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天游手好闲,他父亲在县委工作。”
“胡羽化的父亲在县委大院担任什么职务?”
“县长办公室主任。”
“胡志高……胡主任。”孙局长道,“此人原来在大泽县工作,几年前调到咱们水涟县,听说此人神通广大。”
“怎么神通广大?”
“我只是听说而已。他在大泽县只是一个小秘书,最早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在官场混迹多年,很懂得为官之道,几年的功夫,就从一个小职员爬到县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我还听说他上面有人,不是省里面,就是地区。”
“既然是县委办公室主任,他的儿子胡羽化为什么分在信访办工作呢?”
郑峰的意思是,信访办是一个赋闲的地方。
“这个胡志高有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儿,胡羽化从小桥生惯养,工作干过好几个,烟酒批发公司干过,县物资公司干过,但干不了多久就做了甩手大爷,胡志高怕儿子影响自己的声誉,干脆让儿子在信访办呆着,信访办很自由,他想去就去,想不去就可以不去。”
“我们想知道,胡羽化现在还跟张永梅谈恋爱吗?”
唐文君道:“早就不谈了。”
“什么时候不谈的呢?”
“七三年春节之后就断掉了……两个人谈对象的时间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月。”
“怪不得我看张永梅一段时间的情绪有问题呢?”周主任道。
郑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胡羽化的名字。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柜台的人知道,张永梅一直很谨慎,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我们大百货柜台和文具柜台比较近,他们俩的事情瞒不过我们。”
“胡羽化到你们柜台看过手表,有没有想买的意向呢?”
“没有,不过……”
“唐文君,你怎么不说了?”
“郑局长,你们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也不能跟我们公司和门市部的任何人提这件事情。”唐文君指的是聂经理和周主任。
“这……我们可以向你保证。”
“我和张永梅是同事,柜台对着柜台,低头不见抬头见,张永梅平时对我不错,在整个门市部,除了孙成风师傅,就只有她一个人和我走的比较近……我和他能谈的来。”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那胡羽化曾经弄了一张票,为张永梅买了一块三十几块钱的钟山牌手表。”
“等一下,你刚才提到胡羽化弄了一张票,什么票?”
“买手表的票啊!现在,绝大部分商品不都是凭票供应的吗?”
票证是我国计划经济的产物。
“那么,四十八只进口表也是凭票供应的吗?”
“对啊!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把四十八只进口表全部提出来放在柜台里面呢?”
大家听出来了吧!客观地说,四十八只进口表的价值远不止一万多块钱,凭票供应,每只手表的价格是两百多块钱,那么票呢?在当时,票也是有价值的,很多人为了买到手表、自行车和电视机,不惜花大价钱从别人的手上倒腾到票,或者送礼走后门搞到票。
“是在四十八只进口表被盗前,还是被盗后。”虽然唐文君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郑峰还是要多问一句。
“是在案子发生之前。”
“唐文君,我还有一句题外话,想问问你。”
“郑局长,您想问什么?”
“这些情况,你当时为什么不跟办案子的同志说呢?”
“怎么说呢?他们要是像您这样,我或许会跟他们说,他们一开始就把我当做犯罪嫌疑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就跟审犯人一样。有这么多问案子的吗?”
再说,他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哪还有心思和情绪想别的问题呢?他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这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郑峰和李云帆都觉得,唐文君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青年。
第二个走进办公室的是孙成风师傅,孙师傅的年龄将近六十,剃着短发,短发根根竖起,短发的长度在一点五公分左右,头发,连同满下巴的络腮胡子,大部分全白了。
孙师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显得既紧张,又拘谨,他走进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郑峰鞠了一个躬,然后望了望聂经理和周主任,在得到郑峰的许可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
在孙师傅走进办公室之前,周主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孙师傅的情况:自从发生了“73。12。8”失窃案后,孙师傅在精神上的压力很大,他在商业系统干了几十年,一辈子勤勤恳恳,没有想到在快到退休的时候遇到了这档子事情。自己毕竟是全县商业系统的劳动模范,一个老职工,又是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出的事情,再加上案发当晚自己喝了一点酒,所以,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孙师傅提供的情况,和唐文君的回忆没有任何出入,案发当晚,他确实喝了一两酒,本来,他想让唐文君喝一点,但唐文君没有喝,他喝酒的时候,唐文君确实坐在床上看书,他还劝过唐文君,看书的时间太长,既伤眼睛,又伤脑子,在他的催促下,唐文君才在十一点半钟左右脱衣服睡觉。在孙师傅看来,唐文君是一个读书的好材料,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唐文君看书学习的时候,很安静,一看就是一两个钟头,孙师傅和唐文君值过很多次班,每次值班的时候,唐文君都是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书,如果不喊他的话,他能看到下半夜,又一次,孙师傅一觉醒来,唐文君还在看书,看看时间,已经是一点多钟了。
孙师傅是十二点钟左右睡觉的。
那么,孙师傅喝酒之后,睡眠的质量是不是很高呢?所谓“睡眠的质量很高”的潜台词是“是不是睡的很沉。”
回答是否定的。孙师傅每天晚上都要喝一两酒,这是他多年形成的生活习惯,他从不喝醉,即使是在宴会上,不管别人怎么劝,他只喝一两左右。孙师傅夜里面睡觉很警觉,即使在喝了酒的情况下也是如此,门市部有好几位同志都和孙师傅在一起值过班,夜里面,只要有一点动静,孙师傅都能感觉到。
孙师傅有起夜的习惯,每天夜里,他都要起来三次……在家睡觉也是如此,十二点钟一次,三点钟左右一次,五点钟一次。这已经成了多年的习惯,值班当晚,孙师傅在睡觉之前上了一次厕所,三点钟左右,他也起来一次,每次值班的时候,只要他起来上厕所,就会在东区和西区转一圈,看看柜台和货架。十二月八号的下半夜,孙师傅到厕所小过便以后,在大百货柜台和文具柜台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