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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反咬一口 丧丧又浪浪 6791 2024-06-29 18:40

  这个时候,一个医生提起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例,称之为奇美拉现象,有极少部分双胞胎胎儿在母腹中的时候,为争夺养分,其中一个会将另一个吞噬,而被吞噬的那一个会成为自己同胞的一部分,可能是手臂,可能是头发,可能是皮肤。

  当然也可能是生殖腔。

  如果边闻跟他的兄弟是这种化作生殖腔的情况,那么他就被剥夺了延续自己dna的可能性,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他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只可能是他那个未出生的兄弟的孩子。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年医疗条件远不及现如今,边奶奶没有做过什么b超,她怀边闻的时候究竟是不是怀着双胞胎,已经无从得知。

  边闻无暇顾及云笑白,疯了一般驱车赶往临城五中找边赢。

  边赢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踏入亲子鉴定机构。

  从前的每一次都是屈辱,而这一次,代表着洗刷屈辱的希望。

  这一次边闻的生物样本是精/、液。

  父子俩从鉴定机构出来,时间还早,边赢说想要回学校上学。

  “那我晚上来接你回家好不好,你们九点放学是不是?”边闻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

  边赢开车门的手一顿,好心提醒他:“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也不一定就是那种情况。”

  “不是也不管了,不是也跟我回家,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养了这么多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儿子。”边闻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这半年来,他始终割舍不下边赢,一想起边赢,心便如同刀剜,无数个午夜梦回梦到边赢,有时候梦到边赢小时候可爱的模样,有的时候梦到边赢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受人欺负。

  在男人的尊严与十多年来的父子之情之间,他摇摆不定,痛苦万分。

  事到如今,天平已经做出决断,不管边赢是谁的孩子,边闻都不想在意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认回儿子。

  边赢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在爷爷奶奶家住着。”

  他不敢太忘形,怕老天给他泼冷水。

  *

  次日是星期六。

  边赢转到1班,他是插班生,位置安排在最后,和云边隔了两排两行。

  比不得从前高二那会前后桌,但总比隔了八个班来得好很多。

  但云边请了假,没能迎接他。

  边赢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医院,问她在医院干什么,她说妈妈身体有一点不舒服,边赢又刨根问底问怎么了,云边说没大事。

  她在医院很忙的样子,老半天才回他一条消息。

  礼拜一,云边倒是来学校了,但是边赢请了假,因为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两个人就没碰上过。

  他在微信里告诉云边:「我下午来学校,等我」

  鉴定机构在电话中告知边闻,他身上确实存在两套基因,而他生殖腔的基因,与边赢成立父子关系。

  边赢确确实实是边闻的孩子。

  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偏偏落到了边闻的头上,造成了这个弥天的大误会。

  真相水落石出,冯越清白。

  边闻无需再验云笑白与他生殖腔的dna对比,他心中的障碍已经彻底去除。

  边赢和边闻一起前去鉴定机构,其实他没必要过去,但他迫不及待想以儿子的身份见边闻一面,想亲眼看看那纸报告单,还有跟爸爸一起去陵园看妈妈。

  边闻为冯越擦去她照片上的灰尘,满是歉疚:“对不起,对不起啊,阿越。”

  边赢在冯越墓前长跪不起。

  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误解她,责备她,甚至怨恨她,以至于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看她。

  她在九泉之下该是怎样委屈,却无法为自己说一句辩解的话,只能被迫承载满身的冤屈,遭受无端的污秽罪名,被最爱的人厌恶。

  有风携带着草木的清新香气轻轻吹过,拂过边赢颊旁,温柔至极,像是母亲的回应。如果她还能说话,她肯定会像这风一样轻抚他,然后她会大度地告诉他,没有关系。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他,她不会责怪他,只会因为他的歉疚而心疼,因为他是她最珍视最疼爱的宝贝儿子。

  正是因为如此,边赢才更觉悲痛,他实在不是个喜欢流眼泪的人,即便是当着至亲的面,但面对照片上母亲慈爱的面庞,他潸然泪下。

  边闻抱住边赢,属于父亲的怀抱宽阔而厚实,是遮风避雨的港湾,父子俩关系并不亲近,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抱过边赢,所以就连安慰都是手足无措、拙口笨舌的:“都是爸爸的错,让你妈妈要怪就怪我,你那个时候拼了命的保护她,她一定很欣慰,都是我的错。”

  父子俩在陵园待了很久,才驱车回家。

  边赢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回到家里。

  回家路上,边闻踯躅着开口:“阿赢,我和云阿姨打算领证,毕竟孩子都四个多月了……我们本来没打算要孩子的,但是那个时候云阿姨以为你不是我的孩子,想给我留个后。”

  “我知道。”边赢情绪平静。

  “那,你支持吗?”边闻很紧张。

  “当然啊。”边赢笑了一下,提醒道,“不过你回家了记得跟云阿姨也好好道个歉,这事她也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边闻高兴得语无伦次,“爸爸以后会对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好很好。”

  边闻这辈子没有这么高兴过,欢天喜地把边赢接回家中。

  兜兜转转那么一大圈,孩子是自己的,而自己从前希望重组家庭和谐美满的愿望也可以实现了,他不必在夹在新旧家庭的矛盾中左右为难,不必再看云笑白受委屈,也不必再看边赢不开心。

  家里,云笑白已经等着他们了。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等到父子俩归来,云笑白第一件事是向边赢道歉,毕竟这一系列事情,是经过她的手被挖掘出来。

  “阿赢,对不起,让你和你妈妈受委屈了。”

  边赢并不怪她,奇美拉现象这样的罕见情况,大部分人穷其一生都没听说过,云笑白发现血型不对,后续一系列行为不过是情理之中。

  在白纸黑字的证据面前,想必任何人都会屈服,就像他也会怀疑母亲对父亲不忠一样。

  获得边赢的谅解,云笑白的第二件事是告诉边闻自己已经打掉腹中胎儿,并且单方面宣布与他分手。

  第81章

  边赢把空间留给边闻和云笑白, 返回学校上学。

  他到教室的时候是上课时间,英语课,英语老师正在讲一道易错语法题, 挥挥手示意他进教室。

  全班都下意识看他,云边也不例外。

  时隔这么久,两个人终于又在同个班碰头。

  云边朝他笑, 眼睛微微弯起,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得很克制, 掩盖了女朋友对男朋友的亲昵,尽量装作只是普通朋友。

  看不出任何异常。

  小小的插曲很快湮没在争分夺秒的高三学业里,教室里恢复紧张的学习状态。

  边赢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摊开书却心不在焉,书上的英文字符像是胡乱排列的天书,英语老师说的话也左耳进右耳出, 完全没过脑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人生的巨变的缘故, 他的心思很是浮躁,频频看云边的背影。

  剩下半节课过得格外漫长,期间云边看时间回了两次头。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教室里依然保持着安静,有人奋笔疾书, 有人困得在桌子上小憩,就算交头接耳也是在讨论题目, 偶尔有几个人走动皆是轻手轻脚, 去上厕所, 或者去饮水机那泡咖啡,小小一杯水里能融上三四袋速溶咖啡,手段相当残暴, 然后面不改色喝上一口墨汁般浓稠的浓缩咖啡,眉头都不皱一下,宛若味觉失灵。

  这种大环境下,说闲话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边赢不介意成为另类,但这一整节课间,他没有去找云边。

  云边亦然,坐在自己位置上做卷子。

  再下一节课间就是午休了,云边和边赢一块出教室。

  云边绝口不提他的身世和家里相关的话题,泰然自若问他:“你怎么上课不专心?我每次回头看时间都能跟你撞上。”

  “你回头的频率也挺高的。”边赢瞥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云边理直气壮:“我监督你啊。”

  两人一路打着没意义的嘴仗,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周宜楠已经等在那边,云边下意识停下来,要跟她一起等哈巴。

  “走吧,今天不等他们了。”边赢在她背上轻轻揽了一把,驱使她前行。

  最后一节课,他给哈巴发微信,说今天要和云边单独吃饭。

  哈巴以为他们两个要庆祝,还在那起哄一番。

  既然边赢要和云边过二人世界,哈巴打算找新朋友一起,他擅于打交道,早就和新班级里一大票男生混熟了,不愁找不到饭友,他给周宜楠发微信告知此事:「云边和边不输要过二人世界,我们自己玩吧」

  周宜楠欣然应允:「好啊」

  云边和边赢在食堂排队过程中碰上了哈巴,他和好几个新朋友有说有笑,俨然小团体的灵魂人物。

  云边远远冲他挥挥手跟他打了招呼,跟边赢说:“哈巴走到哪都这么吃得开。”

  “海王就这样。”边赢说。

  打好饭,云边挑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这里比较清静,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筷子拨着餐盘半天没入口,边赢先起了头:“前天你说在医院,就是陪你妈妈……打胎?”

  云边并不算意外他已经知道,她停顿一小会,点了头。

  边赢:“昨天也是在家里照顾她吗?”

  昨天是周天,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会一起过,要么去图书馆,要么他陪她回锦城,但昨天她说要在家里照顾妈妈,云笑白是高龄产妇,多紧张些也是正常的,他当时并没有多想。

  云边再次颔首。

  边赢:“你们没告诉我爸吗,两天了我爸没发现你妈的不对劲?他好像也才刚知道。”

  “嗯,我也蛮诧异叔叔居然没发现的,我妈妈这两天很虚弱……可能因为叔叔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没顾得上我妈妈。”

  边闻因为心系儿子,连老婆把孩子打了都没注意,如果时间倒退半年,这会是边赢喜闻乐见的场景,现如今它以迟到的形式实现了。

  没有人为此感到痛快,但它还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云边露出一个笑脸:“我还没恭喜你呢,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爸爸了,而且居然就是边叔叔,你不知道,边叔叔特别高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以后你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了。好神奇啊,奇美拉,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两套dna。”

  她说的是相关话题,乍一听没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边赢就是能从中提取出一点顾左右而言他的逃避。

  正要追问,周宜楠独自走近了食堂,身旁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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