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陆青山能明显感觉到,龙舟之上披甲修士的神甲,不论是神异还是材质,都远胜他于太安城中遇到的那位黑甲人。
这绝对是水云台最强大的战力。
这批披甲修士大军领头的是一个体态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也同样是披甲,但不同的是,其并未佩戴面甲,相貌堂堂。
陆青山皱了皱眉。
“来者不善,早有准备啊。”他在心中暗道。
方才他们初入一线天,鬼门关,未见有人相拦,可才一脚踏入这水云台地域,未有任何通传,却是众修压境,显然是早已等待许久。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为首的中年男子站于龙舟船首,向前一步,朗声道:“来者何人?”
“李求败。”身穿灰色衣袍的长安剑仙向前一步,平静应道。
中年男子闻言连忙抱拳行礼道:“水云台副宗卢明亮见过李剑仙,不知李剑仙登门,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我此行是来见你们水云台宗主。”李求败淡然道。
“这不是赶巧了吗?若是其它时候,李剑仙登门拜访,我水云台自当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只是近日,我水云台因故封江,闭门不见客,所以……”卢明亮闻言,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若是我非要见,那又当如何?”李求败不以为意,又问道。
“水云台对剑仙自然不敢不敬,可是此地是水云台,容不得他人硬闯放肆。”卢明亮眼中锋芒异常,但实际上心神却是远不如脸色和语气那样平静。
长安剑仙之名如雷贯耳。
这是曾在长安门户玄武门上留下剑痕之人物。
别说他只是一个水云台副宗,就算是宗主他本人,都绝不敢生出拦他的魄力与勇气。
若不是皇朝之中,他们水云台的背后之人发话……
若不是提早知晓,此时的李求败已从剑仙之境跌出,甚至是牛耳已折……
若不是明白,看在那位的份上,李求败大概率是不会对作为大夏器部的水云台下死手……
那就算是再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拦在这位剑仙面前。
可树的影人的名。
即使有这么多因素加持,卢明亮此时依然感觉自己心生畏惧,不敢有半点拖大。
这位长安剑仙就算是在最虚弱的时候,但是饿虎终究也是虎,而非小猫。
他心里没底,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
这里是水云台,是大夏苦心经营万年的炼器部,藏龙卧虎,神兵利器,法阵无数,更有那位保证,今日之损失,他日都当双倍补偿,可不用计较代价。
论整体实力,剑仙自然谁都得敬让三分,当世最强。
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别说如今这强龙虚弱至极。
他就不信,这般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这“老”剑仙还能力挽狂澜。
这边,卢明亮心中念头纷飞,另一边,李求败已然是轻笑出声,看透一切。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小子,我知你跟着我,存着几分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想从我身上有所悟的念头。”
“我李求败的招数就摆在那,从不吝啬后辈领悟,不过能从中有所得者终归是少的,而你习剑一,已有三分神韵,可见根骨不凡。”
“只是我这一生,见到的剑修后辈不计其数,其中绝不乏悟性根骨世间罕见的奇才,但我从不当回事。”
剑道这座山林,他已为峰,后起之秀气象再为壮观,再为风流,又哪能及得上他当年?
“众人都说我李求败的剑意冠绝天下,事实也是如此。”
“剑意者,首重意气相投,意气若对味,别说一剑两剑,就是让你看看我的绝学那又如何?
夏道韫那丫头对得上我的脾气,你小子也不赖,两个小娃娃我更是喜欢,既然因缘际会,相识一场,那今日,我就教你一剑。”
“陆小子,你且看好。”李求败站在船首,朝身后轻声念道。
陆青山心神一震,直觉接下来之所见,将会是平生罕有。
这位成名已久的长安剑仙,在一番话罢之后,伸出右手。
手中并无剑。
“水云台既然封江不见客,那我开江就是了。”他开口对那宛如一线潮的披甲修士大军道。
旋即他便并拢双指,以指为剑,对着澜沧江轻描淡写地随意一截。
不带丝毫杀意,不带半点烟火气。
这一指写意而轻忽,没有丝毫剑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孩童对着虚空比划,根本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如果非说这一指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它出自剑仙之手。
下一刻,李求败的衣袂无风飘扬。
他没有陆青山的俊美外貌,没有神兵道剑在手,仅仅只是这样平静万分地站在那里,但在这一刻,陆青山却感觉世间再不会有比他更风流的剑修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飘然气质。
一指终于落下。
剑仙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啸成了剑气。
当今世间有修士一代不如一代之说法。
世人常怀念上古修士,感慨当年上古修士之风采。
其中更有许多不见上古剑修遗风之言,盛赞当年剑修们遇山开山,仗剑天涯之狂傲潇洒纵横,当代剑修难与之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