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破空声的那一刹那,夏雷紧张了一下,可是大脑转瞬间就给出了相关的信息,他的紧张也荡然无存。
破空的声音眨眼就到了脑后,可根据声音的轨迹它却又不是奔着夏雷的后脑勺去的,而是擦着他的脸颊往前飞。
就在那个物体飞过夏雷的肩膀的时候,夏雷伸手一抓添加那件物体抓在了手中。不是手里剑,也不是石头,而是瓶日本的清酒。
夏雷看了一眼手中的清酒,然后转身,他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月野杏子。
可是,夏雷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你准备了酒,是想跟我道别吗?”夏雷说,他的心情很沉重。
月野杏子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向他走来,与他擦肩而过,直到走到泉池边的时候才停下来。她盘腿坐在了草地上,背对着他。
夏雷的心中一声叹息,人生总有种这种无可奈何的时候,要走的人怎么也留不住。他也走了过去,与月野杏子席地而坐。他打开的那瓶清酒,大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月野杏子。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月野杏子说。
夏雷笑了笑,“只要是你给我喝的酒,就算是毒酒,我也愿意喝。”
月野杏子也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手抹了一下嘴角,“你应该怀疑我,并对我保持警惕才对,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大意了。”
“为什么?”夏雷看着她。
月野杏子苦笑了一下,“我是日本人,而且是一个传统的日本武士。我师傅从小给我灌输的理念就是忠于天皇陛下,还有牺牲和荣誉等等。现在,日本整个武士界都视你为敌,我师傅也在其中,出于国家和民族还有我师傅的原因,我完全有理由暗杀你。下毒,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成本最低的选择。”
夏雷只是笑了笑。就连服部芽衣的毒都毒不死他,就算她在酒里下毒,他的超级免疫力也会帮他解毒。有了这个保障,他又怎么会怕她在酒里下毒?更何况他相信她,就算她要离开他,那也会是一个和平的离开,不会发展到动手撕破脸的程度。
“你笑什么?”月野杏子问。
夏雷说道:“你的酒不错,再给我喝一点。”
月野杏子将手中的清酒递给了夏雷,“这是我从我家乡带过来的,在华国可买不到。”
夏雷一口好将一瓶清酒喝了一大半,酒精刺激喉咙带来热辣辣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放松了一些,“杏子,我已经来了,酒也喝了,该是你告诉我你的选择的时候了。”
月野杏子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老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师则给了我第三次生命,在我的心里,老爹和师傅其实是一个角色,他们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杏子,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理解你。”
“你真的要我在国家、民族和我师父还有你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吗?”月野杏子直盯盯地看着夏雷。
夏雷微微愣了一下。月野杏子将国家、民族和她的师父放在一边,将他放在另一边,这就像是一只天平,对面一方的称盘里放了三块很大的砝码,而他这边却只有一块很小的砝码。月野杏子这是在用这种方式暗她的选择吗?如果是的话,她所做出的选择就是她的国家、民族和师父。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不过我理解你的选择。”夏雷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月野杏子看了夏雷一眼,“你猜到了?”
夏雷苦笑了一下,“你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可以的话,我想送送你。”
就算要分手也要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将来在战场上相遇会发生什么?他不愿意去想。
月野杏子却没有回答夏雷的问题,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向泉池走去。她的步姿很优雅,雪白的小腿和脚踝在青草之中显得特别娇嫩细腻,给人一种吹弹得破的感觉。
月野杏子在距离泉池两步的距离处停下了脚步,她伸手解开了她的短袖衬衣。
“杏子,不要这样……”夏雷感到很尴尬。
他可以接受友好和平的分手,却不愿意接受灵魂与肉体融合之后的再分手。
可月野杏子根本就不听他的。
夏雷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了。
月野杏子向泉池走去。清澈的泉水慢慢的淹没她的双腿。
月野杏子转过了身来,看着夏雷。
夏雷更不自然了。
月野杏子说道:“在你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还接到了我师父打来的一个电话,他和我聊了足足十分钟。”
“柳生剑一给你打电话来……”夏雷苦笑了一下,“他一定给你讲了小时后教给你的那些道理,国家民族,还有武士道精神,最后,他让你杀我,对吗?”
月野杏子点了一下头。
“你是回答他的?”夏雷问。
月野杏子说道:“我告诉他,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是一个模糊的回答。
夏雷猜不到她的心思。
两人都沉默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有衣服,一个没有衣服。
足足一分钟后月野杏子才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我定了一张回日本的机票,它就在我的衬衣兜里。”
夏雷的左眼微微一动,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张躺在衣兜里的机票。虽然早就猜到了她的选择,可看到机票,他的心还是莫名一痛。生肖战队的成员,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他待生肖战队的成员就像是家人一样。更何况,月野杏子还是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他自然有更难以割舍的情感牵绊。
“今天凌晨一点的飞机。”月野杏子说。
夏雷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强颜微笑,“那……我送你去。”
月野杏子也笑了一下,“可它不在我的身上。”
夏雷微微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让我选择,一边是国家和民族还有教我忍术的师父,一边是你,我深爱的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如你来选择吧?”月野杏子说。
“我来选择?”夏雷说道:“我当然不希望你离开,可如果我强行留下你的话,你不会快乐的。你也面对来自日本的武士,甚至是你的师父,那个时候,你是帮我还是袖手旁观?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你因此而痛苦,所以……”
月野杏子打断了他的话,“在我老家,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如果一个男人要是在意他的女人,他就会帮她清洗掉身上的尘埃,让她变得洁净。你若在意我,你就选择我。你若不在意我,我……”她没有说下去,她的视线却已到了那一件掉在草地上的衬衣上。
那件衬衣里装着回日本的机票。
夏雷站了起来,向她走去。
月野杏子其实想要的是他的一个表态,或者只是想证明一下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她要得这么少,如果他都不给,那人家凭什么留下来,抛弃国家民族甚至是她的师父跟随他?
夏雷给她搓背,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在你老家,男人是这样给女人搓澡的吗?”
“是相爱的男人和女人,丈夫和妻子才会这样。”月野杏子的脸上也浮出了笑容,“在我老家有很多温泉,只要是光线好的夜晚,你要是出去的话,一准会碰到那种事情。”月野杏子闭上了眼睛,一脸陶醉和幸福的样子。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似乎真的很重要。在日本,总有那么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传统。
“日本你师父来杀我,你会怎么做?”夏雷试探地道,这个答案他必须要先知道。
月野杏子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冷芒,“他不动你,我不动他。他若动你,我杀了他。”
这就是月野杏子的表态。
生肖战队的成员,无论是哪一个都尝尽了世态炎凉,幼年的生存环境和流浪狗没有任何区别。这也造就了他们冷血无情的个性,他们认准了的人,会以命相报。月野杏子被夏长河收养,然后送到柳生剑一的剑道馆学习忍术。她认准的人是夏长河,柳生剑一次之。现在,夏雷取代了老爹,更是她深爱的男人,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她的生命。所以,看似很难做出的选择,她心中的那一只天平上的砝码也是柳生剑一那边更重,可实际的情况却是夏雷放在她心中的那一只天平上的不是砝码,而是一只铲车的轮胎。不然,她会只提出这样微不足道的要求?
“谢谢你。”夏雷说,这句谢谢发自内心。
月野杏子笑了,很甜美,“去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带上我。”
夏雷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