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氛着实有些古怪,三个人坐在一张餐桌上,台面上都是红油满满的川系菜,冉曦搓了搓手,很高兴的样子,“你还说不合我胃口,简直太合不过了!说真的,好久没看到过这么过瘾的川菜了。”
“我记得,你不吃辣的吧?”顾珩君微微拧起眉,一脸惶惑。
“以前不吃不代表现在不吃啊,毕业以后,我在部队上待过一阵子,因为当时的官兵口味,几乎是无辣不欢,慢慢的,我也就吃习惯了,现在弄的我,没点辣,还得抱着老干妈下饭呢!”
她一边笑着说,一边伸筷子去夹菜,“不错不错,你家大厨,快抵得上五星级饭店的水准了!”
张姨正好端着菜出来,听到这话,也笑眯了眼,“冉小姐这话我可不敢当,我这也就是熟能生巧,做多了也就做出经验来了,可不敢跟人家大厨去比。”
“我可不是客气,我是说真的。我的嘴巴很刁的,这话,可不是恭维你哦!”
冉曦笑眯眯的说,极具亲和力,就连张姨对着她,也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裴晚晚才有一种迫切的压力感和紧张感,才发觉,如果较之许子瑜,那冉曦要难对付的多了。
所谓情敌,好不好对付,主要看爱人的态度,如果顾珩君表现出无所谓和疏离的样子,那不管她有多完美,都不足为患,可他对冉曦的态度,明显和对许子瑜不一样,他能微笑着听她说话,跟她有很多的共同回忆,他们可以聊起过往,聊起同窗岁月,而自己呢,跟他最美好的那三年,他却全都忘了。
她沉默着,吃的也就少了很多,冷不防一块已经挑去刺的鱼肉放到了她的碗里,她惊喜的抬起头,却对上冉曦微笑的眼,“你不爱吃辣?怎么都没怎么动筷子呢?”
“她最喜欢吃辣,要不是为着她的口味,家里也不会做这样重口味的菜。”顾珩君回应道,“说是有些上火,等些吃点去火的甜品好了。”
“原来是这样。”冉曦点了点头,“上火的话,这些偏辛辣刺激的菜还是不要吃了比较好,要不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吧,我知道有家私厨做的还不错。”
“不用了,一点小上火而已,而且张姨已经准备好了,就,不麻烦了!”
裴晚晚闷头把饭给扒完,瞥了一眼那片鱼肉,终究是不动声色的拨了拨,放在一边,丝毫未动。
吃完饭,冉曦也没急着走,反而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过来,又用精油把手搓热了,按着顾珩君的肩膀道,“走吧,例行公事。”
“今天就,不用了吧。我觉得已经好很多了!”抬起手来,他抚上自己的额头。
“这才几天啊,我是不是一早就说要坚持来着?”冉曦不赞同的说,“你这表面上看着的确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可脑部本来就结构复杂,再加上之前受过震荡,你又缺失了记忆,为了妥当起见,这个头部推拿最好还是不要半途而废,你这样讳疾忌医……”
“行了,听你的总妥了吧,大医生!”
轻轻摇了摇头,顾珩君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缓缓的往一侧躺下,头就刚好枕在扶手的位置,冉曦则端了凳子坐在另一侧,刚好正对着他的头部,搓热双手,开始从眉骨往外徐徐推拿。
“小姐,吃点百合甜汤去去火吧。”张姨收拾利落了,就端了甜品来给她。
应了一声,她端着坐下,隔着镂空屏风就那么看着。
冉曦的眼睛含着笑意,温和的落在顾珩君的脸上,而他则闭着眼睛,气息均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看着她的手指从他的眉骨慢慢滑向太阳穴的位置,最后又落到脑后,缓慢而均匀的揉捏,看起来很专业很有手法。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指白皙修长,但并没有什么力道,自己方才帮他所谓的“按摩”,在冉曦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吧。
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也并不是想要攀比,只是在强劲的情敌面前,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要比较,想要在他的心中搏出个高下来,可目前来看,她似乎,真的没什么胜算啊!
喝了口甜汤,抬头看了一眼,见张姨手上擦拭的活儿不停,却也是偏着头在看,眼睛里还含着笑意,忍不住小声道,“她每天都来帮我小舅舅按摩吗?”
“也不是每天都来,但是一个星期总来个三四次的,冉小姐真是没得说,先生的头疼在她的推拿下,还真的好多了,就连我这多年关节酸痛的老毛病,她帮我推了几下,也都好很多。”
“她也帮你推拿了?”裴晚晚有些惊讶。
毕竟,自己跟张姨亲近,那是因为在一起很多年了,也从来没纯粹的当佣人看过,可冉曦不一样啊,她来者是客,能对一个佣人这样亲力亲为的,还真不是一般人会做得到的,至少,许子瑜就做不到。
心中更加有危机感了,她抿了抿唇,“张姨,我先回房去了。”
“不喝了?”看了眼碗倒是空了,可锅里还有不少呢。
“不喝了。”
她没有去打扰他们,径自上楼去了。
房间依旧保留着原本的样子,她其实也走了没多久,可是看到她的床,她的书桌,都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手指轻轻的从桌面上划过,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她不想放弃,可她还能找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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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待在房里,可依旧心神不宁,不知道他们现在在楼下做什么,冉曦离开了没有,还是说,她会住下来。
站在阳台上,一般来说,可以隐约听到楼下的动静,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听不到,甚至感觉楼下的灯光都昏暗了好多。
僵硬了站了一会儿,小腿肚有些酸麻,想了想,转身去开门,她想去看看。
刚一拉开门,就看到顾珩君站在门口,抬起的手似乎要敲门,但又并没落下,她这么一打开门,颇有些猝不及防,他悬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晾了晾,又垂落下去,看着她道,“还没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