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徽墨长久的震撼着:“如果赵明贞真的是被冤死的,那么……那么……”
那么他十年来所有的痛恨不是恨错了人?汉江府无数百姓的唾骂不是倾注错了对象?那些死后都要将他的尸首脱出来鞭尸,割下头颅还不够,连他家满门全都杀死,一个活口不留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徽墨脑中一团乱麻,简直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一个念头忽然在他脑中闪过,让他双手撑在案上,大声嚷嚷道:“不好!怪不得萧云翊要急着把袁晚庭扣走,他根本不是想破案,而是想――杀人灭口!我们赶快去龙城卫要人啊!我这就发响箭通知世子爷,让他带领王府所有的兄弟一起去对峙!”
他焦急地转身,想赶紧策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龙城卫大营,去挽回下一个即将到来的错误,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去,手臂被宁姝握住。
“冷静!现下陛下病重,根本没有能力关心朝政,宫中大部分势力尽在皇后掌握,你南平王府或许在云燕州独占鳌头,可是徽墨,这是京城,有着六万龙城卫的京城。如果你让你家世子仅凭一人之力与皇后抗衡,不仅救不了袁晚庭,更是将你家世子爷一并推入火坑。现如今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唯有借助另一股力量!”宁姝咬住嘴唇,用力到几乎咬破,无数个念头同时在她脑中迸发着,催促着她最快的时间权衡利弊,做出最佳的决定。
“什么力量?”
宁姝目光锐利,瞬间有了决断:“四皇子萧云夙!”
“你在开什么玩笑?萧云夙那个神经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而且他跟我家世子爷一直就不对付,怎么会轻易听我们的呢?”
“他会的,”宁姝目光坚毅,十分笃定,“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现在也唯有他有那个能力,也最适合与皇后正面抗争。徽墨,我要你立刻找到天问,让他想办法把这个案子的前因传到萧云夙的耳朵里,就算他猜出是我们泄露的消息,只要他还有那个野心,想要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将曹家跟萧云翊一举扳倒!这是他的机会,同时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快去!”
徽墨马上跳下马车,解下车套跃上马车,正欲出发,又回头忧心道:“我要是走了,那你们俩怎么办?万一再有杀手偷袭呢?”
宁姝大声道:“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要迟疑,快走!”
“好!你们务必小心!”徽墨再不耽搁,拉紧缰绳将身影融入了天际赤金的余晖之中。
马车中,宁姝合上双目在心中不断默默祈祷,祈祷老天爷你最起码睁开一次眼睛,只要一次,一次,别让这人间看不到半点公道正义。
可是。
天道终究无情。
宁姝跟子归从酉时等到了戌时,从傍晚等到了天黑,等回了徽墨双眼通红,盈着热泪。他浑身颤抖着从马背上爬下来,走到宁姝面前:“我们还是……迟了一步,等到萧云夙带人去大营抢人的时候,袁晚庭已经死了,龙城卫给出的死因是畏罪自杀,一根裤腰带搭在房梁上了结了他的性命,跟当年,赵明贞的死因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死状,这算什么?一记回给他们最响亮也最嘲讽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