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晚倒也不是跟他随便说说,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学,而且……
她跟他说这四年里会变得更好,只是保守的说法,她心中其实有打算在两年半就修完全部的学业,不但可以早点帮他,也可以早点离开这座城市。
没错,离开。
这座城市,她魂牵梦绕的想要回来,可又是那么的抗拒,这是一个让她无比纠结矛盾的地方。
曾经在这里,她拥有过美好的回忆,但也有最惨痛的记忆。
那场车祸,因为创伤后遗症的原因,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甚至抗拒害怕回想起那个场面,即便偶尔在梦里梦见,也都是铺天盖地的血,还有母亲微弱的呻吟,再然后,她便尖叫着醒来。
而后来顾珩君体察她的惊恐,夜夜陪伴在侧,她睡得安稳了,那些事便也不曾入梦来。
事情过去这么久,按理说忘记也许是一种抚平伤痛的好选择,可她偏又隐隐记得,那场车祸似乎不那么单纯,那么宽阔的马路,那么一望无际的视野,怎么就会有一辆车横冲直撞而来,毫无征兆的仿佛就是冲着他们的车来的。
她不敢肯定,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还是确有其事,这件事也不知如何去告诉他,只能独自一人默默的揣着心底。
如今到了这里,她希望能找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
昨天报名就已经把宿舍给安顿好了,所有的东西都是顾珩君叫人准备并且收拾妥当的,所以当她进宿舍的一霎那,还犹豫了下哪一张是她的床。
宿舍一共四个床位,但从铺设来看,应该只住了三个人,一个床褥铺的整整齐齐,但是没人在,另一个床上有些凌乱,下铺坐了个人,侧对着她,看上去很是清秀。
“嗨,我是裴晚晚,金融系大一。”
主动打了招呼自报家门,然而对方反应却是很冷淡,眼皮抬了下,又迅速的垂下,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就再没话了。
耸了耸肩,她该有的礼貌已经尽到了,别人不领情,也没必要硬是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把行李简单收拾下,爬上床躺下,才想起手机之前似乎响了几下,但是一直都没顾得上看。
有一个陆逸轩的未接电话,她愣了下,手指在回拨建上犹豫下,没按下去。
再看还有好几条都是淼淼发过来的微信,这丫头要么不发,要么回很多。
“天啊,我真是累死了。你好像很闲啊。”
“你在忙什么,为什么不回我啊?”
“我跟你说,你绝对猜不到进校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剪头发!天了,全部统一的长度,可怜我留了那么久才那么一点,还要剪掉!”
“明天我们就要正式开始训练了,到时候手机都要没收,就更没工夫跟你聊天了。”
“你会想我的哦?”
“我错了,你不会想我的,你都不回我。”
接着下面是几条已经取消的语音通话。
裴晚晚:“……”
“我也刚安顿好,你们宿舍人多不多?我们这边连我就三个人,一个没见到,一个很冷漠,哎,好不习惯啊!”
这一次,于思淼倒是回的很快。
“嗯,我也不太习惯。”
看着屏幕,她微笑的唇角慢慢的凝固,透着简单的几个字,却能体会到莫名深深的无奈。
从一个熟悉的环境,融入到一个新的环境里,的确是要一个适应期的,这也许,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吧。
“群里我看了,代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屏幕上突然又蹦出来一行字,她怔了怔,心头一暖,回了个“嗯”。
“加油!等放假的时候,我们再见面。”
裴晚晚:“好。”
接着,那边便再也没消息了,估计军校里真是很忙的。
事实上当初,顾珩君是有心思想让她考军校的,虽然当时她的成绩不大够,但倚着他的那层关系网,想进去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她偏不。
一来是怕够了那种集训的苦,二来也不想仰着这层关系,她想靠自己。
加上对上城的种种纠葛,她还是选择了上大,好在最后的冲刺没有白费,到底也是考上了,心事如愿,总不能白负光阴。
想到这里,忽地一下坐起,从上铺又爬了下来,坐到桌前打开书本,开始认真的预习功课。
身后,那个从她进门就清冷的好像不存在的女子,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过去,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
绿草成荫。
白色的小球在地上滚了几滚,完美进洞。
男子双手执球杆直起身体,微敛的眼眸这才稍稍放松些。
边上立刻有人递上手巾,他随手将球杆递过去,接了手巾擦手,而候在一旁良久的人,立刻迎上。
“先生。”
“说。”
“派去的人都已经安置好了,前面回了说晚晚小姐已经住进宿舍了,另外……”
顿了下道,“顾先生那边也已经回去了。”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去。
那人立刻跟上,“那我们的人?”
顿住步子,他想了想,“按兵不动。”
“可是晚晚小姐……”
“她想要安静,就给她个安静的环境。除非牵扯到她的安危,不然的话,所有人都给我老老实实别露出马脚来。”
“是!”他立刻回应道,似又想起了什么,“可是,可儿小姐也进了上大。”
“可儿?”拧起眉,他显然有些意外,“她不是去上戏了吗?”
“之前是去了,但是去了两天说不好玩儿,闹着老爷又去了上大,今天――才报道。”
“胡闹!”
平静的脸上现出愠怒之色,“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老爷说小事不要打扰您,而且可儿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
“好了好了!”不耐烦的挥挥手,他想了想,“可儿应该是还什么都不知道,让你手底下的人看好了,出了什么岔子,提头来见!”
已经有些污渍的手巾被随手丢在了草地上,而回话的人,已经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