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澜将文档下拉，从头看起。

　　“那年我九岁，冬天，很冷，我的手冻了，又红又肿，有的地方还溃烂化脓了，可母亲――后来我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那时候不知道――母亲还让我去洗一大盆衣服。

　　“因为手疼，我没有洗干净，母亲生气了，用鸡毛掸子狠狠打我。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哥从外面路过，他跑过来挡住母亲，母亲和我围着他转圈，把他的衣服都扯破了。

　　“他身上掉下来一块金佛，上面有一个字，我不认得这个字，当我把金佛还给小哥哥的时候，他告诉我，那个字读澜，是他的名字。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块金佛会和我的一生都扯上关系，更不知道，那一次把金佛还给他后，不是我和他的缘分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佟少澜呆住了，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和这段文字非常相像的一幕。

　　他十四岁那年，爷爷一个平时来往不多的亲戚娶儿媳妇。在乡下，结婚和做丧事是非常重要的两件大事，平时不来往的老亲戚都会挨个儿请。

　　佟少澜跟爷爷一起去吃喜酒，那是他第一次到那个亲戚家去，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次年他爷爷就去逝了，他也离开了z国。

　　从一户人家经过时，他看见一个样子很凶悍的女人拉着一个小姑娘，挥舞着鸡毛掸子不停抽打，小姑娘挣扎不掉，不断尖声哭叫。

　　见小姑娘被打得可怜，他冲过去拦住了那个妇人，那妇人竟连他一起打，拉扯中他脖子上的金佛掉在了地上，但他当时不知道。

　　后来爷爷过来劝说住那妇人，他跟爷爷从亲戚家回来，那小姑娘把金佛还给了他。

　　佟少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段文字，楚依然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姑娘？那个女人就是楚云夜的母亲林秋玲？

　　楚依然从洗手间出来，又去洗了个脸，再回到书房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呆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佟少澜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着佟少澜，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没等她做出反应，佟少澜突然抬头看住了她。

　　四目相望，两个人一时无语，竟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佟少澜沙哑着嗓子问：“你……在九岁那年就认识我了？”

　　楚依然默然了一会儿，过来说：“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依然笑了，笑得很忧郁，说：“这样小的事情，你能记得吗？”

　　她的忧郁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佟少澜的心像有一只小鹿在撞，心跳不断加快。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说：“我和你之间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虽然他不知道她是那个小女孩，但他记得小女孩挨打的事情，因为那是他长到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义勇为，第一次为了救一个陌生小女孩，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她母亲手里的鸡毛掸子！

　　他甚至还记得那鸡毛掸子打在他腿上的疼痛，因为在那之前，他从没有挨过打！

　　连他这个十四岁的大男孩都能感觉到很疼，可以想像，那个九岁的小姑娘有多疼，所以她会哭得很凄惨！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当母亲的心太狠，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打得满地打滚，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且从她生下来，就被这个养母恨着厌恶着，所以打她的时候才毫不手软！

　　除了这件事，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许多过往。

　　他记得在冬江市他姨奶奶家，十四岁的小新娘被吊打。

　　记得在t国南市一个女人被一群男人暴打。

　　记得在夜都一个女人抱着他的胳膊求救。

　　还有在银三角的拍卖场里，满身伤痕的她那桀骜不驯的眼神……

　　他低低地讲述，一件一件地回忆，回忆他们的种种不期而遇！

　　末了，他说：“所有这些事情里都只有一个女主角，这个女主角是同一个人，她的名字叫楚依然！”

　　他磁性的声音绵软动听，如珠落玉盘直击她的心坎，楚依然的心一颤，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深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下头，说：“我……我关电脑。”

　　“关吧。”佟少澜柔声说。

　　他起身让开，楚依然走过去坐下，点了保存，然后关机。

　　她再起身的时候，腰上伸过来了一双手，佟少澜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老婆，我好想你！”

　　楚依然的心又是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佟少澜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指腹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说：“老婆，你瘦了很多。”

　　楚依然的心颤抖得很厉害，他深遂的眼眸定在她的脸上，仿如看进了她的心里，她的心颤栗了又颤栗。

　　心的颤栗带着她的身体也颤栗，佟少澜微笑：“老婆，你还是这样，我一碰你，你就颤抖。”

　　楚依然的脸通红，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头转开。

　　“还害羞了？”佟少澜将她的脸别过来，说：“老婆，我很喜欢你害羞的样子！”

　　他低头，用他性感的薄唇轻沾楚依然的红唇。

　　他的嘴唇刚和她一接触，楚依然的身体猛然一抖，快速向后退开。

　　“怎么了？”佟少澜的手在她腰上一搂，楚依然的身子和他贴紧了，他笑着说：“老夫老妻了，还跟我演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

　　佟少澜吻了下去。

　　这深情一吻让楚依然的心颤栗得更厉害，但她没有动，就像一个刚刚步入成年人行列里的年轻女孩第一次被男人吻一样，她僵硬地站在那里，被动地任由佟少澜在她的唇内翻卷。

　　佟少澜对楚依然的表现很不满意，吻了一会儿，他放开，说：“老婆，手拿起来，放在我肩上。”

　　楚依然眨了眨眼睛，没有动，她的思维根本不在这里。

　　佟少澜把她的手拿起来，从自己的两肩穿过去，再搂住她吻。

　　他知道她心不在焉，也知道她有心事，但现在不管她有什么心事，他都要逼她放下，先和他度过这销魂一夜！

　　只有用他的热情融化掉她心里的坚冰，她才能放开她自己，和他倾情拥吻！

　　佟少澜的唇舌不断和楚依然缠绵，终于击垮了楚依然心里的防线，她低叹一声，搂紧他回吻过去。

　　佟少澜兴奋起来，一边吻，一边解着她的衣扣，楚依然没有阻拦，事实上，两个人分别了这么久，她和他一样，也在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衣缕一件一件褪下，佟少澜放开她说：“老婆，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围着她转，看着她依然姣好的曲线。

　　她的肌肤胜雪，光滑而富有弹性。

　　平坦的小腹上有一些深深浅浅的花纹，那是她怀孩子的时候生出来的妊孕纹，很怪异，佟少澜却觉得很漂亮。

　　他转到她身后，轻轻抱住她的腰。

　　“老婆。”佟少澜叫了她一声，手环上来抱着她说：“别推开我！”

　　他又吻上了，楚依然没有再挣扎。

　　热吻结束，佟少澜放开，楚依然的脸上涌满潮红，犹如一朵含羞带放的桃花，羞怯地说：“我……我想去洗澡了。”

　　佟少澜魅惑地笑了：“老婆，你是暗示要跟我来一曲鸳鸯戏水？”

　　楚依然的脸更红，翻了他一个白眼，说：“讨厌！”她转身往淋浴间走。

　　佟少澜大笑，一把搂过她，说：“走吧，老婆，今天晚上让老公好好侍候你！”

　　浴室里的二重奏花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佟少澜抱着楚依然出来，两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回到卧室，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也躺下去将拥她在怀，一遍又一遍地亲吻。

　　楚依然也亲吻他，很久很久，两个人都不说话。

　　虽然早已经深夜了，他们却没有一点倦意，两个人又做了一场运动后，佟少澜才拥着她问：“你真的是那年那个小妹妹？”

　　楚依然知道他看了她的小说，她点头：“嗯。”

　　佟少澜很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摇头说：“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楚依然也看着他的脸，说：“你也不像。”

　　十四岁的佟少澜根本就是个小男孩，瘦瘦的，个儿又矮，现在看着以前的照片，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佟少澜说：“那你在天乐大酒店里第一次看见我的金佛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以前认识？”

　　楚依然点头：“嗯。”

　　“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楚依然撇嘴：“你那时候那么可怕，我敢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