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说得对,现在曦儿是最危险的,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只要曦儿不出去,我相信还是没有人可以找到这里的。”曲柳蓉说,“这个地方很隐秘,除了我们自己人,根本没人知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解罗裳叹气,“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再等等吧,相信那些人很快就会传给我们消息的。”殇晋阳纵览大局,“我会派人先去找,如果找不到,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只能这样了,”解罗裳骨子里的坚韧完全被激发了出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有什么能把她难倒呢?人最怕的,是自己放弃了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信心了,还有谁能帮你呢,她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让我再仔细想一想。”
“嗯,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裳儿,你也不要太累了。早点休息才好。”曲柳蓉说。
“我知道。”
四周静悄悄的,解罗裳坐在床上,晚风吹拂她脸上的面纱,她将心缓缓的沉淀下来,开启自己的记忆慢慢的回忆。是不是漏掉了很多事情?是不是有很多细节没有注意到?
皇宫里。
一名宫女急匆匆的跑来报告说:“宋太医,不好了,不好了,小王爷病危了,其他太医请您立刻过去一趟。”
宋太医正在尹拓的寝宫被尹拓把脉,听到宫女的报告,立刻赶了过去。
花茜曳不放心,也跟了去。
赶到的时候,永隆的身体正不断的抽搐,吓得其他的几位太医根本不敢上前医治。
“怎么回事?小王爷怎么了?”现在尹拓昏迷,花茜曳俨然成了这里最大的人,她厉声质问道,“你们这群太医干什么的,还不快给小王爷看病?”
“回娘娘,不是老臣不肯,而是,而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花茜曳生气的拂袖到,“要是隆儿出了什么事情,要你们一起陪葬。”
“宋太医,还是麻烦您快给看看吧。”花茜曳坐到隆儿的床边,动手帮隆儿舒缓腿上的抽搐,嘴里还喃喃着说道,“隆儿乖,隆儿是好孩子。隆儿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众人都被花茜曳的动作吓坏了,原来茜妃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宋太医不敢迟疑,打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金针说:“娘娘,那麻烦您一定要抱住小王爷,可以吗?”
“好,要怎么做,宋太医,你说吧,”花茜曳将肩上的纱带扯下来,两手按照宋太医的指示抱住抽搐的隆儿,还不忘安抚到:“隆儿乖。”
宋太医说:“娘娘,这样就可以了,千万不可以让小王爷动。”
“我知道了,快点吧。”看隆儿呼吸越来越急促,花茜曳生气的催促道。
“老臣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行不行就要看小王爷的造化了。”
“隆儿,你一定会好的,对不对?”花茜曳没有理会宋太医,反而与隆儿说这话。
宋太医拿着一根长长的金针,执起隆儿白嫩的手指,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隆儿身体猛地一抽搐,花茜曳不忍心的别过头去。但是隆儿动的很厉害,她压制不住,最后还是另外的两个宫女帮着按住他的脚才没有刺偏。
宋太医脸上冒出了汗,不敢耽误,隆儿抽搐的越来越厉害,他小小的十指上,全部插上了金针,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难过的别开眼。他突然呕吐了起来,口吐白沫,两眼翻白,身体像被雷击似得,颤抖的太厉害了,花茜曳吓坏了,大声的叫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小王爷看看。”她又急又气,以致于不小心将自己的手给碰伤了,不过她顾不得自己,一边用手绢给隆儿擦脸,一边哭道:“快点啊,宋太医,快点。”
几个太医也被吓坏了,隆儿的双手被人按着,怕上面的金针碰掉了,所以身子的颤抖就更加明显。
宋太医急忙翻看隆儿的眼皮,最后说:“娘娘,别急,这是正常的,要是过了今天,明天早上小王爷能醒过来,就挺过去了,要是不行……就算是要整个太医院陪葬,臣等也无话可说了。”
花茜曳知道他们是真的已经尽力了,再责备,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怎会不尽力呢?这次重病的可是皇帝与小王爷,事关国体啊。
她叹了一口气说:“只能这样了,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是隆儿,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最后那句他是对着隆儿说的,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对了,宋太医,皇上怎么样了?”花茜曳突然问道。
宋太医正在擦脸上的汗水,他干瘪的身体快虚脱了,听到花茜曳的问道,却跪下道:“回娘娘,臣发现皇上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居然奇迹般的慢慢好转了,这实在是臣没有想到的。”
“什么?”花茜曳站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得天花还能慢慢好的,宋太医,难道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这……”宋太医紧张的不得了,结结巴巴的说,“也许……是老臣……误诊了……”宋太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背后的衣衫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所有的太医都跟着跪了下来。
给皇帝误诊?这个罪名足以灭九族。
“误诊?”花茜曳像被雷劈中似得,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皇上得的根本不是天花?”
“因为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天花的症状,所以老臣以为……”
“那皇上为什么还没有醒?”花茜曳追问道。
“这……”
“娘娘,不好了,小王爷又抽搐了。”一边的宫女害怕的叫道。
“什么?”花茜曳回头一看,隆儿又开始全身颤抖起来,立刻坐回去说道,“宋太医,你先回去照顾皇上,我留在这里照顾小王爷。”
“是,娘娘。”宋太医不敢怠慢。
一封突然出现的神秘信件,将解罗裳引到了京城西郊的知春园。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约她出来的,但是还是如约来到了这里。
京城西郊的知春园数株紫藤纠结着梧桐,青绿的蔓茎在分歧的枝栩上盘曲缠绕,仿若一个大伞,盖笼罩住大片凉荫,阻隔了炙人的艳阳,荫下凉风习习,拂动着串串自枝叶缝隙垂落的小紫花。旁边的花圃中也因为天气渐渐温暖的缘故开出了小小的花苞。
到了春天的时候这里会变成花的海洋,那一片片的姹紫嫣红与青绿会迷乱众人的眼,是那些官小姐官太太最喜欢的来游园的地方,可是现在因为是初春的关系,这里的人根本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荒凉。与她此时的心境正相符合。
她来到的时候,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她站在偌大的园子里,先是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头上的太阳不是很猛烈,但也不是很小,然而在这朗朗乾坤下,却让人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与阴郁。解罗裳皱着眉头站在墙边,等着幕后的人出来。她垂下自己的眼睫,暗自思量道。
没有让她失望的是,大约半柱香之后,一阵清风便从她的头顶传来,她抬起头,望着那顶雪白的软呢小轿停在自己的面前。虽然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但是当需要面对的时候,仍是不小的吃了一惊。
四名侍婢恭敬的退到一边,撩开帘子。解罗裳慢慢走向她,然后跪下道:“师傅。”
花月容从里面出来,一身雪白,与解罗裳的穿着全然一样,甚至是脸上的面纱都是一样的颜色。她对解罗裳说:“起来吧。”
“谢谢师傅。”解罗裳不卑不亢的站起来,风带过她的面纱。
花月容抓住她的手臂,撩开她的面纱,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疤,最后不置一词。
解罗裳从她的手上拿回面纱,带上,笑着说:“师傅,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还好吗?”
“裳儿,你……”花月容想说什么,手伸到空中又放下。
“师傅,你早知道我没死了是不是?”她虽是说着问句,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极其肯定的。
花月容说:“裳儿,你的本事师傅又岂会不了解呢?”
“既然如此,那师傅这几年为何没有找我呢?”解罗裳一直想着有一天花月容会突然出现,然后将她带回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晚了这么久。
“如果你想回来的话自然会回来的,如果你不想回来,师傅把你找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花月容的脸也隐在面纱后,解罗裳看不清她说这句话时的面色。
师徒两人,纷纷隔在一层薄薄的面纱之后,却都无法揣度各自的心思。
解罗裳听罢,有些恍然,不过随即笑道:“那师傅为何这次又突然出现了呢?”
“裳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花月容不答反问,惊疑的说道。
“我的脸不碍事的。”解罗裳摇摇头,“是我自己弄得。”
“就算你不说,师傅也知道,是因为皇上吧。”花月容说,“是为了救皇上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吧,那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呢?”
解罗裳这时却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花月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仍是回答道:“师傅,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永远没有办法回头了,不是吗?当初,我是按着师傅的旨意进宫了,我也做到了对师傅的要求,他现在已经是帝王,那么我的死,我的离开不就是注定的吗?”她笑着说,“我用两年的时间成就了一个帝王,是不是应该值得很欣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