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回去之后就跟布莱迪通气,谈的差不多的话,就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签合同吧。
完成预定任务的桑稚颜又忍不住开始琢磨新书了。
――写文就是这样,写的时候呕心沥血,遇到卡文更是郁闷抓狂,甚至会发誓以后再也不写了,可是长久不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次不需要多久她就确定了想写的题材。
“我练琴炼了那么久,新文就写和音乐相关的吧……”
不然她这么辛苦就为了一个比赛,感觉实在不划算,“而且还可以顺势宣传一下《卡萨布兰卡》。”
――她一个崭露头角都算不上的音乐界小喽喽在一个不是很专业的比赛弹了一次的曲子,可能会因为记者的报道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可是业内人大概都不会太在意吧。
就再用书来宣传一波吧。
毕竟这才算是她的老本行。
这个时候就该轮到工具人・巴特莱上场了。
――来啊,快来提供我写作素材!
――而巴特莱不想和你说话并且朝你丢了一百句消音脏话。
……
“真的是稀客。”病恹恹的巴特莱阴阳怪气的开口,嘲讽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消散了呢。”
――说好的犯罪都市呢?!写了一部就没鬼影了,怎么都找不到人!
巴特莱感到了强烈欺骗!只觉得自己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
他只恨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不然他一定要把敢耍他的桑稚颜弄死。
而她居然还敢出现在他眼前?
桑稚颜假装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愤怒,也假装没有察觉到他潜藏的浓重恶意,“我去找灵感了啊!”
“难道巴特莱先生不知道,写作是需要灵感的吗?”倒打一耙的道,“我说话算话,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巴特莱先生居然就这么怀疑我!”
“太让人伤心了!”
巴特莱:“……”又是一阵强烈的愤怒涌上了心头,灵体状态还感觉到了气血翻涌,现在真的是什么小猫小狗都敢在他面前叫了。
深呼吸一口气,冷淡的道,“看来你灵感找到了。”
“对啊。”桑稚颜使劲的点了点头,“之前写了操纵人心的魔女,这次想写一个追寻人性闪光点的疯狂音乐家。”
“《邪恶之花》是到了最后才揭露蕾妮的真面目,这次我不想这么写了,开头就写他被指控犯下数桩谋杀罪,证据确凿,即日就要上法庭宣判。”
昔日备受敬仰的音乐家一夕之间声名狼藉,众叛亲离,登上各大新闻头条。
巴特莱本不想搭理她,可是随着她的诉说,又渐渐起了兴趣,“后面呢?”
“后面?”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还没有想到。”
在巴特莱要爆发的时候,才又补充了句,“不过结局已经想好了,他被宣证据不足,当庭释放,就算大家都知道他罪行累累,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他受到惩罚,甚至他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
“通过这一次从云端跌到地狱的经历,他又写出了惊心动魄的音乐。”
“这是一个为了音乐发疯的狂徒。”
“有了开头和结尾,就剩下中间的填充了。”
――能不能让读者看下去,中间才是重点啊!
――所以来讨论剧情吧,怎么样的反转才够刺激。
看男主角怎么从一开始的证据确凿变成最后的证据不足,操纵警方、民众来完成这场自导自演的大戏。
听完了她兴致勃勃说出的粗略大纲,巴特莱神态微变,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桑稚颜,哼笑了一声,“不得不说,你真的让我吃惊……”
“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我也一定会喜欢你的书。”
明明看着并不像个疯子,甚至对他有隐藏的不太好的强烈厌恶,可是文字却是这么疯狂,还十分乐意塑造一个个的变态,真的让人不由的就想评估她的精神状态。
桑稚颜心道,还真不缺你一个喜欢的,现实中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喜欢你的作品,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要不要和我讨论下剧情?”
“不急。”巴特莱冷笑一声,“我再给你说个故事,之后讨论也不着急。”
“什么故事?”
“一个妓女的故事。”
比起上次长篇大论,故意塑造阴森恐怖,这次巴特莱说的更为直白简洁,“人性?你不是想想写一个追求人性闪光点的音乐家?你见过多少人,就敢说人性?”
“只是上流社会那种虚与委蛇可不是什么人性,要说人性,生死之间的挣扎岂不是更能体验出人性?”
“这样的挣扎可不会出现在上流阶层。”
“你去过贫民窟吗?你见过为了一块面包出卖身体吗?你见过妈妈把女儿绑在床上接客,自己在旁边数钱吗?哦,还有毒品,你恐怕也没有见过瘾君子发疯砍死妻子儿子吧?”
“来吧,我给你讲一个酒鬼的女儿成为妓女,又成为连环杀人犯的故事。”
他古怪一笑,声音充满了蛊惑之意,不乏有刺激她的意思,“我建议你听完,亲自去贫民窟看一看。”
他也算好心嘛。
――从《邪恶之花》就能看出来,写上流阶层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写的纯熟,细节上十分到位,这位可真的是个大小姐,可是真的要写这本,她可不一定就能写的好了。
毕竟是知识盲区,哦,不对,是生活盲区。
不亲自深入了解,接触,光靠书上看来的,耳朵里听来的,写出来的也是花团锦簇,细看空无一片。
“我说的这个,可不是什么上流阶级的交际花,而是为了一口饭出卖身体,混迹于酒鬼、瘾君子、打手之间的行迹粗鄙粗鄙甚至不聪明不漂亮不爱干净的妓女。”
………………
桑稚颜从巴特莱那出来,仍然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恶意。
第37章
“这样的人还真的可怕。”
她为了写书, 也看了许多资料,什么样的凶案是最难侦破的?是那些出于某一时间的恶意随意杀路人的杀人犯,如果没有摄像头, 这样的凶杀案几乎无法侦破。
这样无缘由的恶意才是最可怕的,而巴特莱就是这种, 他就是无差别的对周围散发着恶意, 期待着所有人都堕落痛苦, 他汲取这样的痛苦作为养分,仿佛才能变的愉快。
这是一个天性为恶的人。
和他待的稍微久一点, 就能被他身上的恶意沾染, 变的心情糟糕起来。
绿懒洋洋的道, “那你还去吗?”
明知道他是不怀好意。
“去,干嘛不去?”桑稚颜沉默了一瞬,才轻声道,“虽然他一直这么讨厌, 可是要承认他的建议有时候蛮中肯的,不就是去贫民窟看一看吗?”她去。
不是中国也有句古话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就当长见识了。
说完就干脆的朝着巴特莱说的贫民窟方向飘去。
感受着风吹过身体,桑稚颜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惬意:“变成幽灵后,最大的好处就是赶路不需要那么累了。”如果在现实,汽车飞机要不停轮换, 长途旅行下来, 从身体到精神都极为疲惫。
而如果是幽灵, 毫无重量,找准风向,就能不费任何力气的朝目标飘飞, 速度还极快,跨城市旅行简单快捷。
几乎是没有多久,桑稚颜就看到了依靠着海岸线建立的城市,远远看去,黄色红色的建筑错落有致,碧蓝色的大海,犹如一些旅游城市的宣传视频,可是等靠近后,华美的外表褪去,露出了斑驳脏污的内里。
――根据巴特莱说,这座港口城市,一半天堂一半地狱,白天黑夜,富豪穷人,过着两种不同割裂的人生,这里还是西半球最大的毒品中转站,从光鲜亮丽的夜总会到肮脏狭小的旅馆,都有从世界各地拐来的纯洁少女。
巴特莱:“去吧,去那里看看,你会学到很多。”
“人性的丑陋和闪光,挣扎和疯狂,你都会看到。”
“直击心灵的音乐和作品从不会在精致漂亮的玻璃花房诞生。”
“等你回来的时候,再来和我讨论剧情。”
桑稚颜刚被他的故事糊了一脸恶意,又被这蛊惑和看笑话的语气给刺激到,已经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可是等飘到一个下等旅馆,看到里面上演的情形时,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
一股强烈的翻涌之意从胃部升起,一路上涌到了喉咙口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快速的飘出了这个充满了强烈气味的屋子,呼吸着外面的风,才仿佛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可画面还在眼前循环播放。
这也太……
这里是最靠近海岸线的地方,是之前看到的宏伟建筑群的组成部分之一,和之前远眺时看到的宏观场面不同,房子低矮破旧,身材瘦小,神色麻木的人行走在狭窄的石头路上,透过那窄小的窗户,能看到有男人在打老婆孩子,或者有艳俗的女人吞云吐雾。
不过也不全是这样不忍细看的,在这肮脏破败的地方也有流浪艺人,简陋乐器吹起来的曲子意外的动听,如果能和这里相距不远的纸醉金迷销金窟飘扬的音乐结合起来更是像大型行为艺术秀,充满了讽刺意味。
她托着下巴坐在喷泉雕像的上方,静静的听完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乐曲,声音也不由的更轻,“……欢快欣喜可以让人创造出美妙动听的音乐,可有时候伤痛才能创造出更伟大的作品。”
肖邦的练习曲很多是因为感怀波兰战乱所写,正因为坎坷流离的遭遇,杜甫才能写出“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千古绝句。
因为伤口太过痛苦,方能痛彻心扉,刻骨铭心,因此创造出的东西才赋予了别样的生命力,充满了惊心动魄的魅力。
――不过,创作出这样伟大作品的人想必也不会因此感激这样的痛苦。
……
桑稚颜陆续在这个地方徘徊了一周,简直是大开眼界。
――现实中的枪战飞车追逐战!
――黑帮公然聚集人马在马路上持枪射击。
――毒贩子现场黑吃黑,死的人直接丢到海里。
――政府人员和黑帮头头勾肩搭背,出入娱乐会所。
只有你想不到的剧情,没有你看不到的剧情,宛如全程高潮无尿点的电视剧,后觉得这地方实在太过刺激,每时每刻都对三观形成强烈的冲击,这才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同时住着天使魔鬼的城市。
她也不着急去找巴特莱,他现在一定正得意的等着听她的心路路程,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她的转变,总之没安好心――她才不要这么去当笑话。
“……大纲确实可以改改,让我想想,怎么改。”
她边喃喃自语,边打开电脑文档敲敲打打,修改之前的大纲。
主角名被定为阿蒂尔,知名的天才作曲家,钢琴家,创出的每一首乐曲都被称为经典,而本人相貌俊美如天神,才貌双全,在国际上拥有极高的声誉和无数的音乐粉丝,每每开演唱会,都会人数爆满。
他本人还有一个同样天才的学生――莉莉,以百合为名的少女,拥有白百合一般的纯净柔美的外表,以极高的天赋迅速的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正在她的事业登上一个新巅峰的时候,她忽然死亡,现场只留下了一张曲谱。
警察迅速的展开调查,她的老师――阿蒂尔被列为犯罪嫌疑人,因为当晚,只有他进了莉莉的公寓,虽然根据监控,他是在莉莉死亡时间之前离开的,可是仍有重重疑点。
――他们从莉莉的公寓找到了她的日记,阿蒂尔似乎长期以来,都对她进行心灵控制,日记里写满了莉莉的痛苦挣扎,谁也没有想到原来永远温柔微笑的莉莉在私下这么痛苦不堪,在最后一篇日记里,更是写到了有关阿蒂尔的内容,这让警方加强了对阿蒂尔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