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用力握住寿宁公主的肩膀,将寿宁公主按捺着坐回床榻。
吴嬷嬷学过武,力气极大,等闲三五个壮汉也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身体瘦弱的寿宁公主了!
寿宁公主只觉左肩一阵剧痛,不由得痛呼出声,她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口中怒骂连连:“贱~婢!放开本公主!你敢以下犯上,本公主饶不了你!”
吴嬷嬷又皱了眉头,看了王嬷嬷一眼。
王嬷嬷慈眉善目,说话也分外和气:“公主殿下请息怒。奴婢们也是奉旨当差,有冒犯之处,公主殿下还请见谅。”
“对了,奴婢先给殿下说说宫中是怎么调教宫女的吧!宫女们要伺候主子,身上不能留伤。犯了错,一般是饿上几天。饿得狠了,也就老实了。遇到那等桀骜不驯的,只挨饿就不管用了。不能打板子,也不能掌嘴,免得打坏了脸。”
“奴婢们就用细长的针,专找隐蔽不显眼的地方刺,不会流什么血,也不会留下疤痕。就是疼得厉害些。”
“有些个不中用的,挨上几针,就哭喊求饶。奴婢一般是用帕子堵住嘴,继续用针扎,让她长个记性。以后就老实了。”
“奴婢记得,有一个脾气特别烈的,被奴婢用细针连着刺了一个月。后来啊,奴婢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乖巧的很。”
王嬷嬷边说边笑,目光在寿宁公主的全身转了一圈。似乎在找合适的下针的地方。
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口中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这个王嬷嬷,简直就是魔鬼!
王嬷嬷和颜悦色地说了下去:“公主殿下放心,这等手段,奴婢是万万不敢用在公主殿下身上的。殿下要是不肯听奴婢的,奴婢就罚一罚殿下的贴身宫女。殿下看着就行了。”
寿宁公主:“……”
……
从这一天起,寿宁公主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吴嬷嬷冷面冷心,严厉刻板,每日给寿宁公主讲一个时辰的宫规。然后,再逐条提问。寿宁公主答不上来,那一顿饭就别想吃了。
连着饿上三天,饿得寿宁公主头晕眼花。
寿宁公主憋着一股心火,恨恨地想着,反正她们不敢真的饿死她。她倒要看看,她们能拿她如何!
宫女们倒是想偷偷拿些点心宫女果腹,被王嬷嬷逮着了。王嬷嬷笑吟吟地施展了一回手段。
几个宫女跪成一排,双手被捆住,被长针刺腋下脚底手指等处,疼得撕心裂肺,惨呼声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寿宁公主被迫旁观,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镇定和公主的体面。待到后来,花容惨白,反胃干呕,几乎连胆汁都吐得干干净净。
王嬷嬷还是那副和声细语温和浅笑的样子:“公主殿下不用担心。这几个要是成了废物能伺候殿下了,就再挑几个老实听话的来。”
寿宁公主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目中终于闪过惊惧和悔恨,闭上双目,泪水涌出眼角。
第四百三十二章 秘密(一)
永安侯夫人越思虑越觉心惊,惴惴不安地低声对永安侯说起此事:“……侯爷,皇上为何这般对寿宁公主?”
永安侯目中闪过阴霾,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永安侯消息灵通,早已探听了此事背后真正的原因。
寿宁公主怎么对二皇子,宣和帝不会放在心上。可寿宁公主对裴皇后不敬不孝,激怒了宣和帝。所以,宣和帝才会如此严惩寿宁公主!
永安侯夫人听了事情原委后,面色一变,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裴婉如,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将皇上迷昏了头!”
前些年,郑皇贵妃最受宠的时候,宣和帝爱屋及乌,格外偏爱大皇子。
眼下,郑皇贵妃彻底失了圣心,大皇子声势大减。
裴皇后趁势而起,独得天子欢心,中宫之位越坐越稳……可气的是,二皇子和寿宁公主没沾到半点好处,还一个接一个地受罚。
倒是六皇子崭露头角,一跃成了宣和帝最喜爱的皇子。
永安侯闻言,面色愈发阴沉。
他真是看走了眼!
他没想到,裴婉如竟能迷惑住宣和帝,对宣和帝的影响力之大,更是远超他的意料之外。
往日他深得天子信任,是天子宠臣。这一年多来,宣和帝对他淡漠疏远了许多。召他进宫伴驾的次数也在急剧减少。
这是一个极为不妙的征兆。
永安侯夫人不知永安侯心思,兀自低声发着牢骚:“……寿宁公主是嫡出的长公主,现在落得体面全无,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看寿宁公主的笑话。这个裴婉如,以前安分老实。现在一朝得势张狂,根本没将我们裴家放在眼底,连点面子功夫也不做了……”
“行了,别啰嗦废话了。”永安侯不耐地打断永安侯夫人:“以后裴婉如这个名字,不得再提了。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活腻歪了!小心隔墙有耳!”
这里是她的寝室,有两个贴身丫鬟在外面守着。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怕什么“隔墙有耳”!
永安侯夫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异响。那是慌乱之下转身却撞到了门的声响。
谁?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异口同声地怒斥:“是谁?”
谁胆敢在门外偷听?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了,半晌,才响起一个颤抖又熟悉的少女声音:“父亲,母亲,是我。”
竟是裴绣!
……
永安侯夫人神色紧绷地上前开门。
站在门外的少女,身着鹅黄色的罗裙,娇俏的脸庞浮着异样的苍白。一双灵动的黑眸蕴满了惶恐和惊骇。
永安侯夫人伸手,将裴绣拖进了寝室,猛地推上门,发出嘭地一声响。
“你怎么忽然来了?你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什么?”永安侯夫人紧紧攥着裴绣的手腕,用力极大,勒疼了裴绣的手腕。
裴绣吃痛不已,用力往回抽,可不管她如何用力,就是挣脱不开。
永安侯夫人手握得更紧,靠得更近,目中闪着寒光:“阿绣,你快说,你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永安侯一言不发,就用阴测测的目光盯着裴绣。
裴绣全身不停颤抖,用力咬着嘴唇,下唇咬出了深深的印记。一张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来给母亲请安。偶尔生了淘气之心,故意悄悄到了门外,想猛地出声,吓一吓母亲。
没想到父亲也在。她一时好奇,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然后,便听到了令她胆寒魄散的一席话。
父亲母亲似乎是在说宫中的皇后娘娘。
可皇后娘娘的闺名不是叫裴婉清吗?裴婉如……明明是程锦容死去的亲娘名字。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口中?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到底是裴婉清,还是裴婉如?
她慌乱之下,下意识地转身要走。没曾想,闹出了动静被察觉。父亲和母亲异于寻常的反应,愈发令她惊惶失措。她不停地喃喃低语:“我真地什么都没听见。”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一沉。
裴绣果然什么都听见了!
永安侯冷冷道:“阿绣,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通通都忘掉,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否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裴绣苍白着脸,全身哆嗦个不停。
永安侯夫人放软声音,低声哄道:“阿绣,你还年少,不知人心险恶。有些秘密,也不该是你知道的。听娘的话,将今日发生的事都忘掉,就当你没有来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在何时何地何人面前,都别提起裴婉如三个字。”
似乎有什么堵住了裴绣的喉咙。
裴绣张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
她什么都没听见。
她什么都不知道。
宫中的皇后娘娘是裴婉清,不是裴婉如。
……
这一日过后,裴绣就病倒了。
裴璋每日在宫中当值,回府多是休息,隔了两日才知道裴绣生病的事。特意前去探望。这一见之下,裴璋不由得一惊。
“妹妹这是怎么了?”裴璋皱起眉头,沉声问永安侯夫人:“她的脸色怎么这般潮红?”
裴绣一脸潮红,病恹恹的闭目睡着。一眼看去,着实病得不轻。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得这么重?
永安侯夫人一直守在裴绣的床榻边,闻言叹道:“前两日天气骤冷,她受了风寒。这两日一直发着高烧,喝了汤药,当时退了烧。可没过几个时辰,高烧又起。我这心里委实放心不下,只得一直守着她。”
就在此时,裴绣口中模糊地呓语了一句。
裴璋耳力敏锐,听到了这句话,面色顿时变了,倏忽看向永安侯夫人:“母亲,妹妹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何意?”
永安侯夫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秘密(二)
裴璋目光锐利,紧紧地盯着永安侯夫人的脸。
永安侯夫人神色微变,佯做镇定地应道:“阿绣这是烧糊涂了,胡乱呓语,当不得真。你明日要早起进宫当值,早些回去歇着吧!”
裴璋动也未动,声音里透出几分冷意:“母亲,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三人,不必用这些话来哄我了。”
“妹妹是不是知道那桩秘密了?”
一听到秘密两个字,永安侯夫人就心惊肉跳,想否认,对上裴璋了然讥讽的目光,喉咙里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罢了!反正裴璋早就知道了,在他面前没什么可遮掩的!
永安侯夫人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恼,索性点点头:“是。前两日,我和你父亲在寝室里说话,阿绣悄悄在门外,听了几句,被吓到了,当晚就病了。”
“这两日,我唯恐她胡言乱语,整日守着她。”
裴璋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淡淡道:“这桩秘密,牵扯甚多。一旦走漏风声,就是裴家的灭族之祸。更会牵连到宫中的皇后娘娘和六皇子,二皇子和寿宁公主也会受牵累。如此要命的秘密,我奉劝母亲一句,以后还是少提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