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王宫的路上,弗雷德想过很多种情况,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位倭国明面上的统治者,四岛最强大的将军居然会向他们求助。
小泉纯太郎是一个干瘦白净的男人,个子不高、眼睛眯缝着,除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除此之外就和中原人毫无二致。
他端坐在高高的王位之上,俯视着众人的目光却很温和,但是弗雷德心里很清楚,即便最凶狠的野狼也不会一直呲着獠牙。
“我听说你们从北方来,那真是稀客了,我代表倭国欢迎你们。刚才的冲突是场意外,希望你们不要介怀。”
小泉纯太郎的声音十分通透,就像用手掌轻叩木钟,配合他温和的眼神、友好的笑容,倒是充满了礼贤下士的迷惑性。
弗雷德目光扫过同伴的脸,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朝小泉纯太郎客套了两句。后者闻言又是一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请各位来,其实有个不情之请,各位如果愿意施以援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原来,现在虽然是武士阶级统治国家,将军也是国家的实际主宰,但随着时间推移,武士集团内斗严重,四个岛屿的将军互相节制、谁也不服谁。
小泉纯太郎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地位比其他三位将军稍高一些,但树大招风,他和关西幕府受到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往常还好,凭借着数量庞大的武士集团,不管是边境摩擦还是民众闹事,都能够迅速化解、有力镇压;但是从去年开始,他就隐隐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暗中蠢蠢欲动。为此他先后派出好几拨人手调查此事,但派出去的人要么离奇失踪、要么横生变节,总之是音信全无。。。
就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气氛中熬过了半年,直到今年年初,危机再次爆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最南端的扶桑岛宣布自立,原本的将军麻生一郎被人在府中刺杀,内阁成员要么叛变要么被杀,等到他这边得到消息,扶桑岛已经再次沦为忍者的势力范围。
要知道,当初结束奈良时代、将倭国带入幕府时代的正是小泉纯太郎的祖父,这才过去不到五十年,一度以为被赶尽杀绝的忍者们竟然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还暗杀上位、卷土重来!
无需猜测,他们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小泉纯太郎连忙同东瀛幕府的松下信长取得联系,谢天谢地,松下信长对于镇压忍者叛乱十分坚决,表示不需要援助,东瀛幕府有能力挡住叛军、诛灭忍者。
对方既然这么说,小泉纵使还有些忧虑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就耐心的等啊等,两个月以后,松下信长的官方文书没有传来,反倒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小道消息。
有说松下和忍者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联手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让小泉麻痹大意,为忍者叛军争取时间。
有说松下只是一个傀儡,东瀛幕府的真正统治者是安倍晴空,这位末代阴阳师一直以来深居简出,其实早就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只等到万事俱备便可掀竿而起,彻底终结幕府时代。
还有说忍者当年根本没有失败,他们是自愿退到扶桑岛,就因为在那里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正是重启遗迹,恢复神话时代的好机会!
一时间烽烟四起、空穴来风,小泉纯太郎心乱如麻却无可奈何。他派人去一探究竟,一连数次均是石沉大海。到最后他忍无可忍,直接征召了十万大军,想要一鼓作气的踏平叛军,结果部队刚到东瀛,就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挡在了那里。
镇守结界的石碑上刻着一行字: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从那天起,小泉就过上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他积极练兵、努力备战,手下的武士从十万人扩编到了二十万,但盔甲和刀剑无法带给他安全感,面对神鬼莫测的阴阳师和来去无踪的忍者,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高手,更多高手,真正的高手!
“尊敬的弗雷德里希阁下,我小泉纯太郎以关西幕府将军、倭国之主的身份向您求助,请求您和您的同伴为我作战,只要您能帮我平定叛乱,那么东瀛和扶桑的土地任君占有!”
弗雷德笑了,如果格力默在这里,他一定会说:“你这手借花献佛玩的不错啊!那东瀛和扶桑本就是别人的,你拿来做人情脸都不红一下,你是吃狐狸长大的吗?”
当然,心里面这么想无可厚非,嘴上却得换个说辞。
弗雷德摇摇头,故作为难的道:“很遗憾,我们时间有限、能力不足,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泉闻言,狭长的眼睛顿时射出两道精光,他摇摇头,呵呵笑道:“弗雷德里希阁下如此说就太谦虚了,单是您这位同伴的身手就足以横扫千军,更别提您那艘巨无霸战舰了。我们倭国人好歹也算海上民族,可那样的庞然大物却是闻所闻所,哪怕它没有装载舰炮,只怕单凭冲撞也足以无敌天下,您怎么能说帮不上我们呢?”
弗雷德闻言叹息一声,也懒得继续扯皮,直言道:“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任务繁重,没有时间多做耽搁。您请我们帮忙平叛,那我倒想问问您,如何才算平叛成功?如您所见,我们只有六个人,纵使我们有些本领,难不成要我们杀光所有叛军不成?”
小泉闻言脸色一变,立刻摇头苦笑道:“那自然不是,弗雷德里希阁下严重了。”
弗雷德却没有丝毫动容,继续追问道:“那如果不杀光对手,如何保证叛军真正投降?诚然,战火所过之处,饥荒遍野、民不聊生,这的确不是我们所希望见到的。可即便我们帮你击退了叛军,等我们走后叛军依旧会卷土重来!只要人类存在一天,战争的阴霾就永远不会散去!
如果你要的是安全,我可以带你一起上路,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可你如果要的是国家安宁,战乱消除,恐怕没人能帮你实现。权利和安全,你只能二选其一。”
弗雷德这番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很像中原人,但他们并不是,无论言谈表象还是内在文明都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他们不过是另一个岛屿的土著罢了,弗雷德没必要看在前世的面子上卷入他们的争斗。
说到底不过是凡人的权利更迭罢了,不管朝代如何变迁,谁做上那个位置都差不多。
小泉纯太郎怔怔的看着弗雷德,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年轻人突然变得如此坚决,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愣了半晌,他才艰涩的摇摇头,站起身走下台阶,最后来到众人跟前。
“关西岛乃是我小泉家世居之地,我身为幕府将军,怎可临战逃亡?弗雷德里希阁下,您看这样如何?我也不求您帮我平定叛乱,只要您出手一次,帮我斩杀掉叛军首领,届时对方群龙无首自会阵脚大乱,我关西幕府也能有更多时间准备。”
说到这儿,小泉也看出了弗雷德兴致缺缺的样子,于是他一咬牙,给出了自己的酬劳。
“只要您同意帮忙,我愿让小女侍奉阁下,扬帆远航、海角天涯,无怨无悔!”
此言一出,弗雷德没说什么,一旁的菲儿公主第一个不干了,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争取到独处的机会,海盗女王还没摆平呢?又要来一个?
不行!绝对不行!
弗雷德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才十三啊,看起来就那么急不可耐吗?
刚想拒绝,小泉纯太郎便补充道:“弗雷德里希阁下不必急着拒绝,小女乃是关西第一美人,即便在倭国也是数一数二,北海道织田家曾以三座岛屿求亲都被我拒绝了,您不必急着回绝,我已经安排了晚宴,您不妨见面再做打算。”
见?见什么见,难道见一面我就会屈服吗?我弗雷德是那样的人吗?
刚想再次拒绝,一旁却响起一阵咕噜声,弗雷德没好气的瞪了众人一眼,吃,你们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