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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 第225节

  ***

  宁舒英睁开眼睛。

  宿醉带来的晕眩和头痛让她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房间里的摆设才渐渐清晰。

  她穿回来了。

  少女从大床上一跃而起。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今天应该是她十六岁的生日!

  因为宁馥没有回来参加她的生日,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在生日party上把自己喝醉了,这才有了后面的穿越。

  如果……如果这意味着她所穿越的上一个世界结束了,那么……

  那个世界里的宁馥,是否也已经回来了?!

  宁舒英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她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

  黑暗中有人淡淡出声:“做噩梦了?”

  宁舒英被吓了一跳,皱着眉仔细辨认,才在一片昏暗中看出是邓蔚卓。

  他坐在二楼客房的门口。

  从走廊斜射进来的月光打在这个青年的侧脸上,他看起来像一尊活灵活现的雕像。

  不等宁舒英说话,邓蔚卓便又道:“她不在。你想验证什么吗?”

  宁舒英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带着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径直进了楼上属于宁馥的主卧,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她和邓蔚卓有一种默契。

  谁也不会提起那段“梦境”,就仿佛他们不曾在那个世界里经历过那场战争、与那个宁馥共同度过一段时光一样。

  宁舒英靠在门上,做了个深呼吸。

  从梦境中醒来,就像跑了一个漫长的五十公里越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再去“验证”什么。

  在宁馥忽然离开的那个下午,太阳是那么刺眼,那么苍白,仿佛一瞬间就蒸发了所有她快乐的源泉。

  ――院长说,是她几个月前摔到头的那一次伤埋下的隐患,淤血就是她大脑中的定时炸弹。

  半个月前她一个人灭了将近整支敌人的游击队,带回了人质和俘虏;一个月前她带着医疗队,从战场上抢下了数百名伤员;三个月前,她们去河边打水,她“刷刷”两下,就斩杀了一条毒蛇,顺便抓了两个俘虏回来。

  她那么年轻,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她在,就有了主心骨,有了定心丸。

  一起去交换俘虏的战士们亲眼目睹过她的强悍,悄悄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铁医”――

  既指她的战斗意志,也指她的工作技能。

  这叫法在前线的作战部队广为流传,说这位“铁医”是钢铁的手腕,花朵儿的面庞,被她治得“嗷嗷”叫的时候,就全靠盯着她那张让人心神飘乎乎的脸来当止痛剂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刚给那受伤的俘虏换完纱布。

  宁舒英后来又在那个世界停留了三年。

  战争结束了,回国的时候她和医疗队的同志们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享受了英雄般的鲜花与掌声。

  在宁馥离开后,她又经历了许多次战役,从前线横飞的血肉和震天的炮火中往下背伤员,在条件简陋的临时医院里给战士做手术,亲手挽救了许多条生命,也亲眼目送了许多次牺牲。

  她的医术和胆量成长得一样快。

  回国后,缺了一只脚的邓蔚卓好几次找到她,想要通过她的回忆,写一篇关于宁馥的文章,宁舒英最终答应了他。

  并不是被所谓的“执着”打动。

  她只是想……不管还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她应该让宁馥的名字,被这个世界的人记住。

  但她也保留了她的私心――

  在猫耳洞里度过的雨夜。

  没有成熟的,吃了以后嘴巴会变成紫色,说话会大舌头的浆果。

  还有许多个她主动凑上去嘀嘀咕咕,而宁馥笑着回应的,在晒满白被单的战地医院中的午后。

  这许多私藏的回忆,让她在三年的时间里不至于茫然失措。

  在与邓蔚卓访谈的最后,宁舒英简单地总结道:“她是一个好医生。”

  邓蔚卓赞同地写下了这句话,一字未改。

  出于同志的关切,他问宁舒英,回忆起战场的经历,是否会让她感到不适?

  宁舒英只是摇摇头。

  她不会做噩梦了。

  宁馥是一个好医生。

  哪怕是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在这个世界,带着一个拖油瓶,在战火硝烟里,把这瓶子保护得完好无损,连一丝擦痕都重新打磨抛光。

  但凡她还记着这份情谊,但凡她还记着“战地医生”的职责――

  她就再不会破碎了。

  宁舒英慢慢走到床前,爬上去,蜷缩进被单和枕头之间。

  即使宁馥不在,床品也是经常更换,只有洗涤剂普通的柠檬气味。

  但宁舒英却感到舒适。

  她不会再做噩梦,不会再脆弱不堪,不会再任性妄为……

  但她有一点想妈妈了。

  第169章 重振河山(35)

  邓蔚卓在卧室外坐了很长时间。

  他赤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忍不住将手放在自己的脚踝出轻轻捏了一下。

  这栋房子是他见过的,装潢修饰最高级的住所。

  ――木地板不会发出“嘎吱嘎吱”的乱响,不会产生缝隙,不会让人在赤脚踩踏的时候产生任何粗粝的磨痛。

  这让他胸中的渴望更加滋长。

  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跑,蹦跳,想要重新体会双脚踩在粗糙的地面上的感觉。

  是的。

  他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一个有始有终,宛如一段真实人生般的梦。

  而在梦里,他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失去了一只脚。

  ――为了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纪实文学。

  这倒是像他。

  人在梦中的思想和行为模式,很多时候都与现实中真正的自己相反。

  但为了一篇报道把自己的性命置于刀尖之上,的确是他会干得出来的事。

  不论做那一行哪一业,不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他都一定要做到最好,成为最优的那一个。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根钟表上的秒针,永远在一最快的速度鞭策自己绕着圈子。

  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执念。

  他的野心像一种有毒的强迫症。

  邓蔚卓回想着。

  当他年幼,还生活在孤儿院时,他偶尔会做梦。

  梦都是美梦。

  因为他是整个孤儿院里最优秀、也最厉害的孩子,又有了宁氏的资助,从院长到其他孩子,都以为他就此有了强大的支持,谁也不会对他太过分。

  在梦里他拥有幸福的家庭,被父母宠爱,任何微不足道或者不切实际的愿望都可以被满足。

  在梦里,他可以一个人拥有一只十几寸的奶油大蛋糕,上面插着生日蜡烛,用红樱桃做点缀。

  这些梦都很易逝。

  就像流沙一样,在他醒来之后,在几秒钟内就会从徒劳想要我住的指缝之间流逝。

  后来邓蔚卓不再徒劳地试图留住梦中那种飘忽的美妙。

  他意识到,这不切实际的渴盼,就是自己最软弱的地方。

  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为优秀到令人仰望的人,他就必不能有弱点。

  ――哪怕是梦也不行。

  他开始有意识地避免沉入这样的梦。

  在蛋糕上蜡烛开始燃烧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在意识中提醒自己,然后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

  这样,他就会在品尝到那蛋糕的甜蜜之前清醒过来。

  ――不会再渴望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久而久之,邓蔚卓就不会做梦了。

  他对此很满意。

  毕竟,睡眠的功能就是提供休息,恢复精力,没有梦境的打扰,睡眠才能够实现最高限度的利用率。

  但这一次……这一次的梦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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