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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11节

  韩盈伸手制止住了于秋说话,她明白对方未尽的意思,这东西说出来残忍,却又是不可争的事实,那就是——

  领导的命,是要比下属贵的。

  她身上担的不是常宜和她手下四个女医的性命,更还有宛安本地女医的未来和前程,一旦她出事儿,她们的未来必将蒙上一层阴霾,搞不好,可能就要打回原样了。

  “我不会孤身涉险的,燕武长年在擂台比斗,认识不少可靠的游侠,我会挑上十来个可靠的随我一起去,而且……”

  韩盈顿了顿,半真半假的编起来借口:

  “那江悍不是全凭意气做事儿的少年,他既开始经营名声,就代表事情有可谈的余地,荣朔遭遇的也不过是抢包裹,只是他一反击,便成了抢劫杀人而已,此举虽激化了矛盾,却正好证实他们也不知道周韮到底有没有回去,我只消先找找他抢夺包裹的麻烦,再给他一个台阶下,便能将此事圆过去,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于秋这才将心放了下来,片刻,她又忍不住问:“那还活着的齐锦呢?”

  “若是她知晓的不多,我又给了台阶,江悍很大可能会将人送来。”

  说完,韩盈顿了顿,才道:“若是她知道的太多,或是早就……我会把她的尸身带回来好好安葬的。”

  于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韩盈等于秋收整好心情,这才下了任务。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处理好医属的事情不要再生事,其次就是尽快找几个有妇科病的妇人,按照韩盈给的药方,用包裹中的药试一试,有了效果立刻过来说。

  都是女子,这事儿做起来也方便,于秋拿着包裹和药方立刻找人去试。

  而送走对方,韩盈也没有闲着,她先是写了封信,招来仆从让他送给泡在擂台不回家的燕武,让她快点挑出来会骑马,武力值足够且讲忠义的游侠儿。

  紧接着,韩盈又从空间里翻了翻,找出来张图,细细的画了下来,而后觉着还不太保险,旋即去找了娄行,希望他快点给自己做个迷你版的模型出来,越快越好。

  见韩盈神情严肃,娄行也没有多问原因,拿起来图就研究起来,并给了一个三天后能做好的答复。

  这在韩盈的接受范围内,她让娄行做好后找于秋,让她找人加急送尽快到方丘县。

  而最后一步,便是前去师父那里在多写几分传。

  她要去方丘县的事情瞒不了,索性直接和他把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只是有些话骗经事不多的于秋可以,骗尚傅却不行,还未等她再编个理由,尚傅直接就问道:

  “你真的只是去和谈?

  “不是。时间太短,韩盈已经想不出来能骗过对方的理由,只能说道:

  “女医所求和方丘的游侠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江悍连同他所代表的游侠,都必须除掉。

  这话有些怪异,但熟知韩盈设想的尚傅却是听懂了。

  方丘县的方丘之名,就是源于地形得来。

  百米高的山丘,在后世不值一提,在此刻却造成了一个极大的问题。

  坡度。

  水往低处流,有了坡度,方丘的小山丘即便是没那么险峻,水流仍旧是上不去,没有活水,肩挑的距离有限,大量的土地是没办法拿来种地的,这就造成了耕地稀少,人吃不饱。

  生存资源稀缺,暴力也就开始横行,这便是方丘县游侠为何如此猖獗的根本原因。

  江悍是方丘游侠中最优秀的一个,但没有他,还会出来一个周悍、武悍、郑悍,因为这片土地有着大量游侠生存,或者说被逼出现的地理因素。

  而女医,按照韩盈的设想,她们需要,或者说必须去捍卫稳定社会的秩序,因为一个集体的,不依靠暴力的稳定社会,才能够有她们创造价值的空间,以及属于她们以创造财富为优的评价体系。

  如此一来,两者必然是冲突的,甚至可以说,只能一方取的绝对优势,不然争端绝不会停止。

  明白这点的尚傅有些担忧的看着韩盈,他有些犹豫,似乎非常想要让韩盈留下,但最终还是说道:

  “去吧。

  韩盈拿起来写好的传,待她走到门后,沧桑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

  “记得回来。

  韩盈脚步一停,应道:

  “嗯。

  准备需要时间,韩盈没办法今天就出发,好在夜里她便收到了来自于秋的实验结果,那药有效果。

  这让韩盈更有了信心,她确定这药材是自己所认识的药材,那能做的就更多了。

  第二日,韩盈从医属和自己的私人库房拿出了五多千钱和一斤金子,又按照燕武找的游侠儿数量准备好了马,备好吃食,赶紧出发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差点错过一件大事。

  带着皇帝赏赐的桑弘羊,已经进入了宛安县的辖区范围。

  不过,桑弘羊在前去见她的路上,先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

  第215章 姑舅不婚

  午时,骄阳似火,桑弘羊直接放弃继续赶路,命令队伍在一处村庄内休息。

  二十岁出头的桑弘羊,如今算的正直年轻力壮,可这些时日赶路下来,还是差点要掉了他半条命。

  无它,实在是太热了!

  流传后世的《史记》记载,‘桔在江陵,桑在齐鲁,竹之在渭川,漆之在陈夏。’这些亚热带植物的生长地界,比现代更加偏北,这代表当时的平均气温更高,才使得这些植物能够存活。

  而由于桑弘羊出行为了做好其它郡国的布置,拖了不少的时间,这使得他在五月末,接近六月的夏季出发。

  刚开始气温还没那么高,人也才开始走,能够撑住,可越往后,气温便越来越热。

  更加糟糕的,是一天中不同时候的温度相差极大,尤其是午时到申时半这段时间(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那太阳就像火烤的一样,站在树荫下不动都会汗如雨下,更不要说骑马暴晒,那已经不是什么滋味,是人直接中暑昏倒的结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即便是桑弘羊挑了好几个有经验的人带队,温度一上来就放缓行进速度,只在清晨到午时前,申时过后再赶路的策略,照样途中还是有人不断的因为瘅热生了疾疠。

  甚至就连桑弘羊自己,也因为燠热而变得饮食不振,精神萎靡,要不是年轻,平日里陛下又喜好习武打猎,他也跟着练了不少,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否则说不定也要生疾了。

  也算他运气好,中途遇到的雨时不多,没有太阻碍行程,在三伏天来了三四天的时候,他便到达了山阳郡,能够停下休整一番,顺带着避开高温天气赶路。

  不得不说,千里赶路,桑弘羊这下是真的体会到了武将到底有多么不容易不说,同时还理解了为什么朝中大臣一点也不愿意外出任职,就这光上任就要掉半条命的事情,谁愿意干啊!

  可惜他现在正在干。

  尤其是桑弘羊还得尽力抢时间,如此大规模控制瓷土的事情,时间久了肯定会被诸侯国发觉,进而派出探子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被他们抢先知道瓷器的事情,他就没办法做垄断生意,到时候给陛下许诺的数额就要不够,这——

  头痛啊!

  没办法,三伏天还未完全过去,桑弘羊便只能再次从山阳郡往宛安县赶,好在经过一番休整,又有了经验,再加上最后这段路近在眼前,整个队伍中的人精神和身体状态都还算不错。

  喝着从深井里打捞上来的凉水,桑弘羊看着地图,估算着不到百里就能到达宛安县城的路程,心中极为振奋,而跟过来的侍卫则是吃过午饭,熟练的找了个树荫处拿披布一铺,直接开始午睡。

  有了几份困意的桑弘羊见状,也有了休息的打算,只是还未等他动作,一道不怎么清晰的女音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阿母,你这怎么还和大姑家订亲?我以前都说了,不要继续姑舅婚,血缘太近了,容易生不出小孩,就算是生出来,也有很大可能是残疾的你知不知道?”

  桑弘羊的困意猛的被这话驱散,他差点没惊的腾的一下站起来。

  陛下和皇后就是亲上加亲的姑舅婚啊!

  许是在宫中待久了,桑弘羊下意识怀疑起这是针对皇室的阴谋,只是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这是在千里之外的宛安县内,距离皇宫无论是距离还是身份,都是太远了,怎么可能会这样针对他做阴谋?这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巧合。

  不过,虽然是巧合,桑弘羊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毕竟对方所说的后果着实骇人了些,若真的属实,那……

  心中装着事情,桑弘羊面色却没有一点变化,他正常起身,脚步极轻的向声音来源的位置又走了几步,不远处有人已经开始打鼻鼾,这使得说话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异样,还在争执着:

  “什么不行了?秦家不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呢,秦家当初生下来就‘意外’死了的孩子有四个吧?更不要说现在家里就一个独苗,还是个病秧子!”

  “你,你这怎么对阿母说话的?”

  “阿母,是我说的不好听,可情况真的是这么回事儿,这可是医属统计出来的数据,大部分姑舅婚的家里的孩子出问题的概率能高到七层左右,也就是运气好的能剩下几个外表健康,内里不知道怎么样的小孩,都有别人拿一辈子示范出的坏结果了,为什么还要往这条道上走?家里又不是没钱到非得换亲!”

  “这不是想亲上加亲,让幺儿过去不受磋磨么……”

  “唉,阿母我知道你心疼小桃,可这事不能这么算,我跟你说,我那公婆……”

  后面的内容,便是各种女儿如何做儿媳和公婆斗法的内容了,有些方面非常不符合如今的孝道,不过桑弘羊也不在意这个,他思索着此女频频提到的‘医属’‘女医’‘看病’几个词汇,隐约觉着,这个从未听说的部门,似乎很不一般的样子。

  桑弘羊还在想宛安县的情况,而另一边的朱况费劲了口舌,各种举例,还把自己的情况拿出来说了不少,这才劝下自己母亲把幺妹嫁给舅舅家儿子的打算,她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只觉着这趟家回的可真累。

  不过想想母亲答应借自己一千钱周转,朱况身上的累意又没那么重了。

  她现在已经分了家,钱能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是舍出了一千三百现钱的空子,需要找人借了日后慢慢还。

  这点钱在朱况看来,着实算不上事儿,她丈夫老实肯干,田里的事情不用她多操心,自己能给旁人看诊,这也是一份收入,加上卖药材和分成,一年能落不少钱财,如今家里又只有小梅一个孩子,顶多需要再给公公些粮食,支出不多,一千多钱最多一年就能还上。

  没了大哥一家拖累,等把钱还清,她的日子绝对会越过越好,到时候,要是还有机会,说不定能再往上升一升,那……

  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朱况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刚刚那些话说的她口干舌燥,她顾不得自己在课上学的要喝烧开熟水的教导,走到自家水井前就要扔桶下去打生凉水喝。

  朱况刚弯下腰将水桶扔下去,一双在阳光下微微反光的锦布鞋便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抬头去看。

  来人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对方身姿雄伟,气度不凡,衣裳更是华贵,一看就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而正当朱况想要避开之时,对方却突然冲着她抬手,将半握成拳的手摊开,展示出手中两颗鸽子蛋大小的金珠。

  “你是林郊村的女医吧?我想问些事情,只要说了,这就都是你的。”

  后续的对话中,桑弘羊听出她目前极其缺钱,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自己这两颗比她刚才所借款项,足足多了三倍还得有余的金珠,尤其是对方原本在看到他想躲避,待她看清楚这金珠眼中又生出渴望之后。

  大商人,对人性的把握向来是不差的。

  桑弘羊极为自信的继续问道:

  “你刚才说的姑舅不婚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医属,以及你说的韩医曹……”

  事实正如桑弘羊所想,那妇人看到金珠就挪不开眼睛,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都倒了出来。

  只是待妇人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完之后,桑弘羊才发觉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就像是韩盈很难知道百里之外的消息一样,千里之外的长安也很难知道宛安县的事情,而韩盈的身份低位更加影响了这点,无论是汉武帝还是桑弘羊,他们其实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县级的小吏,不就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的做出来了新奇的奢物,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即便是发觉这里面大有做为的桑弘羊,他千里迢迢的过来,也不是为了韩盈,而是因为这里有着最全的技术,他想用这批工匠烧制出更大更精美的‘瓷’出来。

  可今日听这妇人说完医属,又问出来种植药材统销之事的桑弘羊,顿时觉着这韩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没有比出身商人他的对数字更敏感的了,这妇人随口说的数字,桑弘羊稍微一算,便发觉这些药材整县真正的金额,能高达数百万钱!

  再想想那瓷器,桑弘羊心里一瞬间竟生出几分,到底自己是商人还是她是商人的疑问。

  怎么对方这么会赚钱,旁人能发觉一样不同的东西,经营出来百万家资就已经足够傲视一方,可她年纪轻轻就有了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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