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如果不是现下这景况,而是一家人来度假,她一定会喜欢上这里。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眺望着远方,她眼圈不由发红。
严战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浅浅笑说。
“今天晚上,这里将会有一场夜宴。”
夜宴?
看看远山近峦,看看近处忙碌的人,占色惊悚了。
“呵,你们好有闲情雅致!”
严战勾下唇角,转过身来,擎着她的肩膀盯视着她的眼睛。
“我父亲,他会过来。”
“你父亲?”占色再一次惊悚了,“权世衡?”
“不是,我的义父。他姓严。”
严战说完又转开头去,牵着她的手到了一处平整的断崖边儿上,让人抬了两张日光椅来,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晒着太阳,双眸微微一眯,声音放得极浅。
“晚上见到了他,你也不用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他?”占色坐在他旁边,懒洋洋地轻问,“左右不过一人质罢了,有本事,你直接宰了我好了。”
严战看着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儿。
“有很多人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恐惧感,我猜你也会。”
恐惧?她现在就很恐惧好吧?
不过,听到这句话,占色对他这个“父亲”还是好奇了起来。
“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说说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了看遥远的湛蓝天际,严战的眼睛里,透出一抹荒凉的落寞来。
“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救过我的人,一个一心一意为我盘算未来的人,一个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帮助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人。也是一个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通通交给我的人。”
“美好的东西,包括我吗?”
严战微怔,轻笑,“你很不谦虚。”
占色弯唇,淡淡一笑,“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不就是你的盘中餐?”
“嗯,也算是。”
他没有否认,占色自吹自擂也就无聊了,话锋一转,她就准备套他的话。
“说说你和你这个义父的事情吧?好不容易有这山顶风光,咱坐这儿闲着也无聊。”
严战思索了很久,似乎难以启齿,声音低沉而压抑。
“可能你不知道权家的继承人,都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吧?那一些训练……那些训练,嗯,真是让人经过一次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而我的义父,他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训练我的。从我懂事儿开始,他就教我学会杀戮,也教我变得冷血麻木,他要我变成强者,他告诉只有金钱和权力才能让人获得快乐,才可以站在最高处睥睨别人,才能不再任人践踏和踩低,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主宰这个世界的命脉……”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低沉。
可是每一句话的分量足够重,重得宛若巨石。
占色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训练方式,却可以从中感受到它的残酷性。
不期然地,从他的话里,她也想到了她的四哥,她的小十三……
难道,他们都要经历这些?
颤了一下手指,她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不这样,就不能训练出人才来?”
严战抿了下唇,“人性如此!一个没有经历过烈火烘焙,没有经过风霜打击,只知道安于享乐生活的男人,哪里还会有斗志?又如何懂得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个吃饱喝足整天只知道抱着女人享乐,醉生梦死,万事皆休的男人,哪里又还有征服掠夺的野心?”
征服、掠夺、野心?
山水田园,好好生活不行么?
占色转过身来,盯住他。
“这也太残酷了吧?这样的义父,你还说他是好人?”
“残酷吗?”严战笑了,笑容如沐春风,“如果我不残酷,那我现在的坟头都长草了!”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儿,占色突然毛骨悚然。
“呵,也对。不过你这个义父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针对权家,他大可以带着你去征服世界去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严战面无表情的皱下眉头,声音骤然一寒。
“他么?原本也是权家人。”
“权家人?谁?”占色很吃惊。
可惜,像是故意挑逗她的好奇心,严战吊胃口的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以后,你会知道的!”
有这样催心肝儿的聊天方式吗?
占色气恼得不行,可转念一想,她几乎是情不自禁,飞快地揪住了他的手臂。
“严战,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对吗?与你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胡说!”明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的答案,可严战还是板着脸为他的义父漂白,“我义父他没有结婚,没有儿子,只有我一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为了你?”占色只剩呵呵了,“你肯定,他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严战淡淡地笑,两个字说得极浅,“当然。”
当然?当然个狗屁!
占色一面惊惧万分,一面思维混乱。
他这个义父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身份,而且他说还是权家人?
权家老太爷早就死了,他们那一辈儿的人,除了远亲也都死光光了。权少皇兄弟俩不可能是他的义父,他的亲爹权世衡目前在天蝎岛上“旅游观光”,断然也没有逃出来的可能性。那么,能被称为权家人的上一辈还有谁?
有资格成为严战义父的人,还能用权氏继承人方式来训练他的人,难不成是权氏五术之一?
可又会是谁呢?
医,赵丰死了。
卜,占子书死了。
山,安东华的父母都死了。
命,章中凯的父亲?可章中凯不也说死了吗?要不然他也不会修练成变态。
难不成,是剩下的那一个――相?
关于五术的这个“相”,也正是她至今不知道消息的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