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明白？”韩瑶瑶垂眸，语气很轻，似乎是自言自语。
“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现在的她，生不如死。
既然这样，为什么她要一个人下地狱呢？
她要带着他们一起去，就算不能，也要在他们心上留下，哪怕一道伤痕也好。
肖苍山眼神一厉，给暗中的保安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企图强制带走韩瑶瑶。
“怎么了？”
手臂被扯住，韩瑶瑶冷笑：“肖大总裁怕了？肖苍山，你怕了！你怕了！”
“瑶瑶，看在以往情分上，我给你留了面子，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呵！肖苍山！你说的好听！情分，我们之间哪里有情分呢？从你夺下光耀，毁掉韩家，把我父亲赶出医院开始，我们早就一刀两断了！”
众人哗然。
这些事，其实是公开的秘密。
只是，照肖苍山如今在不二城的地位，没有人敢轻易的宣之于口。
此时，就被韩瑶瑶，这位昔日的韩家千金明目张胆的说出。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看好戏，有人唏嘘，有人冷笑，有人不屑。
“放开我！”韩瑶瑶更是趁着保安晃神的空档，挣脱开。
她知道，他们全部人，尤其是在场的记者媒体，他们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她的身上。
很好，这就是她要的。
她牺牲自己身体，换来的一次，伤他，和他心爱女人的机会。
颜雪，是吗？
她叫颜雪。
“我想，大家一定非常好奇吧。”韩瑶瑶提裙转身，面对那些或冰冷，或同情，或戏谑的视线。
哪怕那些人的视线像是针，像是刀。
她都尽数承受下来。
“好奇，为什么肖苍山会突然这样对韩家，对我。”
她话落，后背一道灼人的目光扫射过来。
她知道那是谁。
没关系。
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她爸被她害的快要死了，她妈妈不原谅她，她哥，嗯，现在就是个废人。
她一无所有。
豁出去的，最多就是这条命而已。
“就让我来告诉大家为什么。”转回身，韩瑶瑶对上肖苍山近乎杀人的目光，在那样的目光中，浅浅的笑。
而后，那笑容戛然而止，凝固在了嘴角。
肖苍山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暖，一怔之下，他转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颜雪。
“颜颜？”满目不敢置信，“你……”
颜雪还是那样清清冷冷的表情，转头和肖苍山眼神对上，她轻声说：“怎么了？”
肖苍山猜到韩瑶瑶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怕。
可是她，让他怕。
那段过去对她来说，是至今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颜颜，你先，”舔了下干涩的唇，肖苍山看见王姐，低声叫道：“过来！带小姐先走！”
王姐犹豫着，第一次没有听从他话。
刚才，她是一直跟着颜雪身后过来的。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颜雪的决绝。
在韩瑶瑶出现的那一刻，颜雪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到肖苍山的身边。
王姐到现在也不知道韩瑶瑶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但她想，也必定是对两人打击极大的话。
可是即使，即使颜雪可以选择躲起来，她也没有。
她还是那样，义无反顾的来到肖先生的身边。
选择和他并肩作战。
“你干什么呢！没听见我说话吗！”肖苍山急了，差点就吼出来。
颜雪叹口气，却是握紧了他的手指，“够了，我不走。”
“颜颜！”肖苍山蹙眉，紧紧凝着她，“你！你赶紧……”
“我不走。”颜雪另一手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身体靠过来，“我们不走。”
她说，我们。
对，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的意思是，她和孩子都要陪着他，是吗？
这一秒，肖苍山无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只觉得此生都没有这样一刻的安心和幸福。
韩瑶瑶看主席台上那一对，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一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好，真好。
他们同仇敌忾是不是？
情比金坚是不是？
肖苍山伸手抚了抚颜雪的发，双眸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虽然，他刚才还没来得及宣布他们的关系，可是众人看见，也都猜的差不多了。
早就有传言，肖苍山在外面养着个女人。
今天一看，传言不假。
“瑶瑶，你想好了，后果，能不能承担？”
“后果？”韩瑶瑶大笑出声，像是个疯子一般，“不管什么后果，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各位，让我来告诉各位，肖大总裁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肖苍山闭了闭眼，伸手搂住颜雪，“颜颜，你傻吗？让你走不走。”
颜雪哼了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颜颜。”
“肖苍山。”她叫他，仰起脸。
肖苍山看她神色温柔，几乎要陷进去了。
“有时，你可以站在我身后。”
有时候，我也可以保护你，苍山。
在颜雪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那边，韩瑶瑶咬牙道：“因为肖大总裁要报仇！”
其实，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传闻。
只是，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因由。
韩瑶瑶说了，看来，他们今天就会知道，肖苍山和韩家存着什么样的仇怨。
到底是怎样的仇怨，才让他这么恨韩家，恨到毁掉了韩家，毁掉了相恋四年的未婚妻。
不对，应该不是相恋。
接近韩瑶瑶，是为了报仇吧。
“报什么仇呢？肖大总裁要给自己报仇，还有要他身边的这一位，叫颜雪的女人出口气。肖大总裁有个妹妹，叫肖苍雪。”
当韩瑶瑶嘴里说出肖苍雪三个字时，肖苍山身体一震，“闭嘴！韩瑶瑶！”
韩瑶瑶低笑，“我偏要说！肖苍山，我偏要说！十年前，我哥韩纪林和另外两个人，他们三个强了肖苍雪！”
“闭嘴！”肖苍山双目猩红，咆哮出声。
所有人都愣住。
韩瑶瑶咬着嘴唇，继续：“肖苍雪自杀，肖大总裁身边这位颜小姐的哥哥是肖苍雪的男朋友，为了给女友报仇，她哥哥找到那两个人，把他们打成重伤，因此判刑。她的父母去看儿子的路上，车祸。”
顿了下，韩瑶瑶笑：“是吧？我说的没错吧，肖总，你要报仇，报复韩家。你们两个死了全家，也要我们韩家家破人亡。真公平呢。”
“公平吗？”
冷漠的女声响起。
不单是韩瑶瑶，就连肖苍山和在场人都是一惊。
颜雪松开了肖苍山的手，往前一步。
如她所说，他站在了她身后。
肖苍山张张嘴，心里热热的，涨涨的。
颜雪一身白。
白，有时候代表纯洁，一尘不染。
有时候又代表着冷傲，不可侵犯。
她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时，不知怎么，韩瑶瑶就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某瞬间，肖苍山的影子。
或许，可能，他们是同一种人。
在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时，会释放出一种本能。
令人畏惧的本能。
“你说公平，那么我想请问你，怎么公平了？你失去的不过是钱，我们失去的是家人。在你眼里，那些条人命就值你失去的那些钱吗？”
“我……”
“韩小姐，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你今天到这里，说这些的目的。揭露我们曾经的伤口，你觉得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可是你忘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先做错的是你们。”
颜雪话落，韩瑶瑶震惊的脚下一软。
然后，她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看见了他们的指指点点。
鄙夷，不屑，冷漠，甚至愤怒。
他们好像要扑上来把她撕碎似的。
而他们，颜雪和肖苍山。
他们脸上只有淡淡的嘲弄之色。
怎么会这样呢？
“颜颜。”
搂住颜雪的肩膀，肖苍山低声道：“好了，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说完，他带着颜雪下台离去。
保安也在这时重新上前，带走了处在怔愣中的韩瑶瑶。
怎么处置她，一会儿要听肖苍山的吩咐。
休息室。
扶着颜雪坐下来，肖苍山蹲在她面前，双手握着她的手。
王姐站在门口，偷偷的抹眼泪。
她万万没想到，肖苍山和颜雪会有这样一段悲伤的过去。
也终于理解一些，为什么颜雪现在会这么冷了。
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能活泼开朗。
呼出一口气，王姐悄悄关门出去。
“为什么？”
肖苍山垂着眸，轻声的问。
颜雪看着他，反问：“什么为什么？”
抬眸，他紧紧凝着她的眉眼，“刚才为什么要上台？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
“颜颜，你没事吗？”
伤口在公众之下揭开，她没事吗？
没事才怪吧。
“我说没事，你不会信吧？”颜雪弯了弯嘴角，“我没事，真的没事。”
“颜颜。”
“那个时候，”打断肖苍山的话，颜雪咬了下唇，“那个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想，我应该在你身边，跟你一起的。”
“颜颜？”
“我就是那么想，就那么做了。我做错了吗？”
她乖巧的问他，她错了吗？
肖苍山怎么可能说她错。
低头，他吻了下她的手背，“没有，我的颜颜做的不要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