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科幻空间 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

第119节

  南下之前,苏毓还将痢疾的传播途径和方氏以至痢疾的急救手段,详细地告知了徐宴。

  赣南瘟疫的事情传入京城的几日内,京中背地里曾经笑话苏毓离不得人的京中妇人们再说不出话。未雨绸缪,神机妙算到这个地步,聪明才智先不说,胆气和魄力是她们谁都不能比的。如今谁也不敢小瞧这个长在乡野的长公主。妇人们闭了嘴,夸赞艳羡徐宴的人却越发的艳羡起来。

  苏毓不知外人怎么想,她快马加鞭,尽快赶往赣中。

  徐宴尚且不知苏毓居然胆大妄为地带着粮食和草药南下。他接到了苏毓的来信,并将信件的内容告知了所有的大夫御医。

  苏毓的方子给了诸多大夫和御医巨大的灵感。本来只是短暂控制住很快又复发恶化的瘟疫,在明确方子的帮助下,成功遏制住了蔓延的趋势。情况得到好转。

  不过再是好转,这药方的每个药材的剂量还需要斟酌和实验。而在实验得出准确结果之前,他们带来的药材贮备已经远远不够。从别处采购,短期内又无法运送进赣州。不得不说古代车马的速度是把双刃剑,虽然能延缓瘟疫的传播情况,却也延缓了朝廷的支援。

  草药见底,意味着救命也只能被迫停止。且不说徐宴为此交心不已,日子一晃儿就到了七月底。

  徐宴正月中旬的时候南下,这眨眼的功夫,就大半年过去。他每日忙着管控各处的关卡,其实身心俱疲。婺城彻底成了一座死城,婺城比邻的几个城池以及下属村庄百姓情况却不大妙。封城的后果,除了无粮无药,只有等死,还有无尽的绝望。

  徐宴每日守着这些地方,哪怕再沉稳的性子,内心其实也控制不住焦灼。

  这一日,徐宴正在防疫大营处理公务,一个带着防护口罩的人急匆匆地冲进大营。

  烈日的光从窗外照进屋中,徐宴的眼睑下是两团明显的青黑。越是憔悴,他的肤色呈现出玉碎一般的透明白皙。短短大半年的时日,徐宴已经从一个清隽青年书生蜕变成运筹帷幄的徐大人,成了赣州百姓心中的定心针。仿佛只要有他在,他们就不会死。

  “何时如此慌慌张张?”徐宴的眼睛从公文上挪开,微微抬起头来。

  来人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才哆嗦道:“大人,长公主携大批粮草抵达赣中。”

  端坐在窗边神色冷清的徐宴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下来,一双幽沉沉的双眼在这一瞬间犹如被点亮的星辰,散发着光辉:“……你,你说什么?”

  “大人,”那人重复一遍,“长公主抵达赣中,人在栾城北边的月舞码头。”

  徐宴霍然站起身,一句话不说,拔腿便往外冲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毓没想到有一天能在古代体会到偶像剧的待遇。她站在船只的夹板上, 眼睁睁看着徐宴骑了一匹白马从道路的尽头一路狂奔过来。哪怕再冷静,那一刻苏毓的心脏都跳得快了些。

  徐宴身穿一身朱红官袍,不知他何时学会了骑马。此时策马飞奔, 衣摆随乌发摆动。苏毓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的心跟着他发梢一起飞扬。马儿奔跑的过程中他的双眸一直牢牢地锁定了苏毓。马儿穿过幽长的长道来到近前, 苏毓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来, 低头不期然与他四目相对。

  “毓娘……”徐宴的声音仿佛穿越人海来到她的耳边。

  苏毓眨了眨眼睛, 静静地看着他。

  徐宴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随从的手中便疾步绕过人群冲到船上。

  苏毓歪着脑袋看他, 短短半年不见,徐宴的模样似乎又变了些。眉眼之中青涩彻底消失,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坚定。不得不说, 徐宴皮相上得天独厚的优势是天生的,哪怕在这样的时刻,他也能清爽干净得仿佛踏风而来。

  上了船,他疾步走到苏毓的跟前, 在她的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 你怎么会来?”喉咙哽了哽,徐宴的嗓音有些暗哑。他着实没想到苏毓会不远万里来寻他,明明赣州的情况如此危险,她却能不顾安危, 当真是……

  长途跋涉, 苏毓瞧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原本就窈窕,此时看着又纤细了几分。徐宴顾不得身边还有旁人在, 一把握住苏毓的手腕便将人拉到一旁。胸腔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他深吸一口气将鼓噪的情绪压下去,沉声道:“毓娘……这个时候在京城呆着多好,作甚要来这个地方!你可知道赣州的疫情有都严重?你这时候过来作甚……”

  “我来陪你, ”苏毓淡淡道,“你在这里,我自然要来。”

  徐宴的呼吸蓦地一滞,他深深地盯着苏毓,眼神深邃地恨不得将人吸进去。许久,他喉咙的暗哑越甚,拦住苏毓反手就推开了船上一个舱室的门。

  苏毓冷不丁被他扯到一间屋子里惊了一下,再抬眸,徐宴眼神已经幽暗得都照进不进光:“怎么了?”

  为了运送物资,苏毓雇了将近十艘大型的货船。

  目前所在的这艘船是苏毓和仆从一路的住处,徐宴推开的这一间屋子,恰巧是苏毓平日里看书写信的地方。苏毓的生意在急速扩张当中,拖了身份的便宜。她的生意在原本蒸蒸日上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哪怕远在南下的途中,许多事情都需要她来做出决定。

  说是日理万机未免有些过,但她确实忙起来一刻都停不下来。徐宴抱着她眨眼的功夫便卷到了她的书桌后面,等苏毓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抱在腿上,整个人窝进了他怀里。

  徐宴难得有行迹如此放肆的时候,他怀抱着苏毓,脸都埋在了苏毓的颈项里。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苏毓都习以为常了。颈侧都是他呼出来的淡淡的气息,温热的扑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温热。徐宴的脸上并无太多情绪波动,但苏毓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激动。

  “毓娘,”徐宴不知道在吸什么,声音嗡嗡的,“东西留下,你便走吧。”

  能不远万里追来患难与共,得此贤妻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徐宴从前从未感激过祖宗长辈,这一刻他打心底感激爹娘为他定下了苏毓。若非父母的意愿,苏毓可能就不会是他的。

  不过情绪再激动,他如何感激和欣喜,理智很快让徐宴冷静下来。如今瘟疫虽然得到了控制,但糟糕的情况依旧糟糕。他可以自己以身犯险,但不允许苏毓出事:“你听话毓娘……瘟疫并非是闹着玩儿的。瘟疫无情,疾病面前无贵贱。况且此次的瘟疫病症又格外的凶险,感染的人若不能及时救治,不到一个月人就会没了。毓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儿,你先回去。”

  “我既然来了,必然不会走。”苏毓摸着他的头发一口拒绝。

  徐宴吸她的动作一滞,抬起头,眉头蹙了起来。

  “我既然赶来,必然是清楚所有事情。”苏毓直视他的双眸,徐宴下眼睑下是两团青黑的影子。此时船外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面上的肤色白皙得透明。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留下斑驳的影子,苏毓垂下眼帘,“宴哥儿,我不会丢下你。”

  随着苏毓的一句话落下,徐宴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染上了淡淡的粉。

  破天荒,有史以来头一回。

  苏毓眼睁睁看着他脸颊染了红,眸光也跟着飞快闪烁了两下,不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徐宴有些受不住她这般眼神,窘迫地偏过头去。可这一偏头,叫苏毓又看到他乌发中烧红的耳尖。肤色白就是这点不好,一点红都看的清清楚楚。

  苏毓眨了眨眼睛,惊奇又忍不住好笑:“宴哥儿?”

  “无事,”徐宴的目光盯着书桌上的一处,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寄来的信件,为夫早已拿给太医们浏览过。太医们精通此道,只需多几次实验,必定能找出治病救人的良方。毓娘你不懂医术,留在此处帮不上忙。不如先回京城,好叫为夫安心……”

  为夫?苏毓对他突然的自称有些想笑。此情此景下,她忍住了:“既然那些药方是我寄过来的,那便说明,对于这种病症我知道不少。我不会拿自个儿的命玩笑,宴哥儿该相信我。”

  徐宴并非不相信,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愿苏毓冒险。

  “不走也可,”徐宴嘴上说着让人走,手却抱得人紧紧的,“你先去赣北等着为夫。赣北离赣南赣中都不算太远,你若不放心,可以在赣北等为夫。”

  “……我走不动了,”苏毓想入城,徐宴极力阻止,她也无奈,“先让我入城歇息,后面的事情再说。”

  徐宴的眉头拧得打结,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苏毓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鬼使神差的忽然低头啄了他一下。

  温热的触感在唇上一触即离,徐宴紧绷的心弦仿佛被一只手拨动,他看苏毓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说起来,南下这七个月,加上苏毓出事以后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徐宴满打满算已经有一年没有碰过苏毓。怀抱着娇软的妻子,年轻力壮又食髓知味的年轻男子自然会有想头。

  屋外夹板上传来嘟嘟的脚步声,徐宴眼神幽暗的盯了苏毓好一会儿。将这突然涌上来的渴求压下去。他一手按住苏毓的腰肢搂到身前,缓缓低下头,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回击她。

  许久,哑着嗓子凑到苏毓的耳边,气息都喷到她耳垂上:“你莫要拿这招为夫,你惹不起……”

  苏毓心口咚地一跳,半边颈子都麻了。

  ……

  两人在屋里纠缠了半天,各种手段都用了,互相说服不了对方。

  “就算要随时知晓情况,你也不必……”

  “要么你让我进城,要么你不让我进,我想法子进。”苏毓倒也不是任性,非得黏在徐宴身边。而是她虽然通过描述的病症猜测这次的疫情是细菌性痢疾,但具体的病症还有细微的差别。就是那句话,来都来了,就做一点事实。

  苏毓怎么说都不愿意走,徐宴是清楚苏毓的性子,说到做到。怕她当真会想法子进来,他只能妥协。

  如今他们人在赣南的最北边,婺城距离栾城还有一天的路程。虽说徐宴已经尽力控制在河流的下游,但他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就算一路过来有层层关卡看守,人却总有疏忽的时候。人命关天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趁机溜进城中……

  徐宴无奈:“若是当真要留下,你且答应为夫,不要随意行动。”

  城中尚未有感染的病例,除了城外十里地设了救济营,太医和大夫们为联手找出正确的药剂配方而搜罗了三十名病患,并无任何病患威胁。

  苏毓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事后会不会去十里救济营,那就另说。

  来都来了,不可能一点实事不做。苏毓虽然没有是什么太深的家国情怀,但人命在她心中还是十分有分量。若她是个什么不懂的外行人那就算了,但她恰巧就懂。论起实验经验和实验理论知识,当今时代,苏毓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若是实验迟迟得不出正确结果,她必定会伸出援手。

  这厢苏毓的想法,徐宴不知道。但他却了解苏毓的性子,心中深深叹气。

  主子下了船,仆从便开始着手下货。苏毓此次前来不仅带了足够多的粮食和草药,还带了许多能帮得上忙的大夫。他们几乎一下船,就被送去救济营。

  及时雨再下一场,让原本就声名远播的苏毓再一次扬名。苏毓俨然成了赣州百姓眼中的活菩萨,接二连三地救他们的命。且不说苏毓徐宴夫妇因这次瘟疫受到多少百姓的爱戴和敬仰,就说苏毓刚在码头站稳就被已经翻身上马的徐宴一胳膊捞上了马背。

  苏毓刚想说话,徐宴不知从何处拿的帷帽往苏毓的脑袋上一扣,策马飞奔。

  入城的过程很快,不到一刻钟,两人就在一栋宅子的门前停下来。徐宴翻身下马,转头就将苏毓从马背上抱下来。只是还未进门,门里就走出来一个白衣的姑娘。说姑娘也不是,梳着妇人发髻。凤眼细眉,一张樱桃小口,粉面桃腮。不是旁人,正是曾在金陵见过的原书女主,甄婉。

  徐宴怀里还抱着苏毓,只见甄婉小碎步快步走到近前,盈盈屈膝行了一礼:“公子,您回来了。”

  苏毓瞥了一眼大变了模样的甄婉,抬眸与徐宴四目相对。

  徐宴:“……”

  眼皮子剧烈一跳,他不待苏毓下来,大步流星地抱着人就往府中走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甄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甄婉在两年前就被送回了京城。苏毓其实对甄婉没有太多的恨,顶多只是讨厌和厌烦罢了。

  眼神瞥向徐宴,徐宴捏了捏她的手指, 示意以后再说。

  苏毓于是也没有多问, 偏头打量起甄婉。

  老实说, 甄婉-身红甩着皮鞭的形象太深刻了, 此时看着梳着妇人发髻的甄婉说不出的别扭。两年过去,甄婉的模样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本还有几分少女的稚气, 如今五官已然张开。已经十五岁的甄婉十分明艳动人。早前便知她是个美人坯子,如今看来果然没看错。

  此时矜持又安静地立在跟前,仿佛-帧仕女图。

  抿唇打量她许久, 苏毓也没说话。她心里有些诧异,不知这两年甄婉到底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看着似乎气度大变。两年前还嚣张跋扈的脾性此时收敛得点儿不剩。还别说,甄婉如今的-举-动竟然有几分柔弱堪怜的味道。不过明艳的五官拖了后腿, 硬装的柔弱, 总是显出了几分刻意。

  苏毓对甄婉这个人是没什么兴趣,当初在金陵起的冲突随着甄婉的离开都过去了。作为-个成年人,总不会小气到去记恨-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若非甄婉是原书女主,苏毓或许都不会记得她。

  不过这只是苏毓的心思, 甄婉心里怎么想那就不-定了。

  事实上, 甄婉-年前便远嫁栾城,其实对京中近来发生的事情知道不多。但当今长公主与国公府嫡次女抱错的事她还是听娘家人说过。毕竟甄婉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觊觎过大驸马。贪图大驸马的美色, 胆大妄为地欺辱长公主, 企图拆散长公主与大驸马-家。

  虽说这桩事到最后没有成功,甄婉也自食恶果,名声尽毁。但龙子凤孙可不是他们这等为人臣子想欺辱就欺辱的, 甄家人自然为此提心吊胆。

  甄正雄的官职在-块砖掉下来砸死十个人六个是官员的京城,不算是太高。他年纪上来以后,已经不指望能往上爬。如今就生怕苏毓记仇,报复甄家和甄婉,将他往下拉去。不过-年过去,风平浪静,并未等来苏毓的报复。长公主好似忘了甄婉在金陵干的那些事儿,提都没提。

  只不过苏毓不报复,不代表甄家心里不忐忑。臣女以下犯上,皇后若是要折腾甄家,他们甄家也只是螳臂当车,拦不住的。此时面对苏毓,甄婉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苏毓突然想起来报复。

  然而苏毓只是打量了她几眼,便拍了拍徐宴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去。

  甄婉眼观鼻鼻观心,被苏毓瞥-眼,她的头皮都是紧着的。

  徐宴从头到尾都没看甄婉-眼,只抱着苏毓往台阶上走。观两人前后都是人,徐宴瞥到四周若有似无的目光,无声地笑了-声,将苏毓放下来。

  坐了将近二十来日的船,哪怕苏毓不晕船,脚冷不丁踩到地上腿还是会有些软的。在水上和在陆地上走,差别确实有些大。不过多走两步以后就适应下来,苏毓环着徐宴的胳膊与他-道去府。

  这是-栋三进三出的院子,典型的南方建筑,小桥流水。院子里种了大批的竹林,竹林掩映,绿意滴翠。苏毓抬眸打量了-下院子,什么也没多说。

  夫妻俩刚走进院子,身后低着头的甄婉快步跟上来。她如今身子抽条,纤细又高挑。细腰用了条红腰带掐得细细的,走起来摇曳生姿。不过不知是不是顾虑了苏毓,方才还弱柳扶风很有几分矫揉造作的走姿,此时倒是中规中矩了许多。

  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也就三两个人罢了。这栋院子是贾林安特地拨出来给徐宴住的。徐宴的性子喜静,除非必要的衣食住行,他不需要人跟前跟后。除了徐宴和廖原刘觅,没有旁人在。

  瞧了,苏毓来的这几日,廖原被徐宴派出去办些私事儿,如今人不在院子。刘觅也在救济营密切地盯着太医。这个院子说起来,其实就只有徐宴-个人在。今日是因为苏毓到了。栾城的府尹贾林安夫妇没敢去码头接人,就退而求其次,来这院子特地来迎接苏毓。

  穿过前庭刚走上长廊,从花厅的方向快步迎出来-个年轻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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