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爹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家的银子都是月姐儿想法子挣来的,她养着我们一大家子,自然是她当家做主了!”
姜老夫人再次气了一个倒仰,脸色阴沉如雨下。
姜老大和赵氏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就是一直低着头垂着眸子被赵氏抱在怀里的姜芙蓉心里也大叫不好。
若是姜家如今是这个变了精明聪明的姜初月当家做主,那她如何借着这件事狠狠的敲姜家三房一笔竹杠呢?
她心里着急起来,垂着的眸子滴溜溜的乱转起来。
姜老夫人屋里气氛诡异。
“哎呦,蓉姐儿现今如何了?”孙氏打发人请了大夫后,又赶过来了,她伸手撩开姜老夫人屋里的棉门帘,人未进,声先到。
等她走进屋里后,见气氛诡异,便诧异的扫了众人一眼,又呵呵笑道:“哎呦,这大夫我使唤人请了,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脸色这么难看呢?”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赶紧的闭嘴吧!”姜老夫人嫌弃她咋咋呼呼的,出声训斥她。
孙氏似是被姜老夫人骂惯了,根本不当一回事,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又走到姜芙蓉身边,凑到她伤了的地方瞧一眼。
“哎呀呀……伤的可真是深呢!”孙氏口里故意发出嘶嘶声,看着姜芙蓉额间头皮上的伤口,“这是怎么撞的?你三婶吧,说老实话,她娇弱的一个女人家,力气连抱个婴孩都不够……你这孩子怕是自己用过了力撞成这样的吧?”
孙氏故意之语,却将姜芙蓉吓的心里一咯噔。
赵氏却气的一把推开了孙氏,“你一边呆着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哪有人自己撞自己的?这一个不好差点毁容了,你当我家蓉姐儿傻子,要毁了自己的容啊?”
这个时候姜老夫人也气孙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狠狠的训斥了孙氏一通。
姜老大也气的呵斥孙氏,还威胁她等姜老四回来了,让姜老四狠狠收拾孙氏。
孙氏滚刀肉似得,根本不当一回事,还冲着姜初月笑嘻嘻。
姜初月听着孙氏的话后,心里却是一动。
说不定还真如孙氏说的这样!
姜初月再次目光锐利的扫了姜芙蓉一眼,莫非这个姜芙蓉想要碰瓷自家娘亲,却被自家娘亲好心所累?
所以姜芙蓉眼见的不能如愿了,就干脆狠心自己用力碰到桌子上,却没想到……
她的眼神移到了那桌子上,看到边角处凸出来的那块凸起后,目光一闪。
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了。
若是姜芙蓉真的是打了这个主意,哼哼!
“孙氏你出去看一下大夫为何还没有来!这么大一个人了,干啥啥不行的,让你着人请个大夫来,都做不好!”姜老夫人是真的嫌弃孙氏,便出言赶她出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姜初月想,以前有自家娘亲在前面顶着,姜老夫人自然觉得孙氏也是不错的。
如今她一家跳出了这个火坑,姜老夫人就看出孙氏身上的缺点,就开始嫌弃孙氏了。
只是这孙氏可不像自家娘亲那么好欺负,孙氏知道她一个儿媳妇不能奈姜老夫人何,就这样滚刀肉似得和姜老夫人磨。
往往就是将姜老夫人气的半死。
“哼,娘您就知道指使我,二嫂二哥都在这里坐着呢,也没有见你指使!”孙氏瞥了一眼像隐形人一样坐在一边的将老二夫妻一眼后,撇着嘴巴不悦道。
姜初月被她这么一提醒,才看了姜老二夫妻一眼。
不禁想,这两夫妻真是好本事,若是没有孙氏提醒,她真的还注意不上他们……
不过姜老二夫妻也真是聪明,什么事都不掺和,明哲保身,谁也不得罪。
但孙氏既然提出来了,姜老二就站起身来,对着姜老夫人躬身行礼道:“ 母亲,那儿子出去看一下大夫可来了。”
姜老夫人轻喝一声,“你安生坐着,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她何用?”
孙氏听了火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冲姜老夫人嚷嚷道,“就蓉姐儿这个丫头片子宝贝?不是我说您老人家,您这心也太偏了,不带您孙女头被碰了就这样使唤我呀,我可也是蓉姐儿的长辈!您真心疼她,您就使唤她的那几位哥哥去,我可不管了!”
孙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后,就跑到姜家老二媳妇身边坐下了。
见她坐在老二媳妇身边,又听她说自己偏心,姜老夫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老眼一瞥,见到姜老大满脸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姜老夫人就心疼了。
还有一向得她欢心的长媳也一脸的伤心欲绝,她姜老夫人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两个也不要太担心,蓉姐儿那伤好在不是伤在正脸上,伤在头发里,就算留疤也看不大出来的。”姜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后,看着烦躁着不停在屋里走动的姜老大安慰,“这算不得破相!”
只要留疤了,那还是破相啊!
怎么就算不得破相呢?
赵氏心里苦涩不已,又心疼又怨恨。
都是韩氏那个害人精!
偏偏她害了人还一副别人欺负了她的样子。
她的蓉姐儿嫁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要是一般的人家,能娶到她的蓉姐儿那就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哪里还管她蓉姐儿头上有没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但她的蓉姐儿是要嫁到楚家去的!
楚家那样的人家,不但家里有钱,他们家里的男人也是有权的,还是在京城当官的!
那样的人家肯定不会娶一个破相的儿媳妇啊……
那楚昭寒为何退了姜初月的亲事,又定了她的蓉姐儿,不就是她的蓉姐儿出身比姜初月好,长得也比姜初月好吗?
可若是让楚昭寒知道了蓉姐儿破相了,那……
赵氏作为过来人,心中更是清楚明白,男人脸上有疤痕都不能做官,女人脸上……就算是额间看不见,但留下了疤被丈夫知道了,那也可能就被厌弃。
而且楚昭寒那样出色的男子,肯定对女人的要求更为高。
若是将来蓉姐儿嫁到楚家后被楚昭寒因为这个厌弃了,她的心肝宝贝的女儿该如何在楚家立足呢?
想到已经被楚昭寒退亲的姜初月,赵氏心里越来越害怕……
又开始搂着姜芙蓉哭了起来。
“哎呦,大嫂这是哭什么?反正你们家的蓉姐儿已经定亲了嘛!就算将来楚家大公子发觉到了蓉姐儿头上有个看不大出来的疤,还要小题大休了蓉姐儿不成?”孙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氏。
赵氏仗着她是长嫂,又在姜老夫人面前有体面,明着暗着的没少给她上眼药,更没少明着暗着挤兑四房,让四房人难堪。
姜芙蓉虽然一直没有出声,但听到孙氏的风凉话后,蓦然抬头眼神冰冷的扫了孙氏一眼。
姜初月在一边瞥见了后,都感觉到了姜芙蓉那目光里浓浓的怨毒之色。
小小年纪对自己的四婶都有如此怨毒的眼神,这个姜芙蓉还真是不一般,姜初月更加确定姜芙蓉撞了头的事情不简单。
“四弟妹,你这是在咒我蓉姐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赵氏气不过的和孙氏吵起来。
孙氏双手一叉腰,正要反击。
这时,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婆子传禀说“大夫来了。”
这个大夫是城里的刘大夫,他的诊所离姜家最近。
见大夫来了,赵氏和孙氏都闭嘴了。
姜老大忙上前引着刘大夫到姜芙蓉身边给姜芙蓉看伤。
“这是撞的?撞的伤口还是很深的。”刘大夫看了姜芙蓉的伤口后,就皱起眉头。
“是,是撞到那桌子上去的。”赵氏点头,又强忍着将眼里的泪憋回去,央求道,“刘大夫,求你一定要给我家蓉姐儿好好治治,女儿家的容颜最为重要,你千万给用好药,千万别留下疤痕呀!”
刘大夫平时不上姜家来看诊,当然是姜家看不上他的医术,极少去请他来看诊。
他也是聪明人,知道姜家这是看不上他,想着姜家这回派人来请他来给这撞了头的小姑娘看诊,很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诊所离的近的原因。
本来和姜家就没有什么交情,治病救人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来的,现在听到赵氏要求他用最好的药给她女儿,还千万不能留疤痕,刘大夫自认为自己没那个本事。
“姜大夫人,你家小姐这伤口太深,很难不留下疤痕。且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很难说你家小姐是不易留疤痕的体质。你这个要求我做不到,我先给她清理包扎一下伤口,你们家再为小姐寻找良医良药吧!”刘大夫说完也不管长大了嘴巴一脸失望的赵氏,径自给姜芙蓉清理包扎伤口了。
众人等着刘大夫给姜芙蓉清理包扎好了伤口后,刘大夫又道,“我开个方子,你们照方抓药熬药给小姐吃着,有的人受伤后会引起发热,那就糟了。”
赵氏对刘大夫的医术本来就不信任,见他还要开药方,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倒是姜老爹连连点头,“应该的,刘大夫烦请您开药方。”
刘大夫看了姜老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才是真正心疼孩子的表现,哪里像那个当娘的,只顾着不留疤。
“是,开个药方吃药也好,不能让蓉姐儿发热了。”这刘大夫毕竟是孙氏着人请来的,孙氏也就附和着说了一句。
刘大夫便走到一边,唰唰写了个方子,交到了姜老爹的手里。
便要就告辞走离开,姜老爹忙跟上去送他出去,顺便付诊金。
姜芙蓉毕竟真的是韩氏“推”着才磕破了脑袋的,这诊金他们三房的自然要承担起来。
不管韩氏是不是无意的。
“城里有那么多医术好的大夫,就不应该请他来的!这刘大夫的医术可不怎么样!”赵氏见刘大夫竟然这么走了,根本没有什么作为,气的脸色发白,抬头狠狠的瞪了孙氏一眼。
孙氏撇嘴喊冤,“这好人真难做,帮你们请了大夫还有错了,真是的!再来,我这也不是担心蓉姐儿吗?”
“老二还是你跑一趟吧!”姜老夫人见孙氏打发人请来的刘大夫没办法且人已经走了,就赶紧的吩咐姜老二,也懒得再去训斥孙氏了。
姜老二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到底还是站起来,低声应了一声“是”。
他站起来正要要往外走,赵氏就提前开口了。
“老爷,您还是亲自再去找大夫吧,四弟妹说打发人去请来的这个刘大夫根本没用!你快去快回,咱们蓉姐儿头上的伤可不能再拖了!拖得时间越久,我怕结疤的可能就越大啊!”赵氏见孙氏请来一个没用的刘大夫,她也不相信姜老二了。
便祈求的看着姜老大。
姜老大还指望姜芙蓉嫁到楚家去拉拔一下他的几个儿子和他这个父亲,自然是很着紧姜芙蓉的。
听到赵氏的话后连连点头,“我这就亲自去给蓉姐儿请大夫去!”
“父亲!”姜芙蓉突然柔弱悲伤的喊了一声姜老大。
姜芙蓉不知道这一撞竟然撞到了祖母屋里的这个凸起的木头结上去。
将头伤了这样深,血流不止,刚才那刘大夫又说伤口很深,很难不留疤,她现在心中十分后悔。
加上姜初月总是用那种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她,她现在只想让自己头上不留疤,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图谋了。
所以一直没有大喊大叫的她为了自己,不得不开口了。
而她一开口,声音还那样悲伤,众人都看着她,生怕她想不开。
姜初月虽然知道姜芙蓉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想不开的,也很好奇她到底要说什么。
“父亲,四婶是好心,但她请的这个刘大夫真的不行!烦请您亲自去请孟老大夫,寒哥哥的祖父病了,就是请他的!”姜芙蓉说着之后眼眸就是一沉。
脸色更加郑重的对姜老大道,“爹,孟老大夫的医术是最好的,只有他可能不让我的额头留下疤痕!您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给女儿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