嗑了天琅珠气血有点躁,话比平时多了点,在距离飞速拉近的同时,不忘激将道:
“堂堂北梁四圣,被我单枪匹马追着跑,你师承陆截云不成?”
“才六十多岁头发就白完了,莫不是被其他武圣嫌弃愁的?”
……
跟在左贤王背后的十余名亲卫,听见这话气的不轻,因为本就跑不过夜惊堂的马,眼见距离飞速拉近,一气之下干脆减速,想要回头拦截。
而左贤王显然也不是骂不还口的泥菩萨,只是心智强横,在该撤退的时候,不会被情绪动摇心智罢了。
眼见距离已经拉开,足够所携骑军撤出,左贤王便猛拉缰绳,胯下骏马高抬前踢,在冰面上滑出极远距离。
“嘶~~”
而后方亲卫,见此也急急勒马,停在了左贤王身侧,调转马首怒目看向后方。
“吁――”
夜惊堂见左贤王回头,也没大意到把对方当高等杂鱼,在冰原上停步,单手持枪驾马来回走动,打量着前方十余人:
“不跑了?”
蹄哒、蹄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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