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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言欢 扁平竹 5215 2024-06-29 18:01

  人似乎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的感到孤独。

  哪怕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但在最脆弱的时候,这种感觉好像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岑鸢只是很想长长的睡一觉,可能等她睁开眼以后就会发现,其实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这些都是真的。

  有摆摊算命的老人家见她在这坐了这么久,主动过来询问她,要不要算一卦。

  岑鸢摇了摇头,礼貌的出声婉拒:“不了。”

  她那张脸仍旧苍白无血色,笑容却带着她惯有的温婉。

  老人家认得她脸上的表情。

  在医院附近待久了,也就见得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得了什么病,年纪轻轻的就。

  他叹了口气。

  唉,造孽啊。

  岑鸢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江窈的电话。

  她语气不太好,让她回来一趟。

  岑鸢靠着车窗,声音有点虚弱:“怎么了?”

  江窈不爽的皱了下眉:“没事你就不能回来了吗?”

  岑鸢不想和她吵:“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江窈在心里骂她假清高,又怕她真的挂电话,于是急忙开口道:“妈在家里发脾气,你赶紧回来安慰一下。”

  刘因的脾气不好,三天两头就发脾气。

  岑鸢现在没有力气去应付这些,她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我今天没空。”

  江窈音量拔高:“岑鸢,她可是你妈,你不管她?”

  岑鸢手按着额头,昨天晚上睡的不怎么好,早上起床头就有点疼,被江窈吵了这么久,疼的更厉害了。

  岑鸢没有再理会江窈,把电话挂了。

  的士司机停在路口等红绿灯,岑鸢想了想,还是出声说了一句:“师傅,麻烦调头去平江公馆。”

  --

  她在门外就听到刘因的声音了。

  她的声线很细,发起脾气来越发尖利刺耳。

  有点像指甲在黑板上剐蹭的声音。

  看到岑鸢以后,那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佣人顿时松了口气。

  夫人发了半天脾气了,江窈小姐一个小时前就借口有事溜了。

  留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夫人脾气大,每次没个三四个小时那是平息不了的。

  岑鸢顿了顿,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走过去。

  刘因看到她了,火更大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废物还有脸回来,要是你能把商滕拴住,你爸敢这么对我吗?”

  刘因发脾气的时候很容易迁怒他人,这也是为什么江窈不愿意待在这里的原因。

  岑鸢沉默了会,没说话。

  刘因一看到她这木头性格就来气:“听说商滕领养了个小女孩回家?”

  岑鸢点头:“嗯。”

  刘因气笑了:“他这是在打我们江家的脸呢,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吗?说他宁愿养其他女人的孩子也不愿意和你生!”

  这些流言流语,早在商滕决定领养陈甜甜的那一刻起,岑鸢就猜想到了。

  他那么聪明,肯定也早就能想到。

  刘因看到她手上的检查袋,顿了顿,问她:“病了?”

  岑鸢摇头:“没什么。”

  刘因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太对。

  似乎突然想到些什么,她神色怪异的让她上楼。

  二楼的卧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刘因让她把东西给她。

  岑鸢没动。

  刘因不耐烦了,又催了一遍:“快点!”

  岑鸢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检查袋递给她。

  刘因打开,抽出里面的检查结果,上下看了一遍。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手颤抖了几下。

  她看着岑鸢,长达数十秒的沉默里,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岑鸢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些不易察觉的心疼。

  但是很快,刘因把检查结果撕的稀碎:“这件事千万别和你爸讲,听到没?”

  岑鸢看着她,感觉喉咙异常干涩:“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对吧?”

  第十章

  刘因的眼神闪躲了几下,没说话。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里逐渐成型。

  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有的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今天一整天遭遇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消化。

  她突然觉得,其实她应该庆幸。

  还好她这一生过的格外坎坷,遇到这种事情,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毕竟千疮百孔的人,是不介意身上再多出一道伤口的。

  岑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陈甜甜身上穿着白雪公主的裙子,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周阿姨跟在她后面追,让她把鞋子穿上,别着凉了。

  看到岑鸢了,陈甜甜光着脚丫子往她怀里跑:“妈妈~”

  小家伙的声音甜,奶声奶气的。

  岑鸢恍惚了一阵,蹲下身去抱她:“为什么不穿鞋子呀。”

  陈甜甜在她怀里蹭了蹭:“不想穿。”

  岑鸢无奈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动作温柔,声音也温柔:“听话,不穿鞋会感冒的。”

  岑鸢的话,陈甜甜都听。

  她让她穿,她就穿了。

  周阿姨把她抱过来,一边给她穿鞋子一边说:“还是你说话好使,我每次都得哄半天。”

  岑鸢轻笑着说:“小孩子多少都会有些小任性,慢慢教,等稍微大点就好了。”

  周阿姨看着她,岑鸢的确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替岑鸢感到不值。

  替别人养女儿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她身上,她肯定接受不了。

  岑鸢却毫无怨言。

  岑鸢问周阿姨:“商滕没回来?”

  周阿姨说:“把甜甜送回来以后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家里那边打来的电话。”

  岑鸢和商滕结婚这么久,甚至连他父母的面都没见过。

  他母亲吃斋念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了。

  而他的父亲,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年,前些日子听刘因讲起,他好像已经可以下床了。

  想来今天给商滕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

  --

  客厅里灯光明亮,四周的装饰都是一片压抑的灰和黑。

  这里的房子在寻城最贵的地段,占地面积也大的吓人,后面是天然湖泊,风景怡人,冬暖夏凉的避暑好地。

  但住在这里的人却是毫无温度的冷血动物,无一例外。

  商昀之坐在轮椅上,哪怕是大病初愈,那张脸上仍旧不见半分憔悴。

  除却白了大半的头发,仿佛在无声叙述着他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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