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河岸上的灯火,胡端公要水猴子赶紧把船靠岸。
船靠岸后,胡端公带着罗盘迅速跳上去,我和水猴子紧随其后。
追踪而至的黑影搅动了河水直接把捞尸船吞没。
此时已经是午夜,河岸上看热闹的村民早已离开,岸上只剩下挑选出来的八个汉子,老村长以及几位死去村民的家属。
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看到水猴子的捞尸船被河水吞没,老村长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
胡端公要他别管这个,要村长赶紧做好准备,死倒马上上岸。
听说死倒上岸,老村长露出震惊的神情。
接下来,胡端公手持罗盘继续照向河里,以罗盘上的红光吸引水里的黑影。
红光越来越微弱,但是黑影依然被吸引,就在距离岸边十余丈远的地方徘徊着不肯走。
老村长知道事情的严重,把那挑选出来的八个汉子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我能看出那八人纷纷露出恐惧的神情,但是最终又全部被老村长说服。
老村长要那些不肯走的亲属先离开,说胡端公会在这里招魂作法,他们留在这里容易被死者的冤魂缠上。
这些亲属都只是普通人,一听要招魂不敢继续留在这里,结伴返回了白塔村。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老村长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那八个汉子。
这时老村长走到胡端公面前说已经准备好了,胡端公转头对我说道:“秦玦,你来拿着罗盘,就站在我现在的位置。”
我从他手中接过罗盘,才已入手就感受到一股灼热感,罗盘本该是凉的,现在却像是捧着一团烧红的火炭。
不知道是不是我原来滴过血的缘故,握着罗盘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我握着一面盾牌,可以为我抵挡一切危险,令我心安。
胡端公把罗盘交给我后,就立刻去找那八个人。
先让那把人全部把上衣脱掉,然后用准备好的毛笔朱砂,在他们前胸后背各自画了一道符箓。
每个人所画的符箓都不一样,前胸为阳符后背为阴符。
阳符阴符都是由八卦中的阳爻和阴爻变化而来,现在这八个人就成了八卦阵的阵符。
画符完毕,胡端公又给了他们每人一枚秦半两,要他们含在口中。
做完这些,胡端公开始推测星位计算时间,引着这八人围着我站成了一座九宫八卦阵。
阵法刚一成型,我凭借强大的灵觉立刻感知到了身体中的变化。
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打开,有神秘未知的能量通过张开的毛孔不停的灌注到我身体中。
九宫八卦阵属于阴阳之道中的奇门遁甲,以甲子为时间符号,以八卦为空间符号,再将两者以某种法则联系起来,形成一个可以融合时空为一体,包含天、地、人、自然为一体的神秘空间。
布阵的人可以借助这个神秘空间来预测要发生的事,也可以借助神秘空间所产生的能量达到目的。
以前我只知道胡端公精通风水,想不到他还会用奇门遁甲秘术布阵。
在古代奇门遁甲主要是用在军事上,又称为帝王之学,普通修行者很难接触到这方面的玄机。在玄门中,考量一个门派实力强弱的标志,就是看这个门派的法阵有多大的威力。
这一刻,我对胡端公的身份产生了困惑。
懂奇门遁甲的人多,但是真正能够用来布阵,并且确实能够调动法阵能量的人却凤毛麟角。
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会安心留在白石镇做一个小小的端公呢?
再想到以前他教我的东西,很多解释听起来比原书作者还要精妙的多,可见他对阴阳之道的理解绝对超出了一名端公应有的水平。
不止我对胡端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在布下九宫八卦阵后,水猴子看向胡端公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异样。
阵法在随着时间变化,胡端公也在不停的调整这八个人的位置。
“秦玦,再滴一滴血到罗盘上。”胡端公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把手指上的伤口弄破,又朝着罗盘滴了一滴血,罗盘顿时又红光大盛。
河水开始涌动,原本静止的八个漩涡开始朝河岸移动。
等到了距离河岸还有五丈左右的时候,我看到漩涡中隐约露出了人的脑袋,但就在这时,死倒又不动了。
黄河大王离不开河水,就算是在夜里它也不肯上岸。
“秦玦,继续。”胡端公又说道。
这次,我直接把受伤的中指直接摁在了罗盘上。
鲜血从我体内汩汩流出,被罗盘全部吸收。
红光越来越强,罗盘也渐渐变得滚烫。
河水又开始翻滚,就像是煮沸了一般。被红光一照,像是翻滚的血水。
水里的八个漩涡继续朝前移动,漩涡里的死倒脑袋越升越高,渐渐的露出了一张张人脸。
面色乌青,双眼紧闭。
头发丝丝缕缕的贴在头皮上,上面还有泥沙和水草。
他们的身体早就被河水泡的腐烂不堪,有些地方皮肉都已经剥落,露着阴森白骨。
漆黑阴森的午夜,八个死倒抬着一口黑色棺椁一步步朝着岸边走。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罗盘给我的勇气也开始减弱,我的心越来越慌,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我的心跳如打鼓。
终于,最前面的两个死倒上了岸,在地上的淤泥里留下两个深陷的脚印。
没有人阻止他们,后面的死倒也陆续全都上了岸,而他们抬着的黑色棺椁也正式离开了水面。
罗盘上的红光直直的照在阴森诡异的黑色棺椁上,将棺椁染成了血红色。
死倒上岸之后,稍微停了一会,紧接着就抬着血红的棺椁朝我一步一步走来。
等到死倒距离我只剩下最后两丈左右距离时候,随着胡端公一声敕令,布阵的八个汉子迅速从我身边撤离。
没了阵法护佑,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看着步步紧逼的死倒,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里的罗盘越来烫,烫的我再也无法忍受,等到死倒距离我只剩下最后一丈距离的时候,我终于松开了手。
罗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倒扣在地上,红光一下子被切断了。
失去了红光来源,死倒的脚步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