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咿拽了下安全带:“工作总是这么忙?”
裴域随意道:“刚回来,集团要处理的事太多。”
他是周予白的贴身助理,都已经忙成这样。
乔咿顺着话问:“那你身体能吃得消?”
“之前都还好。”裴域想到周予白这两天的样子,嘟囔道,“最近得去买点补药吃吃。”
乔咿没接话,下了车又对裴域说:“吃药一定要问医生,别乱吃,很多相克的。”
裴域说:“好。”
看着车子驶离,乔咿才拿出手机。想了想,把裴域的手机号也放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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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周予白接了杯水。
“你快坐下!”陈茉如拉着他,按坐在沙发上,心疼道,“给我看看,哪不舒服?”
周予白刚才提着劲也不明显,现在脸色更加苍白了,喝了口水,脱力地仰躺着,手盖在脸上:“我没事。”
“还嘴硬!安希都跟我说了!你那什么司机,不会跟物业沟通,还不知道给我打电话!一点都不机灵!”陈茉如瞧着他的表情,是试探,“我让李宏来给你开车?”
周予白意有所指道:“你的人哪都好,就是太爱打小报告。”
不单指李宏,还有今天的倪安希。
陈茉如自然听得出来,说:“是我让安希过来送东西的,我打电话问问她送完了没,听着她声音不对,我才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就说你不舒服,别的也没跟我说什么。”
周予白也不知道为何,陈茉如就是很喜欢倪安希,她很少会这样向着一个人。
“妈。”周予白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她,您别把我俩往一块凑。”
陈茉如:“我没有啊!”
周予白都懒得跟她讲道理了:“有没有您心里清楚。”
宽大的客厅,陈茉如怄气地站起来转了转,最后还是承认了:“我把你俩往一块凑,那是为你好,你现在不喜欢她,但以后会喜欢的。”
周予白手肘压在膝盖上,撑着额头。
陈茉如上去拉开他的手:“你别不想听,安希她家世跟你相配,老一辈子说门当户对不是白讲的,你们有相似的生活背景,才会有话题。就算是没感情,相处久了会有的。最起码安希不会是为了贪图你的钱跟你在一起,你俩在一起是锦上添花。真有一天要散了,她会衡量着自家家业跟你好合好散。不像有些没钱的女孩,一无所有,什么都能豁出去,到那时能扒了你一层皮!”
最后这一句,咬字特别重。
周予白仰头把桌上的水全灌了下去,杯底磕在茶几上,脆响。他说:“我要真喜欢谁,她扒我层皮,我也乐意。”
“你乐意?”陈茉如环着胳膊,给自己找靠山,“门不当户不对,你爷爷可不会乐意。”
周予白忽然觉得比昨晚还疲惫,他站起来往卧室走,想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陈茉如拽着他衣服往后扯,把领子都拉低了,露出里面的项链坠子
一枚素环戒指。
周予白低头看到,疲惫和躁意让血液往头顶冲,他回身对着陈茉如,烦躁地扬了声:“门当户对有什么好?就像您跟我爸一样?!”
陈茉如一怔,喃喃道:“我跟你爸爸怎么了?”
周予白:“您是爱他才嫁给他的吗?”
陈茉如目光有闪烁,但最后是坚定的:“我结婚后很爱他!”
周予白心里发苦:“那他呢?”
“他……”陈茉如迷茫了。
“周琛是好人,待您很好,锦衣玉食,也愿意在商场上帮衬陈家,但妈妈,周琛爱您吗?”
那些独守空房的夜晚,和那些外人看来的举案齐眉比起来,太残忍了。
周予白那时小,但也隐约能从父母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一些,毕竟他是两人最亲密的孩子。
他们把爱都还无保留的给了他,甚至陈茉如也毫无保留地爱上了周琛。
可作为丈夫,周琛并不合格。
他能给妻子想要的物质,却无法回应她的爱。
周予白想,也许冷漠以对的时候,他也是痛苦的吧。
“什么周琛,那是你爸爸,怎么能直呼其名!”陈茉如含着泪,“你爸爸对你多好啊!”
陈茉如从不工作,保养得很好,除了保养自己和她的那些茉莉花,她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但这两年,周予白去澳洲,她的头上还是生出了一些白发。
虽然定期去美容院染色,但一不留神还是会像现在,露出几根,告诉着别人,她的青春已经流逝了。
周予白不忍了,扶着她坐下。
陈茉如混乱地脑子像有只手,在错综复杂地记忆力寻找,最后抓住了那根稻草。
她抓着周予白的胳膊,泪水滑过她眼角的鱼尾纹,她说:“你爸爸很爱我,你是知道的啊!你忘了他出事那天吗?”
当然记得。
如果人有灵魂,周予白觉得这一刻他的被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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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吃草
陈茉如没等周予白回答,像带着笃定的信念, 说:“对, 你爸爸是爱我的!”
但她的指尖很凉, 抓着周予白的时候, 像被抽干的白骨。
儿子也是她的稻草, 周予白明白。
所以他不能让自己的灵魂被撕碎,他得好好的, 他得让亲人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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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域回到公寓,按了半天门铃, 门才打开。
客厅没开灯,整面的落地窗拉着厚重的窗帘, 又阴又暗。
这可是在白天。
裴域没注意周予白的表情,也看不清楚,他问:“您母亲回去了?”
“嗯。”周予白很慢地往卧室走,说,“你跟‘秋承’那边的人解释一下, 再看这周行程哪天空, 重新约一天去参观。”
裴域应:“明白,我会协调好。”
周予白进屋的时候扶了下门框,停了停又道:“我冲个澡, 很快, 你让杨秘书把上次会议的记录整理好,我等会儿到办公室要看。”
“好的。”
裴域打电话安排完工作,觉得暗, 又把窗帘拉开了。他在客厅站了会儿,听不见动静。
公寓隔音好,他以为听不见浴室的声音,但实在静得出奇,他往主卧走:“老板――”
周予白斜躺在床边,他头发还挂着水,阴湿了枕头。
裴域不忍叫醒他,准备出去时碰到东西,周予白醒了,他有些迷糊地看着裴域,脑子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
“裴助,我……”周予白有点不可思议,“我刚才睡着了。”
从浴室出来,他头沉,只是想歇一分钟,没想到闭上眼就睡着。
裴域道:“老板,您睡吧,我把工作帮您推了吧?”
“不用,不能再耽搁了。”周予白坐起来,捡起枕边的毛巾擦着头发,声音听不出是慵懒还是疲惫,“没想到我竟然也能这么快入睡。”
裴域也没想到,他在周予白身边工作,任何环境休息,从没见过自己老板哪次能睡得这么快。
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药瓶,他仔细打量着。
“您昨天吃这个了吗?”他问。
“嗯,头疼,怕睡不着吃了一粒。”周予白不甚在意道。
裴域张大了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还真是这样!”
周予白放下毛巾,缓缓掀起眼皮:“怎么了?”
“我早上给乔小姐打电话找您,提到了您有过敏和失眠的状况。她当时问我您有没有同时吃安眠类和治过敏的药物,说同时吃有可能会加重沉睡。”裴域一拍手,“果然!”
来的时候,裴域只是简单讲了他去找乔咿的经过,周予白以为她只是被裴域喊上一起找他的。
床头静静摆着药瓶。
“她怕我睡过去吗?”周予白无意识地低声问。
裴域没听清:“什么?”
“她……”周予白身子一晃,直直倒在了地上。
周予白发烧了,但没人发现。裴域急得打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一测,三十九度二。
医生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裴域道:“……不知道。”
医生:“发烧成这样,没人注意,他也没喊难受吗?”
“他没喊过难受,就是之前说胃疼,吃了药,他就没再说疼了。哦对,昨天还过敏了,吃了过敏药。睡不着,又吃了一粒安眠药。”裴域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了。
医生无语地看了眼裴域,继续写着手里的东西,嘴上嘀咕:“这不是胡来嘛!病人乱吃药,你们也没人管管!”
“他晚上自己住……”前两种药是裴域给周予白吃的,但最后的安眠药真不怪他。
医生又看了他一眼,叹口气。
这次,周予白大病了一场,在医院住了三天。对外都瞒着,说是出差了。包括周家那边,他也没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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