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想到姚家四口人出现在三间老屋下面的墓室里面。
生产队长张兆才喊来了大队书记褚振华,褚振华赶到现场看了看,当即派人保护现场,并派人到公社派出所报案。
公社派出所所长潘寅标立即打电话到县公安局,县公安局当即派曹云清和马子腾赶到张家堡。
两个人对四具尸体进行了认真的检查:
四个人的脸上如同夏天摆了很长时间的烂冬瓜,眼睛深陷,额头,颧骨,鼻子,下巴和下颌骨的骨头已经露出来了。嘴唇上的肉腐烂大半,牙齿安全露出来了;一部分手指只剩下一截一截的指骨。
姚虹桥上身穿一件棉背心,棉背心里面穿着一件丝绸衬衣。衬衣的颜色是浅紫色,上面有一些浅黄色的寿字;棉背心的面子是紫色棉布,里面是绵羊的毛;姚虹桥下身穿一条本装棉裤,腰上系一个一指宽的皮带,皮带上有一个铜头,铜头长十公分长左右,宽六公分左右,铜头上雕刻着一条龙;姚虹桥的脚上穿着一双黑帮单鞋,脱下单鞋,脚上穿一双灰色棉袜,袜子的底部用针线补了几层布,在农村,一双袜子要穿好几年,底子坏了,补一补,就可以穿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袜底自然厚实了。
李银杏的头发盘在头顶上,一个黑色的网状物将头发包在一起;李银杏的上衣是一件蒙着罩褂的棉袄,棉袄里面是一件乳白色棉毛衣,棉毛衣里面有一个褪了色的红布兜;李银杏的下身穿一条单裤,单裤里面是一件暗红色的卫生裤;李银杏的脚上穿着一双蓝帮布鞋。鞋子里面垫着鞋垫,鞋垫上绣着杜丹花;李银杏的脚上,也有一双和姚虹桥脚上一样的厚底布袜。在两个女儿的脚上也有一双厚底棉袜。唯一不同的是,两个女儿的袜子上绣着月季花。
姚冬妞的头发很长,至少垂到的腰部;姚冬妞的上身穿着一件蓝底红花棉袄,棉袄里面有一件白底碎兰花的衬衫,贴身是一个红布兜,红布兜下面系在腰上的两根红布带,一根是断的,另一根上有一个结,和这根红布带结在一起的是第一根红布带断掉的那半截红布带;姚冬妞的下身穿一条红颜色的毛线衣,外面没有裤子;一只脚上穿着一只圆口布鞋。
姚春妞的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子,羊角辫上扎着红头绳,其中一根红头绳已经散开了……缠在辫梢上;姚春妞的上半身穿着一件粉色衬衫,衬衫只扣了两个扣子……是最上面两个扣子;在衬衫的里面也有一个红布兜,红布兜只挂在脖子上,下面两根布带子没有系在腰后,红布兜的颜色比姚冬妞身上那件红布兜鲜艳许多……姚春妞的上半身就这么多衣服;姚春妞的下半身赤裸着双腿,只穿了一条达膝花裤衩;姚春妞的脚上只有厚底布袜,没有鞋子。
现场勘查已经没有办法进行了。因为: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你想啊!当时,在工地上的村民有几百号人,单是张家堡就有几十个劳动力。
虽然只有七八个人下到墓室里面,这还不够吗?七八个人在墓室里面你践我踏,所以,除了四个人的尸体以外,墓室里面是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了,至少是很难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了。
还有一个根严重的情况:当古墓的城砖拱顶被完全拆开以后,张家堡有七八个村民下到古墓之中,这些人拿走了散落在古墓之中的较为完整的玉器、瓦罐和零零星星的金银等物件。
现在,有些工地挖到古墓的时候,都会出现哄抢的现象,在那个既贫穷,有混乱的年代,就可想而知了。
笔者还要强调一点:七八个村民在父母里面找东西的时候,翻动过四具尸体。这就是验尸记录中没有涉及四具尸体形状姿态的缘故。
四个人死亡的时间在六个月左右,这和张家堡的乡亲们最后一次见到姚虹桥老婆李银杏的时间是吻合的。曹云清和马子腾找到了最后一次见到姚虹桥老婆李银杏的人。具体的时间是一九七零年清明节之前三天……即四月三号。此人叫张克勤,是张家堡的会计,那天早上,张克勤带着一家老小到后山上坟,张家的祖坟在山神庙北边的山坡上,张克勤每次上坟都要路过姚虹桥家的院门口,姚虹桥家的院墙是用竹竿和树枝扎起来的,比较矮,人走在篱笆的外面,能看到里面的人。
张克勤清楚都记得,他还和姚虹桥的老婆李银杏说了几句话。
对话的队熔大致如下:
“嫂子,忙着呢?”
“没啥好忙的,张会计,你们这是上坟去啊!”
“是啊,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早上完早了一桩心思。”
“张会计,进来喝点水吧!”
“不啦,好几座坟,要忙上大半天呢?嫂子,虹桥大哥呢?”
“他一早上街去了。”
下面是曹云清和张克勤的对话:
“你们就说了这些话吗?”
“就这些。”
“你只看到姚虹桥老婆李银杏一个人吗?”
“对,就看到她一个人。”
“李银杏当时在做什么?”
“她在晾晒衣服。”
“两个女儿在不在家呢?”
“没有看见,在不在家,这……我不知道。”
“你见到李银杏是在什么时间?”
“是早晨上工的时候。”
“早晨上工是什么时候?”
“七点钟左右。”
“李银杏和两个女儿上不上工呢?”
“李银杏和大女儿上工,小女儿读书。”
“在什么地方读书?”
“在胜武中学读书。”
“胜武中学在什么地方?”
“就在咱们大队……在大队部的旁边。”
“既然七点钟左右是上工的时间,李银杏和大女儿为什么不做上工前的准备呢?”
“生产队特地放了半天假,各家不是要上坟吗?这是老规矩了,每年清明节前,生产队都要安排半天时间给各家上坟,清明之后,地里面的农活就多起来了。
“姚春妞突然不到学校去上学,老师有没有到张家堡来询问呢?”
“有啊!大概是第三天的傍晚,来了一个男老师,说是春妞的班主任。”
“你们是怎么说的呢?”
“我们以为姚家人回老家去了,也就这么说了,这些年,咱们这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很多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熬不下去,就走了呗。”
“姚家的日子过的很苦吗?”
“这……我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