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小厮跑着进去通禀,不多时,毛大树从后门出来,见魏临神情严肃,忙问道:“魏大哥,出什么事了?”
魏临拉着他到了车前:“你把车停到后院去,里面有个人,已经绑住了。带出来的时候,别让其他人看见他的脸。”
“送到前厅吗?”
魏临摇头:“事情重大,送到少将军房中。”
“明白。”
“你家姑娘和少将军在哪?”
“都在前厅坐着。”
“我知道了,去吧。”
毛大树把马车牵进门,魏临把木箱抱出来,飞快奔到前厅,一进去就把门紧紧闭上。
方如逸不知他为何如此,起身问道:“魏临,这是怎么了?”
“幸亏我白天也安排了人在私铁坊外蹲守,否则还不知道何家在做卖国的勾当!”
魏临眉头紧锁,把木箱摆在桌案上,缓缓打开,方如逸和方孚远低头一看,顿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里面居然全是铸币的铜模!
方如逸怎么也想不到,私铁坊里藏着这样惊天的秘密,半晌才回过神来:“何家,竟敢私铸铜币!她要卖给谁?”
“自然是东瀛人了。”魏临沉声道。“江首辅早就发现,国朝中有人在玄海滨走私铜币,但一直抓不到人,也找不到铸币的地方,原来躲在天子脚下。”
方如逸皱眉道:“可是我不明白,东瀛人为何要买私铸的铜币?”
“他们买的,大多不是私铸的铜币,而是国朝官铸。”方孚远道。“逸儿,其实漠北也出过走私铜币的事,只是没有玄海滨猖狂罢了。铜是个要紧物,国朝明令禁止铜币流入外邦。
可外族人所在之地并非沃土,未必有铜矿,他们想拿到铜来铸物,只能向国朝的商贩私买铜钱。那些德行有亏的商人,见有利可图,便私铸铜币,一来可以换出官铸铜钱,拿去走私,二来平日里也能多些钱币,通兑金锭银锭。”
魏临道:“少将军说得没错,私铸铜币一事屡禁不止,听说玄海滨还有不少专门运送铜钱的船队,买通了海盗,保驾护航,都把海路给走熟了。左将军在那里不光要对付东瀛人,还要拦截走私船只,同海盗搏斗,甚是辛苦。”
方如逸缓缓坐下,心中仍是跳个不停:“我只知国朝有人私铸铜币,却不知里面竟然牵扯这么多厉害关系。怪不得那日梁王见我,开口闭口一直在问私铁坊,想必何家走私铜钱的事,他多半是知道的。又或者――”
她顿了顿,后背僵硬:“又或者,他才是幕后主使之人。”
屋子里悄然无声,三人都被这一猜测,撞得心惊。
梁王元轼,是国朝除了庆德帝之外,唯一的皇族子弟。他与庆德帝同姓同宗,元昭是他的母国,按理说,谁都可能叛,只有他不会。
可他却拿着刀子,狠狠扎进国朝心口。
“为了尊位和自己的利益,他真的什么都会做,从来没想过家国天下,百姓故土。”方如逸喃喃道。
经历过前一世,她以为自己早就把元轼看透了,知晓他每一张阴毒嘴脸,明白他每一个狠戾手段。
却没想到,那人总是笑脸盈盈的皮子下,居然还藏着更多自己从不知晓的秘密。
“姑娘,公子,魏大哥!”
毛大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魏临关上木箱,开门道:“人都带过去了?”
“魏大哥放心,他已经被小人锁在公子房中,你们快去瞧瞧吧!”
魏临回身,对屋里两人道:“今日我还拿住了一个人,要不是他来挖这箱子,只怕我们根本找不出这些铜模。此事干系重大,我擅自作主,让大树把他锁在少将军的屋子里,情形到底如何,主事者又是谁,等我们过去,一问便知。”
方如逸点了点头,站起身快步往屋外去。
三人到了方孚远房中,果然瞧见一个魁梧壮汉,被人蒙着头,五花大绑地躺在外间地上。
方如逸命毛大树守在门外,不许一个人进到院子里来,闭紧了门,这才扯下那人口中的布。
看见方如逸和方孚远,那人倒是不叫喊了,斜着眼对方孚远道:“我认得你,你是方家的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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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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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孚远诧异道:“你如何认得我?难道你去过漠北?”
那人嗤笑一声:“漠北老子自然是没去过的,你方少将军的名头京中谁不知道?老子以为你是个铮铮铁汉,进城的时候,老子还特意去街上看过你。没想到――”
他满眼乱扫,鄙夷地看着三人:“没想到你居然跟这帮卖国贼混在一起,老子真是瞎了眼!”
“你胡说什么!”方如逸斥道。“城南的私铁坊虽说到了我的手里,可我从来不知里面竟埋着私铸铜币的模具。要不是你引路挖出,只怕我方家真要被冤成卖国贼。你既知道铜模,为何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卖国贼!”
那人一下坐起来,张着嘴看了三人半晌,盯着方如逸道:“你不是何龄?”
魏临翻了个白眼:“这位是方少将军的妹妹,方如逸方姑娘,什么何龄!”
那人更加困惑:“你不是何龄,那捉我来做什么?我和她又不是一伙人!”
方如逸觉出里面大有误会,耐着性子道:“我们也想知道,何龄在私铁坊里做了什么,这才安排人手埋伏在附近,等着捉贼。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你一进去就挖铜模,熟门熟路的,如何叫我们相信,你同何龄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