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件骇人听闻的炎息山劫杀案,在场许多百姓还清楚地记得。因为那伙匪贼实在是丧心病狂,打劫钱财还不够,还将所有抢劫过的路人一个个凌虐杀死,挂在树枝上,形成一片惨绝人寰的尸林,足有几百具!
淋漓的鲜血如雨水般从头顶树枝上落下,滴滴答答,血雨腥风满目赤红。什么是人间地狱,那就是!
此事爆出后,引得陛下震怒,特地派兵前去剿匪,足足三年时间,终于在前几日,最后一名匪贼被六殿下率领的龙城卫枭首示众,实在是大快人心。
在场百姓们回想起那伙匪贼,抖了三抖,继续追问道:“那念奴后来又怎么样了呢?离开京城了吗?”
若是那个傻姑娘真的离开了,那该有多好。宁姝如此希望着,可惜――
“不,并没有。”她轻声道,“太妃娘娘大寿过去后,曲艺班子完成了使命,恪亲王殿下便将她们放了出去。后来班子又被另一位贵人看中,买回府中。”
“那不是好事吗?”旁人都说。
“是好事么?也许吧。”宁姝发出一声冷笑,拍了下手。
就连一个浑身裹着伤布的小姑娘,在旁边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人群里,走到宁姝面前,也走到陛下与万民的眼中。
宁姝轻声鼓励了她一下,然后朝着众人朗声道:“她叫锦儿,是同被那位贵人买进府里的姑娘里的一个。锦儿,把你的衣袖卷起来。”
锦儿一直在畏惧发抖,直到感觉宁姝温暖的手握住自己,她张开苍白的嘴唇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手臂上裹着的白色伤布,一点一点解开。
然后,五六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那么刺目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条条见骨,翻出赤红的血肉来。如果只是伤口也就罢了,更恐怖还有那些那些在鲜血中长出的诡异花草,每一条根茎都深深的扎进鲜活的血肉里,靠吸食人肉的养分来鲜艳夺目。
这是什么鬼东西!
恐惧的倒抽气声不绝入耳。
靠得最近,看得最清晰的百姓,不约而同别过头去,不敢去看这可怕的场景,有些人眼中甚至落下不忍的泪来。
宁姝继续道:“她身上还有另外十几道相似的伤口,每一道都比这还要深上数倍,惨烈上数倍!但她在所有受害者中,已经是最幸运的一个了。因为一百零六个姑娘,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全部死在三天前滕头村那所被大火烧毁的庄园地底下!其中最小的一个,才九岁!”
一百零六个!
最小的才九岁!
这两个数字,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在在场所有百姓心中。谁家没有女儿侄女,谁家没有幼稚儿童。而这些被人们放在心尖上珍惜着的姑娘们、孩子们,竟然被人如同牲畜般对待,残杀!这简直令人作呕!
民愤立刻被挑起,三十万百姓愤怒的追问声,如头顶轰雷般立刻将整座凤凰台掀起:“是谁!到底是谁做的!”
“凶手到底是谁!”
“快把凶手的名字说出来!快!”
无数道怒吼声中,宁姝勾唇朝着萧云焱的方向嫣然一笑。
午后最灿烂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照得她全身通透,如山中挖出的一块绝世玉璧般耀眼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她歪过头,轻轻耸肩:“抱歉啊三殿下,让您失望了。没有被您放的那场大火烧死,小女真是不好意思呢。您在院子里挖的密道,没想到最后竟成了我逃生的法宝,真叫小女感激涕零。您说,这是不是就是佛家常说的那句:天道好轮回呢?”
全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十万百姓立刻哗然。
什么?!
这丧心病狂的凶手,竟然是那位朝臣口中最忧国忧民,宽厚持重的三皇子殿下!这这这,真的假的?
可是人证在此,岂容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