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郑峰想知道陈思槐说什么了。
“陈思槐提供了两个重要的情况。”
下面就是卞一鸣的叙述:
秦老师出事以后不久,陈思槐从一个非常偏远的农村小学调到了南山小学,她初来乍到,不知道秦老师的事情,就和湛玉曼住在一起了。去年暑假,她就调到县纺织厂子弟学校去了。
陈思槐在南山小学只待了三个月左右。
陈思槐调到南山小学不久,达校长就盯上她了。陈思槐不堪其扰,就产生了离开南山小学的念头,她的男人在县纺织厂工作,是一个中层干部,人比较活络,求佛拜神,这才把陈思槐调走了。
达校长得知陈思槐想调走的消息后,曾和温局长打过招呼,说陈思槐刚调到南山小学不久,频繁调动工作对稳定教师队伍不利,还会影响学校正常的教学工作。但达校长的阴谋没能得逞。因为纺织厂子弟学校属于厂办校,由地区工业局直接管辖,县教育局鞭长莫及。所以,达校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思槐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学校。
关于湛玉曼的死,陈思槐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吃过晚饭以后,湛玉曼到三里寨去家访,她前脚刚走出校门,达校长就跟了出去。
盯上湛玉曼的不止是蒲云海一个人,达校长也算一个。
陈思槐和湛玉曼的关系非常好,出于对湛玉曼的关心,也远远地跟了上去。在黑松林,湛玉曼见到了海子和另外几个男孩子,达校长只得返回学校。八点多钟的时候,达校长又去了黑松林。达校长知道湛玉曼到三里寨去家访的事情以后,才临时决定在学校住一宿的……赵老师他们的宿舍有空床,达校长平时不住在学校。
八点半钟左右,海子和其他几个男同学把湛玉曼送进学校大门以后就回去了,十几分钟之后,达校长也走进了校门。
“陈思槐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湛玉曼呢?”
“她没有明说,她只提醒湛玉曼小心提防达校长。陈思槐离开南山小学前一天的晚上,也曾非常严肃地提醒过湛玉曼。”
“湛玉曼有什么反应?”
“湛玉曼只说了一句‘她会小心的’。”
陈思槐还提到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在卞一鸣提到那本蓝颜色的日记本的时候才想到的。陈思槐说,湛玉曼确实有一个蓝颜色的日记本,湛玉曼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她都要写日记,她有两个日记本,大部分时候用另外一本日记,偶尔用蓝颜色日记本。写完之后,就放进藤条箱……衣服下面。蓝颜色的日记本始终是放在最下面的,在陈思槐看来,那本蓝颜色的日记本是用来写一些比较重要的内容的,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感情问题才可能是比较重要的内容。
送走了毛书记之后,同志们刚准备熄灯睡觉,门响了三下。
谭晓飞打开门,彭师傅站在门外,右手拎着一个木桶,左手拿着两个盆。木桶里面冒着热气。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洗脸,不洗脚,对同志们来讲,是常有的事情。
李云帆从彭师傅的手中接过木桶:“彭师傅,您不是回家了吗?”
“你们走后,我又来了。同志们明天早上就不要到公社去吃早饭了,在这里吃,很方便的。”
“这么晚了,您早该回家休息去了!”
“我今天晚上和应师傅睡一个被窝筒。”
“辛苦您了。”
“这有啥辛苦的,你们住在学校,不把同志们照顾好,我睡觉就不踏实。眼下,天还很冷,洗洗脸,泡泡脚,解解乏,暖暖身子再睡觉。”
彭师傅是一个细心人,水温是调好的,偏烫一点,这种水温,洗脸、泡脚正好。
彭师傅坐在板凳上,嘴里面含着烟枪,眯着眼睛看着同志们洗脸泡脚,眼角和嘴角上挂着微笑。
天确实很冷,大家的铺盖也比较简单,但彭师傅送来的热水,把同志们的身体暖了一个透。
到目前为止,李云帆和郑峰、卞一鸣还不知道写纸条的人是谁。在入眠之前,三个人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
第二天早上,同志们还在学校吃饭的时候,达校长推着自行车走进学校的大门。
达校长刚将自行车同停在办公室的门口,就被卞一鸣请进了同志们的临时住处。
正如付主任所说,达校长的个头不高,大概在一米六零左右,也比较胖,脑袋圆溜溜的,头上的毛不多,但梳得齐刷刷的。
达校长的上身穿着一件藏青色华达呢大衣,下身穿一条黑色的咔叽布裤子,脚上穿一双浅棕色的棉皮鞋。
在达校长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副黄颜色的棉手套,两只棉手套是用一个布带子连接在一起的。
李云帆负责问话,王萍负责记录。
达校长走进教室的时候,眼睛在李云帆、郑峰和王萍的脸上扫了一下,王萍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手上拿着一支钢笔,达校长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第一次……四月十二号下午的谈话可不是这个样子,今天的谈话似乎比昨天的谈话正式了许多。
李云帆、郑峰、王萍和达校长面对面地坐在床沿上。
其他人坐在另一张床上。
卞一鸣和谭晓飞和老侯不在教室里面,昨天晚上,李云帆、郑峰和卞一鸣在临睡觉之前商量决定,今天早晨对案发现场进行第二次勘查。要想破解湛玉曼他杀之谜,必须弄清楚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凶手杀害湛玉曼之后,是如何逃离现场的呢?他不走门,会走哪儿呢?
“李局长,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达校长仰着脑袋,从眼下角望着李云帆道。
“我们请你来,就是还想和你谈谈这个案子。”
“你们还想问什么?”
“达校长,对于湛玉曼的死,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觉得湛老师死的蹊跷,但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说不好,凡事,都要注重证据。”达校长到底是教政治的,说起话来,主旨明确。”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达校长的话暗含试探之意。
“达校长,根据我们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判断,湛玉曼确实死于他杀,而非自杀。”
“不知道李局长有何依据。”
一眨眼的功夫,达校长已经说了两个“据”,所不同的是,一为“证据”,一为“依据”,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四月十一号的夜里,在隔壁的宿舍里面的段老师和戴老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段老师平时睡觉一向警觉,凶手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环节。”
达校长的眼睛直视着李云帆。他在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