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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 第86节

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 彦缡 8846 2024-06-29 10:54

  这件事情说起来,却是他们的疏忽了。或许是之前给商长殷的关于的这些虫害的解说当中,只是提及了这些虫子拥有着非比寻常的繁殖力与生命力,但是却因为没有料到面对如此掉san的场景,商长殷居然还能够如此大无畏的直接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那些虫子的确杀伤力微弱,对于仙人来说是只需要弹指便能够将其给你直接掸开的程度;可是它们之所以还能够如此顽强的继续停留在这里,并且在积年累月的对若木造成了伤害,自然是因为它们拥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底牌。

  它们的确是弱小的、对于仙人来说没有多少的杀伤力和压迫力的;可是这些虫子早就已经被仙人们以无比惨痛的、血泪换来的经验教训所证实了,它们的身上拥有着某种仿佛传染病一样的污染,一旦仙人沾染上了的话,就会有非常大的、被诱发堕魔的风险。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所有被采用的、去针对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虫子的手段,全部都是以远程的隔空攻击为主,而需要尽量避免同那些虫子之间有任何的接触。

  谁也没有想到,商长殷居然会上来就这样大无畏的直接去和那些虫子进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像是根本没有想过那可能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损害一样。

  涂山君已经在心头暗自想好,倘若令丘君当真因为这样的行动而遭遇到什么不测的话,那么涂山君觉得作为将对方邀请来的自己,理应对这件事情负最大的责任。

  他将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去把令丘君从可能的遭遇当中拉回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那些虫子其实根本没有办法给商长殷造成任何的伤害。只见有冲天的、缭绕的火焰在商长殷的手臂上燃烧了起来,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当中,那些黑色的虫子全部都烧成了灰烬,空气当中都弥漫着一股烧焦了的蛋白味儿。

  而在一片的火光当中,商长殷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来,朝着涂山君笑了一下。

  “涂山君无需担忧。”商长殷并不知道涂山君的那一份担忧其实是为他而生,还以为他是在为若木的情况而忧心,便笑着安慰他,“我已经明晰了若木的情况,并非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困境。”

  商长殷不知道别的从朱雀城当中走出来的仙人对此是否能够处理,但至少在商长殷的面前,这的确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毕竟,那些虫害难以解决,是因为它们会对仙人也造成损害,难免会有束手束脚之感;可是对于商长殷来说,这却是完全不惧的。

  就算如今尚且没有能够重拾作为三足金乌的身份,但是血脉当中流淌的力量却不会因此而被削弱和改变。

  而无论是在诸天万界当中的哪一个位面里面,太阳都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定义。它永远都作为“光明”的意向而存在,任何的阴秽不堪之物一旦暴露在日光下的时候,都会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让商长殷来对付这样的东西,那简直是过于的专业对口了。得是什么样的鬼才,才能够造就出这样的神级场面。

  这显然是涂山君曾经设想过的最好的情景当中都不可能出现的画面。他当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当中都带上了几分不易被察觉到的颤抖。

  “令丘君可莫要同我开玩笑。”涂山君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了一下——对于向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仙人来说,这可当真是少有的、过于激烈的情绪外露了。

  而回应他的是商长殷面上更为盛丽的笑容:“我自然并非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

  “涂山君请放心。”商长殷一锤定音,“这件事情交给我便好。”

  涂山君觉得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再有如擂鼓一般的“砰砰”直跳。

  “令丘君此言,我可是会当真的。”

  直到开口的时候,涂山君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究竟有多么的沙哑和滞涩,像是用粗糙的砂纸再摩擦着干枯的树皮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只是这样听着都会忍不住觉得头皮发麻。

  商长殷并没有开口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朝着涂山君露出一个非常具有自信的笑容。

  他选择用行动来作为最好的安慰剂。

  涂山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耳边似乎也隐约的听到了什么东西转动的时候发出的“滴溜溜”的声音。

  只是,还不等涂山君去细究那声音是怎么出现的,便已经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攫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与先前在商长殷的手臂上所燃起的、如出一辙的火焰再一次在眼前腾烧,将若木根部所有覆盖了黑色的虫群的部分都全部囊括于其中。

  那些虫子没有再继续坐以待毙。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宛若婴儿啼哭一般的尖锐鸣叫,只见有漆黑的烟气从火焰当中冲了出来,凝聚在一起,形成了足有数米之高的、几乎有如实质一般的巨大虫影,朝着商长殷的方向压了过来,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看上去似是能够吞天噬地。

  涂山君当即便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单单是他,在场的其他所有的仙人们也都做出了相似的举动。

  这也并非是他们第一次遭遇到来自虫群的这样的反击,所以自然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规避。虫子平素是不会发出声音的,而一旦像是这样开始鸣叫的时候,那种尖锐的声响会开始让仙人的神魂都变的不稳。

  在此基础上,也更容易引发堕魔——仿佛这些虫子存在的全部意义,似乎便是为了让更多的仙人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陨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底层的、有如沉陷在根本无从逃脱的淤泥当中。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完全不去听,才是最好的应对的选择。

  涂山君拼命的用仙力给商长殷做出提示,然而后者却对此完全视若无睹。他依旧是那样衣服笑意吟吟的模样,注视着那正在朝着他缓缓压低和逼近的巨虫。虫张开的、巨大的口都几乎要将商长殷整个人都吞入其中了,但是他却仍旧没有要采取任何措施的意思。

  虫并没有多少的智商,以及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它们从商长殷的存在上察觉到了威胁,因此便想要采用手段将这个威胁给解决掉仅此而已。这就是虫子简单到让人有些不可置信的逻辑。

  涂山君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虫合拢了口,把商长殷吞入到了其中。

  然而,涂山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此感到震惊或者悲伤,便见从漆黑雾影所构成的虫躯当中,有近乎刺目的光从其中迸发而出。

  那些光携带有无比可怕的热度,远比火焰还要来的更盛。

  这光是如此的耀目与刺眼,几乎能够让直视它的人为之而留下生理性的泪水来,哪怕是仙人也不得不偏开头去暂避锋芒。

  而在这样的光线的笼罩下,虫群终于是不堪重负一般的开始在光中蒸发与消散。

  当虫群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那些光也同样一并消散。视野一恢复,涂山君便急忙冲上前去要查看商长殷的情况,却正好看到站在方才的那一场交战的最中心的少年甚至是连衣角都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坏,眼下正抬起手来,接住了什么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东西。

  那东西并不大,安稳的落在了商长殷的掌心里,随后被后者的手指略一收拢便握住了。

  涂山君走到了商长殷的面前——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尽量的维持自己表面上的礼节以避免冒犯的话,他或许都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商长殷面前了——在仔细的、上上下下把商长殷整个人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的确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涂山君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若木的问题……便这样就解决了吗?”涂山君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询问。

  他颇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去,看着身后虽然也千疮百孔,但是的确已经一只虫子都看不到的若木,面上惊讶的情绪甚至都来不及掩饰。

  “我想,至少现在是解决了。”商长殷回答。

  涂山君在狂喜之后,也才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一些更多的东西。

  他半是说笑的同商长殷道:“我方才似乎见你用的武器是骰子?”

  商长殷不动声色的问:“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觉得以骰子做武器,还当真是极为罕有的事情。”涂山君笑道,“你有所不知,白玉京之主有一位极其敬仰的师兄。”

  “据说对方……也是以骰子作为武器的。”

  第94章 长生道(十八)

  “……是吗。”商长殷极为复杂的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点干巴巴的,像是被拧干了全部的水分的抹布,“嗯,那还真是巧啊。”

  涂山君并未察觉到商长殷已经快扭成了麻花的心思。商长殷刚刚才帮助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眼下涂山君正是心情愉快的时候,便也忽略掉了商长殷话语当中的那些过于突兀了的折转情绪。

  “令丘君。”涂山君无比感慨的道,“全仰赖你之功,这一桩数百年来都盘桓于心头的大事才终于能够被解决。”

  他朝着商长殷深深的行了一礼——而在这一礼当中所蕴含的情绪又无比的沉重,远比表面上所能够感受到的还要来的更为深沉。

  “无论是作为我本人也好,还是整个析木楼也好,都欠您一份人情。”涂山君道,“他日您若是有所需的话,还请尽情告知。让我们能够有机会来偿还您的这一份恩情。”

  商长殷知道推辞不过,因此便也勉强的应了下来。

  他又同涂山君随意的攀谈了几句,不动声色的将话题重新引回了先前涂山君所提到过的话题上。

  “涂山君先前所提到的……那个和我同样使役骰子来作为武器的人。”商长殷道,“我对此倒是挺好奇的。”

  少年的面上露出一个符合大众期待的笑容来:“毕竟涂山君也知道,以骰子作为武器的人还是蛮少的,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和我一样使用这等的武器,所以难免就有些好奇。”

  “若是不冒犯的话,能否请涂山君为我再多讲讲那另外一位使用骰子的人的事情呢?”

  商长殷的话语当中又某种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意味深长:“我对此可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如今是析木楼的贵客,更是刚刚才帮助根除了若木上的虫害的大功臣。不过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的不能够再小的请求,几句话的功夫而已,涂山君当然不可能拒绝。

  “其实我对于那位也并不是多么的了解。”涂山君一边努力的回忆,一边字斟句酌的同商长殷讲述,“你不知道也难怪,这已经是好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而朱雀城陷落,不过是最近几百年当中发生的事情,令丘君作为从朱雀城当中新得道的仙人,年龄并不会多大。因此,对于这些在遥远的过去发生的、已然成为历史的事情并不怎么清楚,也是一件完全能够被理解的事情。

  甚至都不需要商长殷自己再去找什么说法来描补和解释,涂山君却是自己都已经给一切找好了说法。

  这对于商长殷来说,便是瞌睡的时候刚好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过如此了。

  而涂山君则开始非常热心的给商长殷科普这些并算不得什么隐秘的事情:“白玉京之主开始不再现于世,彻底的撒手了对四象城的统治,是在这一个千年当中才发生的事情……若非如此,朱雀城不该那样轻易的陷落,而若木也不可能被虫害纠缠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毫无解决办法可言。”

  而在白玉京的城门大封之前,那位白玉京之主的存在对于云天仙城的居民——无论是普通的凡人也好,还是得道的仙人也好,都算不得陌生的。甚至对方还会时不时的主动走入到自己治下的子民的生活当中,对于小孩子还会有特别的耐心——特指愿意回答他们的一些天真而又童稚的问题。

  而关于“师兄”的话题,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的某一次对话当中被提及的。

  “我最喜欢的人是城主!”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的孩子这样大声的宣告着,随后笑嘻嘻的看向了那位白玉京之主,“城主有最喜欢的人吗?”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孩子的家长更是冲上来,一边捂住自己家孩子的嘴将他往回拽,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白玉京之主赔罪:“孩子不懂事,冒犯了您……还望城主大人恕罪……”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白玉京之主并没有因此而动怒。

  “无妨。”这位在云天仙城当中都是最为尊贵的、仙城的主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他垂下眼来,看向那个半大的孩子,思索了片刻之后,竟然回答了这个孩子问题。

  “那不能够被定位成【喜欢】。”白玉京之主思考了很久,方才缓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仿佛自他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了非常慎重的思考和斟酌之后才会吐露,“……那是我的师兄。”

  “如果一定要说,有某个人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是无比特殊、凌驾于这世间一切生灵的存在意义之上的话,那么我的回答只有一个,除了师兄之外不做他想。”

  或许是因为白玉京之主那一天的心情意外的不错,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同人谈及过自己的师兄,所以当难得的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白玉京之主居然是罕有的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几句。

  “我曾经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面,都追逐着师兄的脚步前进,如此方才走到了万宗道法的极致,自瀛海上起了这云天仙城,复现上古泽川。”

  白玉京之主闭了闭眼睛。

  “即便是如今,我已见证过诸天中茫茫万界,出色者如过江之卿,不知凡几,也再未见过能同师兄相提并论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陷入了某段过于久远的回忆当中,白玉京之主的面上表情都微微变的柔和了些,不再像是被置于神龛上供起、香烛环绕的白玉仙人像。

  “斩烛龙,点日月,移山脉,平泽川……”白玉京之主轻声的重复着曾经由某个人所创立下的功绩,一桩桩一项项,随便将其中的哪一个拉出来,都是能够震撼世人,在时间的轴承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所有的一切荣誉,却居然全部都是集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这简直有如为他塑造了不灭的金身,无论是谁见了都只有顶礼膜的份。

  “那便是我的师兄。”

  已经站在了诸天万界的最顶端的仙城之主轻声的说,像是生怕惊扰了一个无比瑰丽的、同时又有如烟海一般缥缈的雾。

  这听上去简直是一位太过于符合世人对于“仙人”的想象和定位的存在,不如说,他即为任何生灵穷极一切想象所能够描绘的、和仙人有关的概念的聚合体,其存在本身便已经有如稳固的存在于此的道标,引领着此后一切的后来者的前进的道路。

  而且,这也是城主少有的、会谈及到和自己私人相关的事情。

  大人们尽管心中好奇的像是有猫在抓一样,但是也会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敢真的用这些问题去打扰白玉京之主;但是小孩子们就不会像是大人那样考虑到太多,他们对这件事情抱有着巨大的兴趣与好奇,也不认为这会是一种对于城主大人的冒犯,因此当再遇到云天仙城的城主的时候,便会一窝蜂的围上去。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孩子们将白玉京之主围在中央,抬起头来,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这位云天仙城之主,“请再给我们讲一讲吧?您的那一位师兄的事情——”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更何况面对着这样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很难有人能够拒绝他们的这样合理的请求。

  于是时间一久,便也能够渐渐的从城主的口中,拼凑出一些关于仙城城主、以及他的师兄之间的一些事情。

  在城主的口中,他的那位师兄是这世间少有的舒朗阔达之人。哪怕仅仅只是知晓对方的存在,都能够因此而安然下来,仿佛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都会在对方的面前有如云烟一般的消散掉,根本不值一提。

  “城主大人曾经提过一句,他的那位师兄便是使用骰子的。”涂山君笑着道,“所以今日我一见到令丘君的武器,便想起来这件事情了。”

  商长殷十分艰难的应了一声:“……嗯,的确很巧,太巧了。”

  渡鸦和柳浮生都忍不住开始为之侧目。

  然而云天仙城当中的生活,大抵还是太过于单纯直白了些——毕竟这是一个连“欲望”都不被允许产生和表露的世界,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有多少的勾心斗角,或者是莫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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