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得功看都不看她一眼:“你若想和离,就拿折算好的现银来,否则,我便休妻!”
方才王承益的话一出口,他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铁冶生意别说是他自己了,就是陈容容,也是半点不懂的,都是何家派人来照管,他只拿利钱便罢了。
如今他出了这样的事,铺子田产又握在王家手里,就算拿回来,只怕梁王与何家也会想法子收回去。
还不如趁机折算现银,白花花的银子捏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心。
见他这般有恃无恐,算准了王家为了帮女儿和离,定会想尽办法,在坐耆老责骂不已,可曾得功却一句话也不回,只得意洋洋地站着。
堂上的氛围僵持不下,顾苑起身走到王承益身边,耳语几句。
王承益沉吟不语,许久皱着眉头,才对曾得功道:“你要现银,可以,但我王家一时间拿不出这许多。一月之内如何?”
“一月?”曾得功拔高声调,鼻子里出了两下气。“王承益,是你家要和离!居然还讨起价来了!最多三日,若银子少了一分半厘,你妹子就等着拿休书罢!”
说完,他一个甩袖,飞快出了正堂,径自出府去了。
王同敞盯着他的背影,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曾得功竟是如此重色重利的小人!本以为他当年高中榜眼,是个饱读圣贤诗书之人,定然德才兼备,没想到是老夫错看了他!”
王书敏撑了许久,这会也撑不住了,扯着帕子捂脸哭个不停,口中一时骂曾得功负心,一时又恨自己当初瞎了眼。
顾苑和王承益还算稳得住,恭恭敬敬送走王家族老,堂内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见妹妹哭得哽咽,王承益叹了口气:“敏儿,有王家给你撑腰,你也无需怕那小人。我在生意一道上不大通,那件私铁坊和其他几个铺子,该如何折换现银,你得和阿苑一起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顾苑想了想道:“京郊本就有个官铁坊,采矿、冶铁、卖铁,是一应俱全的。若不是长年做着铁冶生意的人,无论如何也经营不住这私铁坊,更别说同官府抢单子了。
如今之计,只能去问问京中那些本就做着铁冶生意的门户,若他们愿意买下,我们吃亏些,少赚点银两也无妨。”
王书敏上前两步,抽泣道:“苑姐姐,我心里乱得很,这件事还请你替我费心。若是卖铺子的银钱抵不上铺子的折价,不拘缺了多少,都从我的私账上支。芍药――”
她回头喊来贴身的侍女:“我的账一向都是芍药在管,今日便让她跟了苑姐姐你去。”
顾苑点头,忙带着芍药回房,两人商议到深夜,总算把京中做着铁冶生意的门户一一摘出。
次日,顾苑命人备下厚礼,逐一登门拜访。可没想到,这些人家开口闭口就是缺钱,愣是不肯买下这私铁坊。
她顶着大雪奔波了两日,居然连一间铺子都没卖出去。
第三日上,顾苑焦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眼看之前列出的门户全都拜访过,她心一横,从中选了几个好说话的,预备着再上门求求。
用过朝食,她一叠声地喊人更衣,侍女却匆匆跑来道:“大娘子,方姑娘来了。”
“如逸?她的伤好了?怎么突然登门?”顾苑有些惊讶。
“方姑娘说,她这两日听说了咱们家在卖私铁坊,她愿意出钱买下,请大娘子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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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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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苑闻言愣神,穿衣的手也顿住了:“如逸她从未做过铁冶生意,如何能经营得了私铁坊?”
她一面说,一面飞快穿戴齐整,出门往前厅去。
方如逸正坐在里面喝茶,姿态闲闲,没等走到她跟前,顾苑就先开口道:“如逸,旁的倒也罢了,那间私铁坊断不可卖与你的!”
“为何不能?”方如逸神色淡然,起身一福。“姐姐可是嫌我出的价不够高?”
她侧头对余照伸出手,一只小木匣落在她手上:“姐姐,我听闻那私铁坊你只卖五千金,实在太吃亏了些。”
她把木匣放在桌几上,缓缓打开:“我这里有宝钞,也有金锭,折算成银子共六千金,你把那私铁坊给了我罢。”
顾苑吃惊不小,这两日她四处奔走,愣是一间铺子都没卖出去,别家听说她手里还有间私铁坊,更是低头端茶,明里暗里请她离开。
可方如逸为何上赶着要买这些铺子?
顾苑关上木匣,语调里带了丝愁:“妹妹,你可知这些铺子原本是在何人名下?”
“曾得功。”方如逸平静道。
顾苑眉梢微动,忙道:“你既知道是那个背信弃义之人的,如何能接手?这两日,我找的门户都是京中世家贵眷,背后颇有些靠山,能镇住曾得功。你的农具生意虽说兴隆,可到底是刚起来,可万万别一步行错,悔之晚矣啊!”
方如逸饮了口茶,神色越发淡然:“我知道姐姐是一心为着我好,今日既然上门,我也不怕告诉姐姐我心里的打算。其实我一直想做些铁冶生意。
农具一道离不开铁器,若总是上其他私铁坊去买,少不得要多花钱。只是京中的私铁坊被贵眷们握着,我从前没那机会。如今曾得功手中竟有一间,想来也是我运气好。”
顾苑迟疑:“此话可真?你别是为了解我家燃眉之急,故意这么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