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鹏生把果核扔在地上,拍了拍手,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问:“喂,小吴,你和小小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没事。”我低下头说。
朱鹏生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叹息一声道:“小吴,之前我一直希望你和小小能够发展,不过现在有句实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我故作不介意地道。
朱鹏生顿了一下说道:“小小那么优秀,不可避免会有很多人喜欢她,林峰就不说了,他一直就是小小的男朋友。最让我感到担忧的,是最近突然出现的那个金宇轩。之前我和他聊天,他透露家里是做生意的,自己也执掌一个公司,乃是年轻有为的总裁,表面看起来是很让人羡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金宇轩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朱队,怎么说呢?”我问。
朱鹏生叹道:“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这个金宇轩好像看起来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实。”说到这里,他一脸郑重地看着我问:“小吴,之前你说金宇轩是妖怪,可是当真的?”
我不置可否点点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妖怪。”
朱鹏生听得吃惊,继而担忧道:“他应该不会害小小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金宇轩到底是真的喜欢白小小,还是另有目的,我心里对此也很担忧。不过转念想,虽然我不待见金宇轩,但他两次相救白小小是事实,就算他心怀不轨,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对白小小动手。
只要我赶快找到白氏家族,让他们恢复白小小记忆,到时候白小小记起我了,哪还有林峰、金宇轩什么事?
“朱队,你放心吧,我不会让金宇轩得逞的。”我静静说。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警局。
我没有回书店,只给表姐打了一个电话,便去车站坐车回神山村。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经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会回去。爸妈接到电话,惊喜不已,嘱咐我路上小心。
回到村里,已经是午后了。
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爸爸哀叹一声道:“你这混小子,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老爸要饿死了!”
我意识到,爸妈为了等我回去一起吃饭,还没吃饭呢。
“爸,对不起,让你和妈久等了。”我满怀歉意地说。
妈妈欣喜地拉着我的手道:“乞儿,别听你爸胡说,我们才没等多久呢。现在你回来好了,快去坐下,我去把菜热一热。”
我坐了下来。
爸爸问我道:“好小子,怎么突然想着回家了?是不是没钱花了,来剥削老爸啊?说吧,要多少钱?”
“没有,爸,我才不是回来要钱的呢。”我连忙说。
爸爸不相信地看着我问:“那你回来做什么?”
这老爸说的,难道非得要钱我才回家吗?我也是一阵无语。
不等我抱怨,妈妈已走出来,对爸爸呵斥道:“吴允中,你会不会说话?儿子肯定是想我们了才回来看看,你咋说得我们儿子像你那么功利呢?”
我感动地说道:“还是妈妈最懂我。”
说来,此次我回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姥姥,但是我也和爸妈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说不想他们那是假的。
“妈,我好想吃你做的菜呢。”我说。
“你这小子,”妈妈眉开眼笑地用指头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知道你要回来,我特意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一定让你吃个够。”
爸爸在旁边插话道:“乞儿,算你运气好,上午我刚在山上逮到一只野兔,正好让你妈炒了让你尝个鲜。”
我爸平时不忙的时候,就是爱鼓捣一些吃的东西,比方去钓鱼,去山上打猎,从小到大,我和老妈没少吃老爸鼓捣的山珍野味呢。现在抓只兔子,对于老爸来说实在太稀疏平常了,我一点不意外。
妈妈很快把菜热好,我和爸爸帮忙端上桌,摆了满满一大桌。
我们也是饥肠辘辘,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胃口大开。
不过吃饭之前,我忽然想到了姥姥。姥姥虽然一个人,但是自己一直单独开灶。以往我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去叫姥姥来一块吃。现在我想到爸爸捉了野兔,也是不错的野味,当然要叫姥姥一块来吃才对。
“爸妈,我去叫姥姥来一块吃吧。”我说。
妈妈哭笑不得地看着我道:“臭小子,你还以为我们吃好东西会忘了你姥姥吗,兔子肉炒好之后,我们早给你姥姥端了一碗去,你姥姥现在已经吃过饭啦。”
听妈妈这样说,我顿时安心下来,暗想先陪爸妈好好吃一顿饭,然后再去找姥姥。我们一家三口开始吃饭,爸妈都把最好的菜往我碗里夹,不一会儿碗里都快要装不下了。不过我吃饭的战斗力也是相当惊人的,看着一大碗饭菜,我刷刷几下就风卷残云一般吃下去。
吃过饭后,我说要去见姥姥。
爸爸单独把我叫到外面,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欲言又止。
“爸,你怎么了?”我奇怪问。
爸爸想了想,神情郑重地看着我说道:“乞儿,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下,是关于你姥姥的。”
眼见爸爸如此郑重,我心里微微一沉,道:“爸,什么?”
爸爸好像不想让妈妈听见,看了一眼屋子后,压低声音说道:“我感觉你姥姥最近有些古怪。”
我不知道爸爸什么意思,怔怔看着他。
说来姥姥乃是神山村远近颇有名气的神婆,能够驱邪招魂,在一般人眼中,向来是比较神秘的,她的行为举止会有点古怪,实在不足为奇。但现在爸爸的表情看起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心里顿时泛起一丝担忧,连忙问:“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叹息一声道:“原本你姥姥是神婆,能够驱邪招魂,以往有些行为异于常人,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你姥姥的行为越来越古怪了,有时候她会突然消失几天,然后又突然出现。平时的时候,她也越来越少出门了,经常会呆在祠堂或自己屋子里一整天,谁也不见。”
我听得心里暗惊,之前姥姥可不是这样的,她虽然是神婆,但是只要不做法事的时候,她和普通老太太没有什么不同。平常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早起,用心打理自己的菜园,或去山里采药。
到傍晚空闲的时候,她也经常会去找同村老太太聊天,聊着聊着开怀大笑。总的来说,姥姥虽然有神秘的本领,但是本身性格开朗乐观,待人亲切,同村很多人都喜欢尊敬她。
爸爸的话,让我心里陷入深深的疑惑:姥姥为什么有时会突然消失?她去什么地方了?
“爸,你们都没问过姥姥怎么了吗?”我不解道。
爸爸脸色郑重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怎么会不问?可是你姥姥并不愿多说,每次都敷衍我们,让我们不要多想。你也知道,你姥姥在家里如同神明一般,只要她不愿意说,没人能够追问的。”
姥爷逝世之后,整个吴家,姥姥的威望最高,就算是爸妈也不能逼姥姥说什么。这是一种巨大的敬畏和尊重。从小到大,姥姥在我眼中也是宛如神明无所不能的。
不过对于姥姥,我并没有其他人那种敬畏心理,相反,从小到大,我最亲近的就是姥姥。我可以为了某件事在姥姥面前撒娇,姥姥虽然免不得会认真教育我一番,但是教育过后,她往往都会满足我的要求。
姥姥在我心中,就和爸妈一样重要,我永远也不要他们出任何事。
“乞儿,”爸爸认真地看着我说,“从小到大,你和姥姥最亲近了,等一下你见到姥姥,一定要好好劝劝她,我真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出什么事。”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和姥姥好好说说的。”我重重地点头答应。
随即,我也不犹豫,立即去见姥姥。
我先去姥姥的住处,见姥姥的屋门紧锁,暗想她应该在祠堂,便一刻不停地前往祠堂。祠堂里平时也没有人来,很安静。我看到祠堂的大门虚掩着,没有犹豫,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还不到下午,外面阳光正灿烂,但是祠堂里已经有些昏暗了。
“姥姥……”我下意识轻声喊了一声。
姥姥并没有应声,我目光搜寻着,并没有找到姥姥,心里不由一怔,又连忙喊道:“姥姥。”
还是没有人回应。
此刻,祠堂里昏暗而安静,正中央那一具大棺材静静沉没在暗影中,更后方,吴家先人们的灵位肃穆林立,在一丝丝袅袅檀香烟气缭绕下,看起来隐隐透着几分神秘,让人莫名感觉压抑。
“姥姥,你在……”我又喊道,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拍在我肩膀上,我顿时吓了一跳,打住了自己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后面站着一个身形微胖,背有些佝偻的老太太,正静静看着我。
“姥姥!”我惊叫出声。
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背后的老太太,正是我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