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平吓一跳,“干什么?”
“给你捏捏,明天起来不痛。”周建业朝她胳膊上按下去,林和平痛得倒抽一口气。周建业连忙松手,“你的胳膊太堵了。”
林和平:“这段时间累得。”
“县里有没有中医院?让老中医给你看看。”周建业再次拉起她的手。
林和平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不,不用了。”
“放松!”周建业甩一甩她的手臂,“你这样待会儿怎么做饭。”
林和平佯装震惊,“我都这样,还让我做饭。”
“我做,你吃吗?”周建业反问。
林和平不吃,也吃不下去。
由着周建业轻轻捏用力甩一会儿,手臂舒服了,林和平就问:“买菜了?”
“不知道你来不来,没敢买太多。两节莲藕,一斤五花肉,和一根肋排。”周建业道。
林和平:“你把肋排剁了,咱们中午吃莲藕炖排骨,在锅边贴几个玉米饼。我去和面。”
吃饱喝足林和平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周建业把先前放在床上的棉被拎起来,对林和平道:“到床上睡会儿。咦,这被子怎么这么重?”
刚刚拎起来周建业没感觉,拎着一会儿,把柜子上的锁打开,周建业才发现挺重,“几斤?”
“一个十二斤。”林和平脱掉外套,倒在床上,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周建业看了看被子又看看林和平,欲言又止。
“不用感动,我娘用你给的钱买的棉花弹的被芯。”林和平说着,停顿一下,“我总觉得,棉被只是刚开始。”
“什么意思?”
“意思你在海边,有时还得随军舰出去,极有可能给你做大棉裤大棉袄。”林和平道。
周建业:“你没说我们有军大衣?”
“我说也没用。”林和平指着他手里的被子,“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好的。不把你给的钱用在你身上,我爹娘会觉得占了你们周家大便宜,晚上睡觉都得惦记这事。”
周建业不比林和平了解他丈母娘,边把棉被塞大衣柜里边说:“大棉袄大棉裤,我怎么穿。”
“回首都的时候穿。”林和平说着坐起来。
周建业回身看到她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又不累了?”
“跟你商量点事。”林和平微笑着说。
周建业见状,忍不住问:“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林和平下意识问:“什么?”
“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林和平:“你是豺狼!”
周建业笑眯眯问,“那你还说吗?”
说,不说改天忙忘了,她得后悔一辈子。
林和平指着电视机旁边的纸和笔。
周建业拿过来递给她。
林和平没有接,“给我写个举报信,用左手写。”
“什么信?”周建业怀疑他没听清楚。
林和平:“砖厂。”
“以前宁宁上班的那个砖厂?”周建业问。
林和平点头,“前些天让丰收去砖厂买砖,我才想到这事。”
“怎么写?”周建业想想,“窑厂濒临倒塌,还在使用?”
林和平思索片刻,“我打算年后寄过去,那时离宁宁十八还有一年多,应该没那么严重。”说着,看向周建业,“回头上面派人过去查,发现只是裂条缝,会不会觉得没大事,继续使用。”
人都有侥幸心理,这点周建业也说不准,“我写两封,开春后你先寄一封。窑厂不停工修整,年底再寄一封?”
“好像只能这样。”还未发生的事,林和平现在跟她爹娘说,她爹娘会觉得她疯了,更别说旁人。
周建业:“你睡吧。我想想怎么写。”
林和平是打算睡一会儿,然而,一想到砖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弟林宁宁,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看周建业怎么写。
周建业的左手不会写字,两封一模一样的信愣是写了一个多小时,客厅里的自鸣钟响四下,才把信封上的收件地址写好。
林和平把信塞在包里,瞬间觉得整个人轻松了。
夜晚来临,看到床头两个枕头,林和平又觉得不自在。
周建业发现她脸色不自然,眼神闪烁,一副想说什么又担心第二天清晨起来打脸的模样,索性装作没看见,掀开被子,侧身躺着。
林和平见状,转到另一边拉灭电灯。
次日清晨,周建业先醒,看到林和平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好像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一样,本想调侃她几句,担心林和平缩进壳里,轻轻抽出手臂,就去洗漱。
随后把青菜洗干净,才喊林和平起来。
林和平看到她身上的被子跟她昨晚睡觉前差不多,误以为自己很老实,心情不错,饭后就跟周建业去副食品厂。
周建业如今有冰箱,俩人从副食品厂回来就没再出去。
周建业剁饺子馅,林和平和面,然后俩人合包上百个饺子,放在屉子上,塞到冰箱里,俩人就吃午饭。
午饭过后,林和平用玉米面和白面做面鱼鱼,随即蒸熟放凉,塞冰箱里。
十月底,林和平过来,还有十多个饺子没吃。
林和平很惊讶,“怎么还有?”
周建业:“上次你刚走我就出去了一趟。昨晚才回来。”指着扔在客厅一角,沾满了汗水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洗。”
今年周建业的年假已用光,他说的出去只能是出海。
林和平怕他觉得自己值得信任,一秃噜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就问,“过几天还出去吗?出去的话,我月底再来。”
周建业也不清楚,“员工宿舍盖的怎么样了?”
“月底能把门窗安装好。”农忙过后,村里人没什么事,会使瓦刀,会和水泥的都过去,以致于二十多天,男女宿舍和六间厂房的墙都快砌好了。
周建业:“那就月底再过来吧。”
阳历十一月三十,周六,也是农历十月十九,男女宿舍的院墙盖好,清河村的建筑队领到工钱,能过个衣食无忧的冬季,有家食品厂也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不出林和平所料,她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和周建业一人做一套大棉袄大棉裤。
林和平在她娘的监视下穿上大棉袄大棉裤,背着一套大棉袄大棉裤见到周建业那一刻就像异国他乡见到至亲。
周建业见她踉踉跄跄的朝自己奔来,连忙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林和平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整个重心放在他身上,狠狠长舒一口气。
周建业吓得身体僵硬,“食品厂出事了?”
“食品厂好好的。”
周建业:“那怎么回事?”
“食品厂的厂长要死了。”
周建业懵了:“谁?”
第29章 知女莫若母
林和平撑着他的手臂努力站直。
周建业注意到她额头上密密麻麻亮晶晶的跟汗水一样。
伸手轻触, 手上亮亮的,周建业吃惊,“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哪里不舒服?”手贴上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我们去――”
“是不是热的?”
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打断周建业的话。
周建业转过身, “热的?!”扭头往四周看了看, 入目皆雪白, 屋檐上挂着冰柱,冷冽的北风恨不得把人的耳朵吹掉,“这种天?”
赵素华也不确定,她是见林和平的脸蛋通红, 精神不见萎靡, 穿得笨重, 才怀疑是热得。
周建业转向林和平,正想问是不是, 怀里多了一庞然大物。
周建业伸手就接,软乎乎的东西摸起来跟棉被一样, “你――岳母又给我做两床被子?”
空出手来, 林和平就要脱棉衣, 碰到她棉衣上的盘扣, 注意到冰雪覆盖的屋顶, 担心一热一冷折腾生病, 不得不放下手,“不是。想问什么容我歇会儿再问。”
赵素华顿时知道周建业手里的大包裹是什么, “建业,那个应该是你岳母给你做的大棉袄大棉裤。如果我没猜错,还是跟弟妹的一起做的。”
周建业闻言拆开, 看到一条裤腿,就找林和平。发现林和平晃晃悠悠,十分吃力地往屋里去,连忙追上去扶着她,“上次你扛着棉被,拎着玉米面,也没累成这样。这次怎么回事?”
林和平停下,深呼吸,再吐气,仰头望着周建业,“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林和平:“你妈觉得你冷。”
周建业不禁问:“什么意思?”
站在廊檐下,满眼好奇林和平怎么了的张倩倩忍不住开口,“我知道,周叔叔,和平阿姨就是热得。和平阿姨穿太厚啦。我妈今天让我穿大棉袄大棉裤,我不愿意穿,妈妈说我想生病。爸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妈妈才让我穿现在这身。”说完,小姑娘指着身上的薄棉袄薄棉裤。
周建业转向赵素华。
赵素华尴尬地别过脸,瞪一眼她闺女,多嘴!
周建业:“难怪嫂子知道和平这样是热得。”不是生病,放心下来,扶着她到屋里,厨房的炉子端到卧室,又把卧室门关上,“赶紧把棉衣棉裤脱了。你也是傻,你娘让你穿这么多,不会到车上就脱掉。”
林和平之前几次拿了几套四季衣裳,其中就有一套毛衣毛裤。
打开衣柜,找出毛衣毛裤,林和平边脱边说:“你以为我不想。她防着我这点,盯着我上车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