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无奈之下只能打了林黛雨的电话,没通,林黛雨这次出门并没开通国际漫游。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不抓紧处理,一旦影响制造起来,想平息就难了,现在最关键的人物是马东海,必须要让他站出来把实际情况说了。
张弛又硬着头皮去了趟icu,还没到门口就让马东海的徒弟给堵回来了,几个人指着他的鼻子威胁要揍他,张弛如果不是有求于人,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窝着一肚子火来到了外面,吹了会儿秋风,头脑冷静下来,他决定往林黛雨家里打个电话试试。
林黛雨给他留得这个号码还从来没用过,其实张弛的心里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也就是想问问林黛雨到底啥时候能回来。
张弛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会是黄春晓,听到黄春晓的声音张弛有些惊喜,既然黄春晓在家就证明林黛雨也回来了,这厮恭敬道:“阿姨,您好,我是张弛。”
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拿不准她对自己的态度。
楚文熙的语气非常温和:“张弛,你有什么事情啊?”
张弛道:“阿姨,林黛雨在吗?请她接个电话。”
楚文熙道:“她去度假了,还没有回来。”
张弛听到这个消息难免失落,可心中又有些将信将疑,毕竟林黛雨跟他说过他们是一家人出门度假,可黄春晓为什么在家呢?
“张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张弛道:“阿姨,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文熙道:“6号啊,她没跟你说过吗?”
张弛难免有些着急了,后天回来,只怕什么都晚了,硬着头皮提出一个请求:“阿姨,您可不可以把林叔叔的联系方式给我。”
楚文熙听到这里已经能够断定这小子肯定遇到了麻烦,轻声道:“张弛,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不可以跟我说,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张大仙人自从上次去林家吃饭就感觉黄春晓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不过他还不敢完全确定,毕竟一个人的转变没那么快。
黄春晓过去看自己哪哪儿都不顺眼,不可能突然就对自己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可张弛现在的确也没了其他的办法,如果继续耽搁下去恐怕李跃进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其实就算找到林黛雨最后还得求林朝龙。
张弛下定决心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楚文熙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张弛听她没有反应心中不由得又忐忑起来,如果她拒绝自己,这件事恐怕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过了一会儿,楚文熙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医院门口呢,想去探望马大哥,可他那些徒弟堵着不让我进去。”
楚文熙看了看时间道:“你在那里等我一下,我一个小时后到。”
张弛得到她的答复心中不由得激动了起来,看来黄春晓是要过问这件事了,不然她也不会亲自过来。
楚文熙挂上电话,本想给林朝龙打过去,可翻到林朝龙的通讯页面又改变了主意。
根据张弛所说,马东海挨打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公司的法务,把一起个人恩怨上升到公司维护员工利益的高度,林朝龙应该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件事的背后有可能是他有意推波助澜。
林朝龙应该不是故意在针对谁,他只是要把这件事放大巩固天宇集团关爱员工利益的形象,提升核心凝聚力,这个人在把握机会方面超人一等。
楚文熙先给天宇集团总经理孙东满打了个电话,让他暂停这件事的推进,务必要控制影响,不可以继续炒作扩大。
孙东满在电话中就表示为难,其实这种小事如果不是林朝龙授意,他也不会亲自过问。
可林朝龙刚刚命令往东,这边老板娘就命令往西,孙东满虽然是总经理,可他也得看人家两口子的脸色行事。
孙东满示意老板娘还是先给老板打个电话沟通一下,他们达成协议之后他才好办。
楚文熙听到孙东满的这番话就发火了,她同样拥有天宇集团的股权,毫不客气地告诉孙东满,如果他不按照自己说的做,等长假过后就主动辞职吧。
楚文熙前往医院的途中接到了林朝龙的电话,她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知道孙东满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意思给林朝龙传达过去。
林朝龙在电话那头用一阵大笑开场:“老婆,你搞什么?故意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他的声音很温和,可心中却压着怒火。在公司的决策方面黄春晓可从来都不会去过问,楚文熙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跟我作对?这么干让公司的董事们员工们怎么看?
楚文熙道:“打马东海的人是他的战友,马东海当时没有还手,还让周围人不要动手。”
林朝龙道:“老婆,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的确没什么关系,可跟你女儿有关系。”
林朝龙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说马东海是女儿的教练,如果女儿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愤怒,可自己是在帮马东海出头啊,这有什么不对?
楚文熙道:“张弛在找你。”
“他找我干什么?”
楚文熙道:“因为他和那个打人者是好朋友,马东海挨打的时候他也在场,他认为那个打人者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困境是受了他的连累。”
林朝龙也是刚刚才知道张弛和这件事的关系,他呵呵冷笑了一声道:“真是会联想,我至于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他?还要对付他的朋友?”
楚文熙道:“我也不信,可你说小雨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他?”
换成半年前林朝龙会毫不犹豫地说我的女儿当然相信我,可现在他已经没了把握,在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儿。
楚文熙道:“人家战友之间的恩怨何必搞得那么大,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对公司又能有多大的好处?”
林朝龙叹了口气:“老婆,你以为这么小的事情我会有精力过问?你真是越来越不了解我了。”
“我了解过你吗?”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最终还是林朝龙打破了沉默:“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别跟小雨提起这件事,我不想坏她度假的心情。”
林朝龙的目光投向海面,女儿正骑着摩托艇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纵横驰骋,黑长的秀发被海风吹起,林朝龙的唇角露出会心的微笑。
马东海的那帮徒弟看到黄春晓居然到了,一个个慌忙赔着笑迎了上去,他们首先是天宇集团的员工,然后才是马东海的徒弟,确切地说是学生。
张弛这次是和黄春晓一起来的,他们的同时出现让众人感到困惑,不过他们也听说过老板女儿和张弛的关系,看来这小子走了曲线救国的路线。
马东海已经被转移到了特护病房,听说黄春晓到了,他慌忙下床。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老板娘亲自前来探望,给足了他面子。
看到黄春晓身后的张弛,马东海的脸色瞬间变了,表情明显有些惭愧,他招呼了一声:“夫人来了……”
只当没看到张弛,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这种情况下的相逢实在是太尴尬了。
张弛叫了声马大哥,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马东海点了点头,招呼他们坐。
楚文熙没有坐下的意思,居高临下地望着马东海道:“我刚好来医院看人,听说你受伤住院,所以就过来看看。”
话说得非常明白,你不要误会,我不可能专程过来探望你。
马东海道:“夫人百忙之中能够抽出时间,实在是感谢。”
楚文熙道:“听医生说,你断了两根肋骨?伤的很重啊!”
马东海看了张弛一眼,脸上的表情越发窘迫了:“也不算太重……”
张弛觉得非常奇怪,当时李跃进打的是他的腹部,并没有击中他的肋骨,怎么肋骨也断了?难道是摔断的?这其中一定有文章。
楚文熙道:“公司刚才已经决定派律师起诉那个李跃进,准备告他非法闯入,对天宇员工造成人身伤害,当然这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张弛望着马东海,马东海却不敢看他。一直以来张弛对马东海的印象还算不错,可在这次事件的处理上,他认为马东海不够意思。
虽然他不知道马东海和李跃进之间过去发生了什么,可两人就算矛盾再深,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解决。
李跃进打马东海不对在先,可马东海也不至于明明醒了却躲起来不出面,让公司的法务代表他去处理这件事。
本来张弛还觉得马东海打不还手是条汉子,可现在却发现此人也不过如此,他很可能是演了一出苦肉计。
马东海道:“我战友那个人性情太冲动,对了,他怎样了?”
这句话更显出他的虚伪,张弛心说你会不知道李跃进怎么样?装什么装?
他没有揭穿马东海:“李大哥被抓了,现在还在分局呆着呢。”
马东海道:“怎么会这样,我没报警啊!”
张弛道:“您是没报警,可您徒弟报警了,马大哥,您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小黎打来了电话,张弛出门先接了电话,小黎在电话中告诉他,马东海已经提供过证词了,根据他的证词对李跃进非常不利,小黎把话说得很明白,如果马东海坚持那份证词是真实的,李跃进这次坐牢是没跑了。
张弛可以确定马东海演了一出苦肉计,他不是出于对李跃进的尊重任他打骂,而是他知道打不过李跃进,又或是在李跃进找他兴师问罪的时候就已经设好了圈套。
张弛回到病房内,直截了当地向马东海道:“马大哥,您跟警方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吗?”
马东海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我没说谎!”
张弛质问道:“你和李大哥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口口声声说他救过你的命,现在你就要亲手把他给送进监狱吗?”
马东海道:“我当然不想把他送进监狱,可是人情大不过法理,现在不仅仅是我和他的事情,是我挨了打,现在受伤得是我!”他捂着右肋。
张弛望着他手扶的地方,不屑道:“我是个旁观者,我可没看到他攻击到你受伤的地方,你可以说出你的事实,我同样会说出我见到的事实。”
在两人之间,他毫不犹豫地会选择站在李跃进那边,就算是李跃进错了,张大仙人也是帮亲不帮理。法理有警察去维护,我就只想帮助朋友。
马东海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忐忑。
楚文熙道:“张弛,你去外面等我。”
她看了看室内的其他人:“全都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马东海在楚文熙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他干咳了一声道:“夫人,我说得都是实话,我没撒谎。”
“如果我让你撒谎呢?”
马东海愣了,怔怔地望着楚文熙,难道她还嫌李跃进的境况不够坏,还要落井下石?
楚文熙道:“张弛说李跃进没有攻击你的右肋,也就是说你身体最严重的伤害并不是李跃进直接造成的。”
马东海道:“他们是好朋友,当然向着他说话。”
“你和李跃进不是好朋友?”
马东海无言以对。
楚文熙道:“他真救过你的命?”
马东海点了点头,事实不容否认。
楚文熙道:“如果一个人能够亲手把他的救命恩人送进监狱,这样的人你以为谁还敢用?”
马东海焉能听不懂她的意思,他的武力在绝对的财富面前一钱不值。
马东海道:“夫人知不知道林先生的意思?”
楚文熙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看来你比我更了解他!”
马东海的脸红了,他摇了摇头,不敢辩驳。
楚文熙道:“其实这件事本来跟我们林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可你是小雨的老师,李跃进是张弛的大哥,如果事情搞得一塌糊涂,真不知道给两个孩子怎么交代,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东海没说话,内心在激烈交战着。
楚文熙道:“一个人伤了多久,伤势是怎么造成的,只要想查总能查得清清楚楚,这方面我相信一个学生不会撒谎。”
马东海抬头望着她,这句话分明在告诉自己她相信张弛。
楚文熙淡淡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对了,公司方面没人会介入你的个人恩怨,你如果坚持想告,我会让公司跟你撇清关系,以免影响到公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