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想岔了。
但陆盛景照样受伤。
被美人捶打,倒是无所谓,只是心头的伤有点疼。
他在她心里,就真的只是暴君么?
为了一个陆长云,竟敢三翻四次与他置气!
陆盛景把人放在榻上,直接威胁,“你要是想一尸两命,朕不介意继续今晚的事!”
这话很管用,沈姝宁一手捂着隆起的小腹,真的安静了下来。
已是子夜。
陆盛景今晚就没合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对有孕的妇人,有些无奈。
打不得,骂不得,就只能威胁她。
按着陆盛景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多解释什么。
但他知道,今晚的事不解决,这妖精会一直和他闹下去。
陆盛景沉着一张俊脸,“沈姝宁,你这般嚣张,也就是占着朕在乎你。”
沈姝宁,“……”-_-||
她怎么嚣张了?
她哪有恃宠而骄?
陆盛景无奈轻叹,“朕不会对付陆长云,方才朕是命严力去处理了赵胤,怎么?朕的皇后就连赵胤的事都想管?”
沈姝宁,“……”
陆盛景要杀的人是赵胤?
“当真?”
陆盛景的脸色更沉了,“……朕几时骗过你。”
原来只是闹了一场乌龙。
沈姝宁眼神忽闪,有些不太敢直视陆盛景。
陆盛景半句不想多问她对陆长云的心思。
以免听见了他不想听到的话。
最可恨的是,不管是对陆长云,亦或是沈姝宁,他都下不了手,只能生生受着!
两人正闹着尴尬,陆盛景置于沈姝宁小腹上的大掌,顿时察觉到了动静。
他一愣。
沈姝宁也愣了愣。
两人齐齐看向了小腹,沈姝宁突然笑了,“它在动。”
陆盛景顿了顿才缓过神来。
没错,他的崽崽在对他打招呼了。
陆盛景抱着沈姝宁小心躺下,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这种等待着新生命降世的美妙,超过了世间一切美景。
更重要的是,是他最心悦的女子,给他怀上了孩子。
这孩子无论男女,日后必将得到他的全力呵护、疼爱。
陆盛景在沈姝宁耳旁温柔道:“宁儿,忘了大哥,好么?”
沈姝宁原本还沉迷在初为人母的欢喜之中,她甚至已经幻想着日后多生几个。
听了这话,顿时又是火大,没有控制住自己,抬手就是一巴掌煽在了陆盛景的脸上。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沈姝宁翻了个身,背对着陆盛景,一句话不想多言。
陆盛景,“……”
怎么受伤的总是他?→_→
***
陆长云是夜半醒来的。
他明明醉得厉害,但醒来时,脑子无比清晰。
空旷的偏殿安静的落针可闻,他口干舌燥,平生第一次喝这样多的烈酒,他这人素来自律,今日宫宴上,新帝赐酒,他喝着喝着也上瘾了。
这酒果然是好东西。
一醉解千愁,此话不假。
最起码,他昏睡这期间,什么也没想,也感觉不到内心的空洞。
他行至窗棂前,打开窗户,迎面吹来冷风,外面下雪了,柳絮一样的雪花,点缀在红梅之间。红与白,形成极致的视觉对比。
酒意未散,陆长云眼前一片空明,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此生都无法再填补。
这一夜下了一宿的雪,他站在窗前看了一宿。
翌日,陆长云染上了严重风寒,他以帝后的安慰为由,不辞而别,出宫了。
他这一病,病了数日。
陆盛景还体贴的指派了御医出宫,给他看诊。
康王作为过来人,岂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
陆长云弱冠了,他如今又是康王世子,想要嫁给他的京城贵女比比皆是。
康王也盼着他成婚了。
心里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只是辛苦。
他懂他。
到了桃园,康王就见陆长云坐在厅堂下煮茶,茶水沸腾,他眼神凝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长云打小就懂事,常年习武,身子骨很好。
这一场风寒,却是让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更是显得眉眼如水墨画。
“老大……”
康王走了过去,撩袍坐下。
陆长云不动声色的抬手倒茶,仿佛方才的失神都是假的。
“父王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让儿子去做?”
康王看破不说破,顿觉心疼,他接过陆长云递过来的热茶,“老大啊,你如今已是王府世子,身份上就是我的嫡子了,你母妃已将你归为她名下,你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京中可有你看上的姑娘?”
是啊,他该成婚了。
换做是以往,他一定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京城合适的姑娘,随便娶了一个便是了。
可是眼下……实在无心应对其他女子。
他力不从心。
心里装着一个人,装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旁人。
陆长云的脸氤氲在一片水汽之中,他持盏,轻抿了一口,“父王,儿子暂无成婚打算,等到时机成熟,儿子会成婚的。”
康王,“……”
他像陆长云这么大,早就当爹了!
时机怎么就不成熟了?
眼下朝廷安稳,国泰民安,康王府在这次动荡中,也安安稳稳的幸存了下来。
陆长云正当年富力强,本就是娶妻生子的大好时机!
康王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揭穿他。
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缓解的。
他临走之前,道了一句,“二月二龙抬头那日,皇上想让你陪着一道去祭天。”
陆长云点头应下,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
康王走出庭院,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陆长云又在发呆了,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背影落寞萧凉,仿佛尝遍百年孤独。
康王长叹了一声,无能为力。
有些道理,别人如何说都无用,得自己去悟……
***
二月二,龙抬头。
按着大周列祖列宗留下的规矩,龙抬头这一天,帝王要携带皇亲国戚去城郊祭天。
陆长云是康王之子,当然也是皇亲国戚。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华盖轿撵中的沈姝宁,她着皇后的大妆,面容精致,珠光宝粹,仿佛这天地间的灵气都集聚在她一身了。即便有身孕,但丝毫没有臃肿之态。
还是个少女模样。
陆长云骑在马背上,他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却紧随着凤撵上的琉珠。
那琉珠晃动,他的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他紧跟凤撵,不远也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
城郊已经摆好了祭坛。
在外人看来,陆长云是新帝的心腹之臣,祭天仪式,他自然就被礼官安排在了离着帝后最近的位置。
锣鼓声响,燔柴炉内升烟火,第一步是迎神。
恰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投来无数□□,几乎是一瞬间,浓烟肆起,随即就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杀了暴君,替女帝和皇夫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