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沈承恩诧异。
徐麒臣道:“沈通判有所不知,如今的扬王殿下在日前已经抵达了洛州城,据说是他从中调度行事,才有如此全胜的。”
“扬王?这位小殿下怎么会突然……”沈承恩先是疑惑扬王罗枢怎么会恰到好处地去了洛州,心中一转,猛然想起了谢西暝,脸色顿时变了。
“是啊,”徐麒臣看着他的脸色,似笑非笑地说:“扬王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前去洛州,沈大人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沈承恩又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威压,让他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下官、也是一头雾水。”
他仓促地应了这句,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徐大人,下官在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想来也该回洛州了,不知何时启程?”
“哦,”徐麒臣淡淡地,眼中有浅浅笑意转动:“我正也要告诉沈大人,您只怕回不去了。”
“啊?”沈承恩吓得心都凉了,呼吸骤停,难道又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刀又悬在脖子上了?
徐麒臣笑看着他:“之所以耽搁了这数日,因为吏部正在审核沈大人的履历,沈大人在洛州任期期满,政绩斐然,吏部已经决定调任沈大人回京任职了,恭喜沈大人。”
“啊……”沈承恩总算又能喘气,他觉着自己快给徐麒臣吓出毛病来了,身不由己地随口说道:“同喜,同喜。”
作者有话要说:小西:这个人可坏可坏的了,岳父离他远点儿
麒麟:哼,你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今天大概只此一章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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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连说了两声, 沈承恩才反应过来,忙问道:“那不知下官什么时候启程回洛州交接,并接下官的家眷进京?”
“哦, 正要跟沈大人说, ”徐麒臣看着沈承恩有些恍惚的神情,坦然道:“近日吏部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 不日皇上就会亲自召见,要留任大人担何要职还要等待圣裁,所以沈大人倒不如不必回洛州, 一则要准备面圣以及如何在皇上跟前应答等,顺利的话可以即刻接手京畿这边儿的官职事宜。至于洛州方面……据我所知本来沈大人已经任期将满, 想必你已经实现做了准备了吧?”
这倒是,沈承恩在洛州经手的一切种种, 他早开始事先交接,一切手续井井有条,他又不是那种藏私的贪官污吏,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因此府衙方面不是难事。
但是……沈承恩道:“话虽如此, 可是下官的家眷……”
徐麒臣笑道:“不妨事,沈大人自然可以派亲信之人回洛州,安排家眷上京事宜, 应该也不是难事, 总比沈大人一来一去虚耗时间耽搁公务的要好很多, 您说是不是?又或者沈大人是担心你的家眷之安危?若是如此,都察院这边也可以派人协助,就当是先前扣押沈大人、让你受了惊吓的补偿,如何?”
沈承恩大为愕然, 不敢相信徐麒臣居然都筹谋安排妥当了,而且句句合理。
他本来想回洛州,府衙手续还在其次,主要是不放心家里,毕竟老的老,幼的幼,长女虽能主事,到底也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且如今还多了个谢西暝!
实在叫他无法放心。
只是徐麒臣口口声声说不能“虚耗时间耽搁公务”,又叫他说什么?总不能儿女情长压过公事。
徐麒臣见沈承恩果然并未反对,因笑道:“另外,沈大人也好及早安排在京城的下榻之处,等到家中内眷抵达京城后就无后顾之忧了。”
这人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如此心细,叫人惊叹。
沈承恩还沉浸在留京以及自己不能回洛州的愕然之中无法回神,听到这里只能心悦诚服:“您说的是。”
徐麒臣道:“哦对了,若是沈大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居处,我倒是可以帮为留心。”
沈承恩越发震惊,虽然不太愿意劳烦徐麒臣,但徐大人毕竟是京中人士,地头自然是熟的,他又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心思之缜密令人望尘莫及,他要是肯帮着找房子,当然比沈承恩自个儿两眼一抹黑、大海捞针的要强上百倍。
于是忙道:“本来不敢多劳烦大人的,可若是方便,倒也可以为下官留心一二。”
徐麒臣的微笑恰到好处:“大家同朝为官,何必客套,何况我也敬沈通判之为官清廉,放心吧,并不劳烦。”说完此事,便点点头,自去了。
沈承恩知道他事儿多忙碌,不敢久留,回头定神想了半天,终于到了书案旁边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沈柔之的,是报平安并说明要调回京之事,让她照看府内,顺多操心些上京事宜。
另一封,却是让沈柔之转交给谢西暝的。
第一封信他写得极为顺畅,第二封可就难了,思来想去,写到半夜才算完成。
次日,沈承恩唤了两名心腹,把要调任进京的事情告诉了,命他们即刻回洛州。
都察院那边也来了一个人,自称姓梁,原本是都察院里的一名武官,说是奉徐麒臣的命特来听候调遣。
梁武官道:“徐大人说要我等负责护送洛州沈大人的家眷进京,让我来询问大人何时回京。”
沈承恩见他生得体态魁伟,双目有神,便知道是个厉害人物,于是便请他跟着自己那两名心腹一块儿回洛州去了,他自己则准备着面圣事宜。
洛州,沈府。
这几日,沈府却是空前的热闹。
先前傅寒听从谢西暝跟罗枢的调度,总算能够亲自上阵,真刀真枪地干了一场,且又是这样规模浩大的,实在是令他兴奋不已。
那天他假扮匪贼,带兵冲上山寨,跟底下的守备军来了个左右夹击,一举歼灭洛州土匪,当天回京,他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先跑到了沈府找谢西暝。
那时候天色已暗,沈府门口众人见他衣衫褴褛,身上还有血迹,脸上也黑一道红一道,哪里认得出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小侯爷,吓得忙拦住了。
傅寒叫道:“放肆,不认得我了吗?闪开,我是来找谢……找你们小爷的!”
仆人们听着声音耳熟,借着灯光打量,才认出是傅小侯爷,急忙让路。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候,沈柔之,珍之,沈奥,那边的沈逸振跟如眉,以及谢西暝跟如如,这一些“孙女儿孙子”们都在老太太的房中陪着吃饭。
傅寒窜窜跳跳的到了门口,里头谢西暝因得了通报早赶了出来,一看他跟活猴一样,便拦住道:“做什么?”
傅寒二话不说,向着谢西暝就要单膝跪地,幸而谢西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胡闹什么?”
此刻老太太门口屋檐底下可站着不少的丫鬟呢,正都半惊半疑地看着两人。
傅寒顺势握住了谢西暝的手,压低声音笑道:“小郡王,我今日可服了你。”
谢西暝引着他走开了几步,淡淡道:“打几个土匪罢了,也这么沉不住气?将来有的是大仗给你打,只怕你厌烦的时候还有呢。”
傅寒诧异:“大仗?什么大……”
谢西暝却不说了,只道:“外头的事儿都了了吗?”
傅寒才眉飞色舞道:“那山寨已经给夷为平地了,匪贼死了大半儿,洛州守备带着人在处理后事,我不耐烦干那些,就先回来了。”
谢西暝道:“你怎么不去找罗枢,来找我做什么?”
傅寒说道:“扬王殿下曾跟我说过,这一切都是小郡王你谋划的,而且先前计划有变,我都慌了,你怎么就能当机立断地想出假扮贼寇的计策呢,真是神了!”
谢西暝道:“岂不知良将用兵犹如良药治病,病万变,药亦万变,我也不敢说自己是良将,不过是……以后打的仗多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傅寒挠挠腮:“你不过是比我还要小,怎么就一副如此老到的口吻,竟像是打了一千万次仗似的。”
这话傅小侯爷本是玩笑,谁知虽然不全中,却也是差不多了。
正说到这时,里头菀儿出来,行了礼道:“老太太听说是小侯爷来了,问是什么事呢。”
一眼看见傅寒身上带着血渍,也不是平日里的打扮,眼神中也透出诧异之色。
谢西暝便对傅寒道:“你这副打扮,别吓到了众人,还是先走吧。”
傅寒这会儿对他是奉若神明的,所以才第一时间赶回来找他,此刻竟有些眷恋不舍。便道:“那、那我明儿再来?”
“你当这是客栈呢?”谢西暝哼了声:“就老老实实留在守备府里跟罗枢一起,别东跑西窜,哦对了,这儿的事情已经平了,你们也不必多留,一起回京去吧!”
说完这句,谢西暝便转身回房去了。剩下傅寒呆呆地立在原地:“这、这就完了?”
这天傅寒垂头丧气地回到守备府,入内见到罗枢。
罗枢早得到外头军情禀报,却并不像是傅寒先前一样兴奋难耐。
扬王对于谢西暝有一种天然的信赖感,何况当初谢西暝跟他们交代作战意图的时候,也是那种泰然自若、任凭八方来风也岿然不动的气势。
而且罗枢何等聪敏,从谢西暝叫他住到守备府开始就彻底明白,谢西暝之所以把人在洛州的消息告诉他并让他来,不过就是因为老扬王曾是洛州守备的上司,所以需要他来出面儿罢了。
故而罗枢只是按照谢西暝吩咐行事,对于这一场跟土匪交战的成败,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事实上在他心里,从谢西暝叫他过来的是那时候,这场战事就已经决定了成败。
所以罗枢听说大获全胜,剿灭匪巢之时,也只是淡淡地,如今看傅寒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回来,却有些意外。
“怎么了?谁踹了你不成?”罗枢不怀好意地问,有戏看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
傅小侯爷叹息了声,说道:“我刚才去了沈府,见了小郡王,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罗枢打量他的脸色,微微皱眉一忖度:“总不成,他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吧?”
傅寒见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愕然之余笑道:“果然你们比较亲,怎么殿下一猜就猜中了呢?小郡王说此处的事情已经完了,让我跟您一块儿回京呢。”
罗枢冷笑道:“果然,这厮眼里只有那个人。当然大势已定,他当然觉着我们留在这里碍眼了。”
“那个人?”傅寒喃喃,继而一震:“殿下你是说……那个沈府的大小姐沈柔之?”
罗枢道:“除了她还有谁,那天你也看见了,我多走近一步都不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我的脸呢,为了一个女人,哼。”
傅寒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殿下,我一直想不通,怎么小郡王就跑到洛州沈通判府了,还肯冒那个什么‘外室之子’的不堪名头?他先前不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吗?”
罗枢说道:“心高气傲也要看对谁,他对世人自然是心高气傲,对那个沈柔之,就变成一只乖猫了,我看恨不得窝在那人的怀里。”
傅寒觉着这说法十分可乐,不由笑了出来,可又不敢如罗枢一般这样肆无忌惮地说,于是咳嗽了声,道:“那到底是为什么偏来了洛州的呢?”
罗枢道:“我只知道,王妃当初跟沈承恩有点儿交情,大概是因为这个才来投靠。”
“哦!那么小郡王跟沈柔之就是一见钟情了?”
“兴许……”罗枢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顿了顿才道:“就算他是一见钟情,那也单相思。”
“我看也像。”傅寒忍不住笑随了一句,又忙咳嗽:“殿下,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嗯……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他在京城王府杀人?”
“是啊是啊,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普天之下除了他,只有我最清楚。”罗枢回答。
傅寒忙把脖子伸长了些,问道:“那到底是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罗枢淡淡道:“不能。”
傅寒给噎住,过了会儿才悻悻地:“哼,原来我只是白做工的而已。”
“何止是你,我岂不是也是?我都没有叫屈,你嚷嚷什么,”扬王回身往里屋走去,且走且说:“只是这混蛋把我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岂能让他如愿?”
傅寒听得蹊跷:“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