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不,大白天撞见鬼了!雕花红漆长廊上,谁家少年凭栏而坐,双目无波无澜,一管玉箫诉衷肠?细听之下,这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催人泪下!这样九曲回肠的曲子,却无人赏识,只有这缤纷飞舞的梨花洒落在吹箫人的如云的秀发、孱弱的肩头,作他唯一的倾听者……
漠北原本还企及从人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手里拿片树叶,口中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突然,一个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大人正在会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都说了看不见他,还搁把玉箫横他脖子上!“你小子就不能装作看不见我吗?”大哥,就当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乍看之下,这拦路少年约摸二十来岁光景,身材看上去,比一般男子矮小几分,面无喜色,似是有一团愁云紧锁在他眉间,使他眉头无法舒展,这样的一枚男子,宛若从古墓飘出的一缕幽魂,一丝人的生气都没有,又仿佛一片清冷的月光,洒在碧波之上,似真非真,似幻非幻,整座羯摩神殿上上下下,敢用这口气同他说话的,就只有一人――雪泪无痕!
“再说一遍,会客期间,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扰!”明明就让人给说中了,有的人还强词夺理,“谁说我要打扰大人?我去书房外面等不可以吗?”好狗不挡道,还不赶紧把你手上的玉箫拿开?“大人说了,如若不是要紧事,可改日再说。”人命关天啊!还不紧要?虽说这人是同他说话,但眼睛并不看他,一直注视地面,漠北真怀疑,地上是不有金子捡!
对付这种人,光靠武力是不行的,所以漠北一条胳膊搭他肩上,同他讲起大道理。“我说雪泪无痕,你什么时候晋升为大人的管家婆了?你我都要搞清楚自己身份,我们二人都只是大人的手下,你要想成为大人的内人,最起码你得是个女人!可你……”用余光不屑地上下扫了对方两眼,“像个女人吗?你连女人最起码的生理特征都没有!至少,你胸不合格!”光嘴上酸人家不行,有的人还非得拍人胸脯两下,证明他所言非虚!
“你……!”对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漠北还是头一次注意到,原来他脸上还有这么多表情变化!“我什么我?大家都是男人,拍你两下胸脯怎么了?”一句话,怼得人无话可说,生生把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是那句,“大人正在会客,你不可以进去!”敢情说这么多,都对牛弹琴?人家就一鹦鹉,只会说这一句!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干脆打了再说!漠北当下施展自己飞檐走壁的本领,海棠树上疾走两步,回身一刺,卷起地上缤纷落叶,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再怎么说,他们二人也是同在释迦羯摩手下效力,不能因为点小事,就大打出手伤了和气,所以漠北这一剑刺出去,就已然有了收势。
雪泪无痕也是个身手敏捷之人,眼见对方这一剑就要刺中自己,侧身一避,执起手中玉箫就挡了出去,只闻“铛”的一声,漠北手中的剑同雪泪无痕手里的玉箫交击,再接着身形一转,左胳膊肘攻击漠北左肋,好在漠北反应及时,侧翻三百六十度,剑尖抵地,稳住身形,才躲过对手偷袭。
他们两个在空地上比试,老鬼一个人睡在琉璃瓦上,跷起二郎腿旁若无人地欣赏,喝一口女儿红,不时还好比个专家点评几句,一会儿评价这个人,“错了错了!这招不该这么使!”一会儿又评价另一个人,“错了错了!告诉你用那招了!偏偏出这招!”恨不得亲自上阵,替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打!但两个人他都认识!所以帮谁都不好!还是安心当他的观众好了!
漠北一剑刺出去,三朵梨花站队一样,整齐划一,等距离落在他的剑身上,这套剑法舞得倒是挺好看,就是中看不中用!拿来跟女孩子调情还可以!这要是动真格的嘛,可就恐怕要吃亏咯!这不,无痕突然步法一变,左脚撤右脚膝弯一蹲,漠北为守住下盘,右脚也同时撤离,无痕趁此时机玉箫在手中一转,方位再转过来,一个旋身,变动位置到漠北左后方,与此同时,好比手执甘蔗一样,迅速打在漠北左肩、肚子和左脚膝弯处!漠北就对方打在哪儿,他痛在哪儿,身子一会儿前拱,一会儿又凹回去,什么形象全都毁人手里了!无痕此时又朝他后背用力一击,漠北立马连人带剑飞了出去!
眼见就要摔个狗吃屎,还好这时老鬼从琉璃瓦上飞了下来,反手一掌,将他身体打回去,自己一翘臀,撅着个屁股给漠北当肉垫,漠北刚说一句,“兄弟!谢了!”老鬼立马“嘿嘿”古里古怪笑了一声,回一句,“那你自己得当心了!”喝一口酒又挪开了!让漠北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呜呼哀哉!这老鬼只是尽点兄弟的本分,避免他脸先着地,但也不是真来救场来的!
这一役,漠北虽然输得不难看,但形象什么的全都没了!再这么打斗下去,谁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得得得,怕了你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此收手,“我走好了!”说是走,某人突然耍了个心眼儿,咔!又折回来!一秒趴地上去了!“你做什么?”任对方横眉冷对又如何?他漠北就是死抓住人脚踝不放!打不过,咱就跟人服个软!“我求你行行好!让我进去跟大人见一面!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找大人相商!好不好嘛?无痕大帅哥……”再学女人撒个娇,采取点非常手段!
刚才漠北搭他肩,已让雪泪无痕浑身很不舒坦,如今又抓他脚踝,更是让他排斥万分!“你把手放开!”雪泪无痕不喜欢男人碰他!“不放!除非你让我进去见大人一面!”这人根本就是个无赖!“你再不放,我可动手了!”你以为动手,我就怕你啊?“哎,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雪泪无痕头刚转过去,穴位就让人给点了,动都不能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别人当!“你使诈!”知道的太晚了!“这叫兵不厌诈!”他被定住这个姿势倒是挺不错!“你快点把我放开!”“有能耐你自己把穴位解开啊!”威胁他干嘛?“我这就进去了!你乖乖在这里站半个时辰!”扮了个鬼脸,撇下“雕像”,漠北偷偷溜进去!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啊!但老鬼也假装看天空,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不插手此事,这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