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知道什么却藏着掖着不明着说。
楚怀珉也不傻,精准抓到重点并总结出一句:“你的意思,秦国会有大变动?”
“是。”宋容答得模棱两可,“或许天下大乱,整个天下都要变动。”
“多谢你的忠告。”谁都知道最近天要变了,楚怀珉放下酒盏,也不再追问。
“那好,该说的都说完了,等你去了秦国自然就会明白。”点到为止,宋容起身,颇有些感叹地深深看她,“一路顺遂,往后珍重。”
“你也是,告辞。”
该交代的后事早已交代,该做的也早已妥善。
楚怀珉没半点犹豫,攥紧手里那道以命换命的诏书踩镫上马。
来到秦国营盘已半个时辰后,营盘里将士们认得长凫,也知道马上白衣女子就是那位楚妃,无人敢拦,放任一骑长凫载着楚怀珉长驱直入。
而此刻,秦棠景站在囚车旁,脚踏厚厚白雪,还是一身绣龙娇服。
天寒地冻里她偏要摇一把折扇扮风流潇洒,望着白衣女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长凫停下,四目相对。
没对视多久,楚怀珉移开目光,转看囚车里的人。
楚王饿了几天几夜意识沉沉,几乎撑不住差点晕厥,可为了见到楚怀珉他死命地睁眼,眼下终于见到,他动了动裂开露血肉的嘴唇,可却半个字说不出来。除了眼中蹦出些许希望,楚王面如死灰,整个缩在角落,凄凉模样哪有一国之君的威风,尽是狼狈不堪。
这是屈辱,更是实实在在的耻辱。
下马之后楚怀珉一步一脚印朝楚王走去,走得不慌不急很稳,每一步就像走出了一道羞辱。
这刻被眼前那道灼灼目光盯着,便如同凌迟。
一路走到囚车前,楚怀珉仍目不斜视,手往一旁伸去,冷淡地两字:“钥匙。”
秦棠景背着手,折扇一收,也冷声:“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那秦王想怎样?”
“孤王突然有点不明白了,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到底谁才是阶下囚?”
屈辱耻辱羞辱尽在今天,也不差最后这点,楚怀珉很干脆,动手撩衣衫,“那不然,我给秦王跪下磕头。”
能屈能伸,说跪就跪。
眼见楚怀珉的双膝已经朝她弯下,秦棠景微怔,反应过来拿折扇托住。
“阿珉!不许……”这时楚王不知从哪儿的力气从角落起来,抓着木栏话没说完又无力倒下。
“孤王可不敢让你跪,怕你这一跪折了孤王的命。”折扇一提将楚怀珉复位,秦棠景揪住楚怀珉肩膀越过她脸颊,唇边冷笑用两人声音耳语,“我已经感觉到你在恨我。”
恨那种眼神,即便楚怀珉藏得再深,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秦棠景又靠近一分,唇离楚怀珉的耳畔只差半寸停住,“早该恨了,这样才能狠下心斩断不该有的情绪,跟孤王斗智斗勇。”
楚怀珉蹙眉,微微侧身,掌心却立刻传来冰凉触感,她下意识握紧手,认出那是一把钥匙。
“人,你可以让你的属下带走。”秦棠景说着退了两步,让出囚车,“你,必须留下。”不容置疑的口吻。
“臣女只希望秦王言而有信,放我皇兄安然离开。”对峙许久楚怀珉才道。
“孤王一言九鼎。”
“臣女谢君一言九鼎。”
话完,楚怀珉看也没看她,上前半跪在地亲自开锁。
冷风将她的手吹红,连眉边那道淡化的疤痕都冻得格外显眼。
这把锁能锁得住人却终归锁不住兄妹情谊,楚王已经泫然欲泣,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舍命救他可他才是最终的刽子手,亲手把妹妹送去秦国只因为自己内心那些可笑的不信任。楚王抓在木栏的手几乎抓住血痕,千万种酸楚瞬间涌起让他无脸无言愧对,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阿珉……”
“皇兄,快走。”楚怀珉的声音放得极低。
出来囚车楚王抓紧楚怀珉的衣袖,神情惶恐无助,“要走一起走……”事到如今他才看清,真心待他的只有被他一次又一次猜忌的楚怀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