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
“对!”
“就这样!”
“使劲儿地砸!”
张简修越来越兴奋,这次给他机会,扮作杨燮的身份领兵,虽然还没冲下去亲手杀死一个鞑子,可见鞑子一个个失魂落魄抱头鼠窜的狼狈样儿,他一边指挥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过瘾!
刺激!
只是,咦?不对,张简修忽然好像回过味儿来一件事,难道就这样让鞑子跑了?他正准备大声呼喊水墨恒。
“冲――”
水墨恒却已经下令了。
“跑”计划正式开始,也即是对付鞑子的第六发。
一发石头,二发牛群,三发羊群,四发毒虫,五发战马,六发当然就是冲刺了。
兵力仍是一万。
之前便已下过命令,不允许张简修和李如柏参与,但“跑”也不是逃跑,“冲”也不是冲过去与鞑子正面厮杀。
虽然鞑子眼下气势已经衰竭,便如同擅闯别个领地而被打败了的狮群,但冲到跟前他们还是会咬人的。
这个时候蛋蛋已经救下,再去做危险的事不值当。
“喔喔喔……”
“喔喔喔……”
水墨恒率领士兵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振臂高呼,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逃窜的鞑子更慌,跑得更快。跑得慢的遭殃了,被后面千军万马撞倒,直接踩踏而过……
那种大场景,犹如百万角马过河,其实没几个是真正被鳄鱼吃掉而死的,更多的是因为惊慌被同伴踩踏而死。没有纪律就是不中啊!动物一样,人也一样。
然而,水墨恒这边,没跑几丈远,便停下来了。
水墨恒笑着,望着……
水蛋正跑得欢腾,还想着多杀几个鞑子出出气儿呢,虽然这些天鞑子待他还算不错,可连续两次被掳走,妈的,很没面子啊!想着自己力大无穷,除了水墨恒,打架从来不带怕的,居然被可恶的鞑子生擒两次,真他娘的让人生气!
怎么就停下来了呢?不是刚好趁这个绝好机会,宜将剩勇追穷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吗?
只是水墨恒停下,水蛋也不得不停下,正准备开口问为什么,却见水墨恒再次振臂,号令前进:“冲――”
“喔喔喔……”
“喔喔喔……”
万马奔腾,又是一阵声震寰宇的鼓噪。
可是没跑出几丈远,再一次停下。
可怜胯下的马儿!扑哧扑哧的。
更可怜的好像是鞑子,因为惊慌失措,看都不敢向后看一眼,还以为追兵要杀人呢。
“哥,为什么?”水蛋终于忍不住问。
“这叫真真假假,不战而屈人之兵。”水墨恒救下水蛋,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地,所以笑呵呵地解释道,“你看,咱们只需奔跑几步,然后大声吆喝,他们便死伤不少,这仗打得不过瘾吗?”
“可这样死的人终究很少,为什么不干脆冲上去厮杀呢?痛打落水狗不更爽吗?”水蛋依然不解,想报仇啊。
“落水狗也会咬人的,更何况,前面有障碍呢,拴在一起的战马能阻挠鞑子,不也能阻挠我们吗?”
“那可不一样啊!”水蛋好像感觉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兴高采烈地道,“哥,你看哈,鞑子用的是弓箭、狼牙棒,可咱们用的是刀和剑啊,可以轻松砍断绳索、铁链,拴在一起的战马对咱们没有多大威胁的。”
水墨恒不以为然,摇头而笑:“拴在一起的战马,如同几张大渔网,鞑子不敢冒进而选择撤退,不就是怕被网在其中吗?如果我们自己先将渔网撕碎、砍烂,万一鞑子掉转头呢?那我们不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吗?这样吓唬吓唬,还能杀敌,多开心。”
“可这样,抓不住他们首领啊!”水蛋有点着急,抬手一指,“况且哥你看,石头已经无效,他们冲过去了,砸不到他们。”
“借石头,不过取势,不能杀敌,咱不指望。再等等,来,接着再来一波。”水墨恒振臂高呼,“冲――”
万马奔腾!
又是一阵鼓噪。
跑了三次。
停了三次。
终于跑到拴在一起的战马跟前。这些战马还处于你进我退,你向左我向右的纠结当中。
因为有的倒下,有的受伤,有的想跑,来来回回,拉拉扯扯,这样更是加剧了纠结与混乱。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无论如何也跑不起来,所以不用担心反过来圈住自己人。
……
速把亥他们终于穿过黑魔山,终于不用担心会有石头飞到自己头上和脸上。至于多少人因为踩踏而伤而死,现在还顾不上。
“咦?后头没有追兵啊!”不知哪位仁兄率先喊了一声,发现原来只是诈唬。
“娘的!”
“汉人多贼!”
“就是狡诈。”
“……”
叽叽喳喳一片,边跑边抱怨。
但更多是愤怒,那些牛啊,那些羊啊,那些马啊,全都糟践了可惜了,本来不都是自己的菜吗?
最后没吃着,反而被菜烫伤了嘴烧焦了心。
而更可气的是,两军还没正式交锋,自己这方便溃不成军。
可总算逃过一劫啊。
放松警惕,速度无形中慢了下来。
把兔儿最是愤怒,特娘的,生平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呢,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哒哒哒,拍马冲到速把亥跟前,极其不甘心地道:“爹,难道就这样离去?”
速把亥没有说话,停下,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然后摇头,叹了口气,心想咱的人已经没有斗志啊!都还在刚才的惊悸中,尚未回过神来,这仗还怎么打?
打仗,实力固然重要,但士气不可缺。
见速把亥沉吟不语,把兔儿又咬牙切齿地道:“爹,居然敢欺骗咱们,说好的一万头牛,一万只羊,结果……更别说什么黄金白银和绸缎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诚心。爹,就这么去了孩儿不甘心,请求爹允许孩儿将兵一万,即刻绕到黑魔山上,将山中扔石头的混蛋杀个精光,以解心头之恨。”
速把亥依然摇头道:“这会儿他们还在不在山上都不一定呢,还是在一起,不要分开的好。”
“可是……”把兔儿还想说什么,一望唉声叹气的将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速把亥毕竟不像把兔儿那么冲动,尽管吃了败仗,仍镇定地笑了笑说:“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后手吗?咱找一处对我们有利的地段,潜伏好,等着他们上钩。”
一听到“后手”,把兔儿这才想起,然后点了点头,挤出几分笑容,感觉心情一下子好受多了。
可就在这时,万马奔腾声又起,伴随着阵阵鼓噪。
然而,速把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刚才的诈唬,起初谁都不以为意,一个个心里直骂,演了几次,还特么演?有意思吗?当小孩儿耍呢,妈的!
然而,这次真的来了……
然而,速把亥他们却没有做好准备……这就有点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