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世代为奴
噗……
陈家老祖狂喷鲜血,连人带棺倒飞出去。
嘭的一声,砸在九层石台之上,剧痛中陈家老祖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挣扎起来。
“不可能,只不过是伪仙之力,我不可能败在这种力量之下,我不可能败给一个金丹的……”
奄奄一息中,陈家老祖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金丹击败。
那边简悠然也是喷出一口血来,身上的金光熄灭,身后的仙门也在释放出最强一击之后,烟消云散。
随着仙门的消散,她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回落,急转直下。
整个人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如纸。
“悠然,你没事吧?”
蓝焰魂火飘到简悠然的面前,望着她紧张的问道。
刚刚,当仙门升起,仙风吹拂的时候,他的魂火都出现了一丝颤动,若非他本体是地吞鲸,灵魂足够强韧,灵魂等级也足够高的话,只怕被那仙风一吹,就得消散无踪。
他甚至都不敢靠近,只能离得远远的。
现在仙门消散,他才敢飘过来。
简悠然摇了摇头,修为一动,便觉得浑身剧痛,但还不是不可忍受。
她没有回答小惊前辈,而是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走到了陈家老祖面前。
陈家老祖仰躺在天星棺上,从他胸口上那个巨大的透明窟窿里,都够清楚的看到下面的天星棺。
一股股的黑气正从他胸口的天星棺里冒出来,像是一个个厉鬼冤魂,在他上空不断的呼啸盘旋。
每一次盘旋,便有一丝白气从他的身上抽出来,融入一个个冤魂之中,被渐渐被染成黑色。
每一次有白气从他身上抽出,他的容貌便会苍老一分,身体也干瘪下去一分。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他那中年的容貌就又变成了曾经的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是多出一块一块的黑斑。
“不可能,不可能……”
他兀自叨念着,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盯着走到身前的简悠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襟前也都被鲜血染红,忽然笑了起来,“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战胜了老夫,你便赢了吗?不,你还没有赢呢。”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脚下,这九层石台,这九色之土,是用来干什么的?”他笑得讥讽,带着一种诡异的得意。
“我不关心这些,我来,只为天星棺。”
简悠然眸光清冷,根本不在意他说些什么,一双眼睛里只有他身下的天星棺。
“哈哈哈……”
陈家老祖大笑一声,笑到一半便又呛咳出一大口血,这一次,他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有着一股腐败后的恶臭。
他浑浊的双眼透出疯狂的光芒,“这里是老夫费劲心血布成的献祭大阵,是以老夫之命为阵眼,一旦老夫身死命陨,献祭大阵所有生死之气,没有了老夫的控制,必然会狂暴起来,到时候,你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他说的不错,这地方确实是献祭大阵,如果阵眼被灭的话,献祭大阵会整个混乱起来。”
小惊有些头痛的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决心,想不到他竟然以自己的性命为阵眼。他是陈家老祖,献祭大阵本身便是禁忌之法,一旦出现问题便会祸及整个家族。而他以自身性命为阵眼,那么一旦他身死道消,陈家上下,老老小小的生机寿命,都会被天道抽取,用以弥补他多年来偷取的天地造化。”
简悠然听得秀眉皱起,这么说,如果他死了,陈峰也要陪葬?
陈峰虽然有他的私心,凌源秘境时大家也存了些龃龉,但……到底同门一场,在金粟门中时,他也没做什么坏事――或者说,也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坏事――总之,简悠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连累。
“哈哈哈,不错,说的不错,老夫要是死了,不仅这献祭大阵会颠倒错乱,长平陈家也会给老夫一同陪葬!你可是心疼了那刚刚成为你夫君的小十一?哈哈,哈哈哈……”
他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一块一块的剥落,露出粉红色的皮肤,白森森的骨头,可他的声音却愈发高亢,表情也越来越疯狂。
“长平陈家,说的好听,在梁国位列王侯,可真正拿到玄洪大陆上,也不过是被放逐到玄洪星的仙仆罢了,只不过是仆人,是奴隶!”
“一日为仆,终身为仆,陈家世世代代都是别人的奴仆,这样的陈家传承下去又有什么用?老夫早在出任家主之时便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与其世代为人奴仆,不如……不如在老夫身死之时,将陈家所有人全都拉下去陪葬!”
他浑浊的眼睛,一片血红,声嘶力竭里带着的,是陈家祖祖辈辈的不甘,是祖祖辈辈都希望脱离这个身份的渴望,以及永远无法解脱的绝望感。
那种如果脱离不了,就直接覆灭的决心,凶狠到了极点,也凄厉到了极点。
简悠然也不由动容。
她忽然上前,一手按在陈家老祖身上,将自身的生机不断的注入到他的身体当中。
陈家老祖呵呵一笑,“别白费力气了,我本就是用的以命易命的法门,现在浑身血肉都已经消融,你根本救不了我的。不过你放心,我死之后,陈家上下所有人都会一起死,小十一也会死,黄泉路上,你也不会觉得孤单的。”
他看着简悠然的目光,充满了慈祥,似乎在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了她孙媳妇的身份,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哈哈,哈哈哈……”
在他悠长的笑声之中,简悠然蓦然觉得手下一空,陈家老祖的身体忽然化作了会飞,随着周围失去阵眼而暴动起来的黑白二气盘旋飞散,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冥冥中,像是将这抽取了数百年的群山之力,重新归还去一般。
禁地之外,陈家府邸。
陈家主猛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悸动,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
那是一种非常不对劲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