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叔……”还真是你们啊!看来邵仲言自己就可以去铁口直断了,还找他当什么高人呢?
周青山果然也是来探病的,他和周文跟人说话,周姝就跟邵景行一样溜了出来。
“唉,我最不喜欢医院了。”周姝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说话也有点儿闷闷的,“自从奶奶去世,我就很怕进医院。”
“我也不喜欢这地方……”邵景行看周青山跟邵仲言一样,好像一时半会儿话都说不完, “要去楼下花园透透气吗?”
周姝也看了一眼爸爸和哥哥,叹了口气:“算了,我这样自己走了不大好。”爸爸和哥哥这么殷勤地过来,她自己跑了,被别人看见说不定就觉得很失礼。她对家里的生意没什么帮助,可也不能拖后腿。
“哦——”邵景行完全没有自觉地随便答应了一声,并不觉得自己这样跑了对邵仲文有什么不大好的,“听我二叔说你们跟他们家是亲戚?”
“拐弯亲戚啦,好像是我奶奶的表妹嫁去王家,我也弄不清楚,不过逢年过节的我爸都要带我们去给王爷爷拜年什么的。”周姝说着,不自觉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唉,端午节去的时候,王爷爷还很精神的……”
邵景行看她有点难过的样子,不知是对王老有感情,还是想起了她的奶奶有些感慨,于是顺口安慰:“老人年纪大了,有时候生病也是很突然的事,这也没办法……”
周姝反而有点惊讶:“你不知道吗?”
“什么什么?”邵景行看她是要说八卦的样子,顿时好奇起来,“有什么内幕吗?”
周姝压低声音:“现在外头都在说,王爷爷是被气的呀。”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正在跟周青山说话的王家长子,“都说是,因为他要跟郑盈盈结婚。”
邵景行毕竟生在南边,对首都这边的八卦消息还是不够灵通,想了一想才说:“郑盈盈,那也行吧?”毕竟是著名女高音,要说跟王家长子结婚也不是不行啊,现在也不是古早那时候了,歌唱家也一样可以嫁政二代啊。
“可是郑盈盈——”周姝声音更低了,“都说她以前跟某些领导有来往……王爷爷那个人在这上头可认真了。郑盈盈说要退出圈子,可是从前的事……”退了圈子,也不等于从前的事就没发生过啊。
“郑盈盈不是说出车祸么?”邵景行想起几个月前听过的八卦。
“那是退圈之后了。”周姝很知道地说,“《雪夜》你知道吧?本来定的是郑盈盈主唱,就因为她说要退嘛,把她的替提上来唱了女主角,然后女配提了个新人叫唐佳的,据说还是郑盈盈推荐的。接着郑盈盈就出了车祸,现在这个唐佳倒是红了,我哥有几个朋友,已经跟她来往起来了……”
这个来往是什么意思,邵景行很明白。不过他这些日子都快跟八卦绝缘了,竟然不知道唐佳已经红起来了:“唐佳唱得怎么样?”
“你认识她?”周姝疑惑了一下,随即就一脸了然,“哦,她是你们那边人嘛……怎么,你没去听剧?”
邵景行咳嗽一声:“就认识而已。再说这刚到首都来,忙得什么也顾不上……”
“唱得挺好。”周姝不怎么在意地说,“我倒是没去听,看了b站一点视频剪辑,声音确实好。”她顿了一下,小声说,“王爷爷好像就是去听剧的时候,因为说起郑盈盈……才发病的。”
王老正是在剧院发病的,因为光线暗,连王家长子都没立刻发现,所以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耽误了……
当时的详细情形当然没人知道,但现在外人都在猜测,王家长子大概是在看音乐剧的时候又提到了跟郑盈盈的事,惹得王老生气,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这个……”邵景行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难怪王家长子看起来这么心力交瘁的,这要照外头传言说起来,不就成了他把父亲气倒的吗?要是王老就这么去了,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吧?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认定了郑盈盈。”周家跟王家再怎么说也是亲戚,虽然关系远一些,也比别人多知道点事,“其实以他的条件,就算是二婚,也有的是人……”
“郑盈盈也不一定就……”邵景行想起自己和唐佳曾经的传言,忍不住替郑盈盈辩解了一句。还有那天他在ktv包厢里……明明就不是他点的人,他也根本没打算点人,结果被黄宇撞上,啥都说不清楚了。
周姝轻轻撇了一下嘴。邵景行毕竟是外地来的,首都这边的事他不大清楚,但郑盈盈是真的曾经出入过某些富商政要的家,如果只是传闻,那王老也不是那么古板到不肯做半点让步的人。
其实那些事,王家长子应该也知道,毕竟他继承了王老的资源和人脉,有心的话全都能调查清楚,但不知是他坚信那是谎言没去调查,还是调查了以后仍旧选择郑盈盈——反正不管是哪种,他也都算是很痴心了。
只不过,现在王老这一倒,王家长子的名声马上就不好了。对从政的人来说,这可是相当沉重的打击。
“他最近不大好过吧……”邵景行忍不住说了一句。这种事,对头怎么可能放过,还不给你大肆宣传,恨不得人尽皆知呢。
“是啊——”周姝小声说,“不光是他,王家都受影响呢。”
两人正小声说话,周文走了过来:“爸爸再跟王叔说几句话,小姝咱们先走吧。景行,邵伯伯说了,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周青山也不愿意让儿女长时间留在医院里,露个面也就行了。
周姝小声欢呼,拉住邵景行:“走,去万象城。”
这也是早就约好的。他们去吃晚饭,然后再看场电影。当然周姝还打算买几件衣服,周文负责刷卡,邵景行就是拎包的了。
周姝这几天都心情不佳,不过女孩子对漂亮衣服永远有兴趣,走了两家品牌店之后就开心起来了:“去这家看看。”
周文抬头看了一下门上的铭牌:“马克华菲的衣服不大适合你吧?你这个年纪,穿个清新可爱的多好,别跟他们似的,总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哥你怎么跟爸爸一样。那个叫个性,不叫花里胡哨。”周姝拉着邵景行就往里走,“看看嘛,不合适的我当然不会穿了。”
邵景行倒是无所谓,任由她拉了进去。谁知这刚进去,就见试衣间的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穿着件白色修身连衣裙走出来,笑吟吟地向等在一边的一个年轻男人问:“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差点让邵景行跳了起来,这,这不是霍青的声音吗?
店里有一排排的衣架,试衣间又在最里面,以至于邵景行竟然没发现,他看见的半个肩膀是霍青的!
女孩已经走到霍青身边,又转身对着试衣间门上镶的镜子左右照了照,很开心的样子:“你说好看,那就买这一件吧。”
这谁?这谁!这究竟是谁!!!这说话的方式,这都快靠到霍青身上的姿势——这到底谁啊!霍青的女朋友吗?不,不可能的吧?
不是,这青蚨血怎么也没提示的?邵景行突然想起来,这都在一个店里了!几十平米的空间而已,可是他半点感觉都没有!但凡有点儿感应,他也不会没发现霍青。
邵景行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手腕,凭着他敏锐了许多的视力,还是看见皮肤上那个浅淡得难以发现的痕迹——他的青蚨血还有残留,没失效呢!
那么,是霍青手上的青蚨血没了?他擦掉了?洗掉了?也对,毕竟他都离开私家菜馆了,霍青还留着那个干吗?
邵景行瞬间心情跌到谷底,如果不是手还被周姝拉着,他都想蹲到角落里去划个圈圈了。
偏偏这个时候,周姝脱口而出:“邱亦竹?”
霍青身边的女孩转头看过来,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周小姐,周先生。”
这温雅的风姿,礼貌的称呼,一下就衬得周姝刚才的称呼有点没风度了。邱亦竹目光在邵景行身上一掠,又落到周姝拉着他的手上,微微一笑,也向他点了点头:“是周小姐的朋友吧?”
邵景行这才反应过来周姝还拉着他一只手呢。可是这时候霍青也转回了身,两人顿时打了个对眼儿。
霍青的相貌比邵景行还出色,身材更没得说,而且他走的是另一路的风格,那种黄金军刀一般的锋利与华丽在这群二代们中间是根本看不到的。尤其是,他今天穿得可——可那个了……
邵景行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他的词汇库里瞬间就一贫如洗,只剩下“好好看啊”这几个字了。
这同样震撼到了周姝。她也忍不住多看了霍青两眼:“邱小姐的朋友?”
这个“朋友”跟邱亦竹所说的“朋友”一样,都是“男朋友”或者“未来男朋友”的意思。
邵景行当然听得懂,心里疯狂想否认,可是人家都说是“朋友”了,他也不能画蛇添足地跳出来说就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这未免也太不给周姝面子了。
周姝却上下打量霍青:“以前没见过这位先生啊。”这么出色的人,要是邱亦竹早就认识,她总能听到一点消息的吧?
邱亦竹笑吟吟地对邵景行轻轻点头:“这位先生也脸生呢。”
“景行是上个月刚从灵海市过来的……”周姝刚说了一句,就发现邵景行直勾勾地盯着霍青,“怎么了,你们——”
邵景行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霍青向他点了点头:“邵先生。”
居然叫“邵先生”,以前都是叫——邵景行突然发现,以前霍青都没叫过他的名字呢。开始的时候是对他的问题不予回答,后来他去了私家菜馆,两人起居都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是霍青一个眼神,他就屁颠屁颠跟上去了,哪用得着再喊呢?
想想当初,再想想现在,邵景行直想有个角落让他蹲下去算了。大约是他这副狗狗耷拉耳朵的模样太明显了,邱亦竹也不禁问:“霍青,你们认识啊?”
邵景行竖起耳朵听霍青会说什么,结果却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是。”
周姝有点疑惑。她有点怀疑霍青和邱亦竹的关系,现在就更怀疑了——霍青还跟邵景行认识,邵景行可是南边的,而据她所知,邱家一直都在北边,南边不是他们的地盘啊。
周文轻轻咳嗽一声,不让妹妹再说什么,向邱亦竹微笑道:“既然都是旧识,邱小姐和这位霍先生,要不要一起去六楼的咖啡吧坐坐?那里的手磨蓝山还可以。”
这当然是句客气话,邱亦竹也笑着摇摇头:“谢谢周先生。不过我们还有别的事,以后有机会我请三位。”
邵景行很希望霍青能说点什么,但霍青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就跟邱亦竹一起去收银台刷卡走人了。
直到邱亦竹走了,周姝才好奇地问邵景行:“你认识那个霍青啊?他是做什么的?”
“私家菜馆送餐员!”邵景行恨恨地说,心里堵得慌。
“送餐员?”周姝愣了一下才小声叫出来,“邱亦竹这是包——”
“不是不是——”邵景行连忙说,“我开玩笑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朋友店里忙不过来,他搭了把手。其实他这个人很有本事。”
周姝不是很信邵景行的话。真要是有本事,店里忙不过来可以雇人啊,哪里用得着自己上阵。她觉得邵景行是比较厚道,不想拆穿认识的人在吃软饭这个事实而已。毕竟霍青那张脸——要吃软饭太有资本了。
“想不到邱亦竹也……”周姝忍不住蹦出半句话。邱亦竹整天仙风道骨的模样,结果,私下里也搞这个啊。
第40章 我来还钱
“小姝!”周文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妹妹的话,有点无奈地看了邵景行一眼,“别胡说。”
有些事,就算大家都知道,也不宜说出来。自己这个妹妹真是被爸爸宠坏了,有时候说话确实有点口无遮拦,现在年纪还小,将来等她自己出去交际,岂不是要得罪人吗?
其实周文很有点怀疑,周姝被下青蚨血,就是自己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呢。
周姝也觉得自己有点失言,吐了吐舌头:“景行也不是外人嘛……”
“叫邵大哥。”周文板着脸,“景行景行的,是你叫的吗?”他知道爸爸对邵景行很有好感,但他觉得邵景行的性格跟妹妹不合适。妹妹要么找个把她捧在手里当掌上明珠的人,要么就得找个压得住她的,偏偏邵景行两样都不是。
周姝无知无觉地冲哥哥做个鬼脸,扭着不肯叫:“都什么年头了,还叫这么老土的称呼……”
邵景行可没心思听这兄妹两个神仙打架,甚至连周文话里的意思他都没听出来,光忙着琢磨另一件事去了:“刚才那位邱小姐是什么人?”
“邱亦竹啊……”周姝不高兴地噘噘嘴,“你不也会看她风度翩翩的,感兴趣了吧?”
周文头疼死了,正要出言阻止,就听邵景行说:“什么风度翩翩啊,我觉得她假。”
周姝立刻乐了:“你也觉得她假?我跟你说,她早就是这个样子,整天跟神仙似的。今天我看她买这裙子都觉得稀奇,你不知道她以前穿什么——改良汉服,宽袍大袖的,一阵风吹过来都想上天了。”
周文头都要炸了:“得了,邱小姐是看风水的,衣着上难免跟一般人不大一样。”不仙风道骨一点,人家能相信你么?邱亦竹还是个女孩子,女风水先生更难做,少不得在外形上多下点工夫,还能唬唬人。
“什么风水啊,本来就都是骗人的!”周姝理直气壮,“你看邵大哥都说过了,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那什么看风水择坟地的,不是骗人的是什么?”鬼都没有,还替死人择什么风水呢?
这说得周文也无法反驳了。其实他也是不信的,但邱家名气不小,也不光是替人看风水,听说也治过凶宅之类。虽然邵景行证实了没有鬼,可他也证实了青蚨、焦冥这些只见载于神话野史的东西同样存在,搞得周文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科学了。
这样一想的话,也说不定邱家是有真本事的呢?毕竟邱家的名气可是流传久矣。
“他们家是丘处机的后人。”周姝随口就来。
“别胡说。”周文哭笑不得,“那是有些不明真相的人瞎传的。邱家是唐代风水大家丘延翰的后人。”丘处机是个道人,哪来的后人。
邵景行摸出手机查了查,丘延翰,字翼之,唐代闻喜人,相传其堪舆术授自白鹤仙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代风水祖师,第二代易学、堪舆学的伟大继承者。
“百度靠不靠谱啊?”邵景行心里直冒酸水儿,“还白鹤仙人,哪儿有仙人啊?”不过异能者倒是有的,难道丘延翰的师傅是个异能者吗?那可能邱家是有点真本事——唉,想想也是,如果是骗子世家,霍青怎么可能跟她一起啊。
周姝跟邱亦竹其实统共也没见过几面,不过邱亦竹比她大几岁,自小打扮就异于常人,且是个学霸,这就叫人很看不顺眼了。
□□的父母总是看着隔壁人家的孩子好,周姝这些二代们的圈子里,不肯好好学的多,学霸就非常稀罕了。所以哪怕是不大熟悉的人家,教育孩子的时候有时也会说一句:“你看邱家的那个孩子……”
周青山属于溺爱女儿的那种爸爸,而且周姝学习也还不错,所以他没说过这话。就是周太太,觉得女孩子也不能这么纵着,曾经拿邱亦竹教育过周姝两次。但是这也就很烦人了,邱亦竹从此就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在周姝心里留下了一块小小的阴影。
而且因为邱亦竹年纪大一点,周姝还是个开始爱美爱打扮的小丫头的时候,邱亦竹已经亭亭玉立,这就更烦人啦!
总之,说仇没有,但要说怨,周姝对邱亦竹还是有几分的,当然不肯说她的好话。难得邵景行也跟着她一起质疑,当然要多八卦几句了。
邵景行听得更心塞了。好嘛,不但是美女,还是个学霸。想当初他在私家菜馆的时候,霍青就嫌他学得慢,想来邱亦竹这样的学霸,肯定更合他心意吧?
但是,他从前学习也曾经很好过啊!一直到他知道自己身世之前,都是老师喜欢的三好学生,还做过音乐课代表呢!他又不是笨蛋,要不是后来不想学了,能成学渣吗?就是在私家菜馆的时候,也不是他学不会,只是不太想学罢了。这要是认真学……
“邵大哥,你说风水究竟是真是假?”风水术历史悠久,邱家也是名声在外,周姝贬损一下邱亦竹就算了,也不能一口就把风水术真的归到骗术类里,她也不是真的没脑子,没鬼,但可能有别的啊,“就那些凶宅,要是没鬼的话,难道都是骗人或者巧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