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双生,阴阳已相隔
世遗似乎是看出了华太医的犹豫,冷酷地命令道,“华太医,快!”
华太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说完他拉长了红线,慢慢地退到了屏风外,隔着屏风为曼珠把脉,他回头对那些屏风外早已惊呆的了嬷嬷们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按老朽说的做。”几个嬷嬷哪里敢怠慢,连忙进去了。
而曼珠在世遗强大内力的支撑下,竟然完全地清醒了过来,此刻的她只觉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气,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应到了希望的光芒,开始努力着要来到这个世界,屏风外的华太医一边悬丝诊治着曼珠,一边依照曼珠的身体情况隔空指挥着几个嬷嬷行动,曼珠的情况越来越好,华太医终于宣布,她可以正常分娩、不用什么剖腹产了,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个好消息啊!
在众人的努力下,还不到一个时辰,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个嬷嬷兴奋的嚷嚷声,“出来了,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个小郡主。”产房外听到声音顿时一片欢腾,可随即,里面就传来另一个嬷嬷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一直在输真气为曼珠续命的世遗,也察觉到此刻曼珠的身体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再多的真气也无法填补了,原本就已经失血过多的曼珠此刻再加上大出血,她再已无力支撑了,她的眼神开始迷离,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就连世遗担忧的呼唤声她都已经听不到了……
屏风外的华太医倒显得冷静了许多,他高声对里面的嬷嬷们说着,“快,准备好,第二个孩子要出来了。”
也许是曼珠母性的本能在作用着,即使她已经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仍然在用最后一口力气继续努力着,经验丰富的嬷嬷们也在依照着华太医的指示操作着,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便听到一个嬷嬷高声的喊声,“生出来了,生出来了,这次是个小王子。”
只可惜曼珠早已什么也听不到了,在孩子离开的身体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彻底地昏了过去,而在她身下,鲜血沿着床单快速地蔓延开来……
这里一个嬷嬷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不对!小郡主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哭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嬷嬷把刚刚洗干净包裹好的小郡主抱给华太医看,华太医只看了那么一眼,眼眶就红了,他心里知道,就是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先保护了自己的弟弟、后又保护了自己的母亲,此刻的他手里还牵在为曼珠诊脉的丝线,他稍一用力,丝线便从曼珠手中滑落,收入了他的袖中,管事嬷嬷得不到华太医的回答,有些着急了,“太医,您快看看孩子啊,她怎么不哭啊,而且您看她的脸色,不大对啊,怎么会是紫色的啊?她这是怎么了啊?”
华太医依然不答,因为他知道,那是中毒的迹象,这孩子将母亲中的毒全部吸收到了自己身体里,华太医看了一眼众人,“你们都出去吧。”说完便小心地抱过小郡主,绕过屏风,来到里面。几个嬷嬷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们也不蠢,华太医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华太医进到屏风内,站到如山般一动不动地依然还在为曼珠输真气的世遗面前,说道,“王爷,您放手吧,娘娘她……她失血太多了,已经……已经不行了。您还是看看您的女儿吧,她只有最后一口气了。”
世遗的表情仍然严肃而又冷酷,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曼珠脸庞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华太医的话一般,华太医暗自抹了一把泪,哽咽地说道,“王爷,求您了,你放手吧,你让娘娘她走得安心些吧!如果,如果让她知道,你甚至都没有看你们的女儿最后一眼,她会不高兴的。”
世遗终于有了些反应了,曼珠会不高兴,他不要她不高兴,他要她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只要曼珠开心,他愿意做任何事情。世遗手上的动作仍然在继续着,但他的目光终于慢慢地从曼珠身上移开,来到了华太医怀中的婴儿身上,就在这瞬间,孩子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她笑了,没错,她竟然笑了,那是一抹安心和释怀的笑,那是一抹心愿已了、再无牵挂的笑,华太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笑了,是他看错了么?没有,他很确定他没有看错,刚才这个孩子真的是笑了。可就在这一笑后,孩子的脑袋缓缓一偏,她吐在她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走了,如沉睡了一般的她的脸上依然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华太医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抱着孩子,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郡主死了,世遗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悲伤、没有震惊、没有难过,仿佛那只是不是他的孩子、那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他缓缓将目光重新移回曼珠身上,继续凝视着曼珠,因为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曼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就算是他的亲生孩子,也走不进他的心里,即使他会看上他们几眼,也全都是因为那是曼珠的孩子,他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而有房外等候的金元宝和三王子,在嬷嬷们抱出小王子后,并不像其余的众人那般兴奋和激动,他们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可随即便一脸担忧和焦虑,因为房内的动静他们听得真真切切,他们知道,小郡主已经……已经去了。曼珠也是生死未卜!
此时曼珠已经生产完毕,两人也再也顾得不那些繁文缛节,冲了进去!两人来到床塌前,曼珠的情形让她们惊呆了,虽然嬷嬷们已经将曼珠穿戴整齐了,可那从被子下蔓延开来的鲜血却是那样的刺眼,和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世遗一脸坚决和毅然地为曼珠输着真气,而华太医则是怀抱着婴儿一脸悲伤地站在一旁低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