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内院禅房的时候,一清解开了系在腰上的袈裟的两个对角,同时将袈裟的一角遮挡住了手腕上的手铐。
李云帆和郑峰看在眼里,既然一清这么在意自己的颜面,那也算一件好事,如果一清破罐破摔,那倒反而不好办了。
一行人走到石鼓寨的时候,在寨口两棵大榕树下,聚集了很多人,看到李云帆一行之后,有的人走在大家的前面,有的人跟在大家的后面,石鼓寨的人已经知道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站在大榕树下,就能看到田家大塘周围茂密的树林和隐身期间的土丘和岩石。在树林边,站着很多人,正朝寨口这边张望。
大家走到树林边的时候,谭晓飞从树林里面钻了出来,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他就是古其山。
古其山的肩膀上披着一件棉袄,棉袄里面穿着一件羊皮背心。
“郑峰,这位是古师傅,在这个案子里面,他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李云帆紧走几步。
郑峰一把握住古其山:“古师傅,谢谢您。”
“古师傅,这位是咱们地区公安局的郑局长。”
古其山将香烟从嘴上面拿下来:“您可是我见大的最大的官。”
“古师傅,谢谢您。”
“嗨,外道了不是,想要我做什么,你们尽管吩咐。”
“古师傅,田家大塘最深的地方在什么地方?”
“请随我来。”
古师傅领着大家沿着树林边朝东走,几分钟以后,古师傅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田家大塘呈不规则的多边形,除了几个码头,其它地方的河岸犬牙差互,穿过十几米宽的树林,田家大塘便呈现在眼前。
“局长同志,最深的地方在那儿……”古师傅用右手朝大塘的东南方向指了指。
田家大塘原来成东西走向,到东边以后,又折向东南,那里的地形非常复杂,除了高高低低的旁逸斜出的岩石以外,河岸上还有很多杂树和灌木。一清真会选地方。
古师傅,还有另外几个村民领着大家沿着河岸朝东南走去。
两分钟以后,大家已经站在了深潭上面的几块比较大的岩石上。
“一清,你是站在什么地方扔东西的呢?”
“当时天很黑,我不记得了,东西就在下面。”
李云帆和郑峰站在一块岩石上朝下面看了看,两个人的落脚点距离水面至少有三米多高,深潭的面积至少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在这么大一片水域找东西,难度很大,现在是冬天,人在水下呆的时间不能太长。
“一清,你是从那边过来的,你辨认一下方向,熟悉一下环境,好好回忆一下,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大致的方位……或者范围吧!”
一清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树,然后沿着河沿几块岩石,走了两个来回。结果仍然像一个迷路的人,茫然无措。
“一清,你回忆一下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李云帆提示道。
“我是从田家墓地过来的。”
“树林的外面有没有路?”
“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
“小路在什么地方?”
一清朝树林外走去。谭晓飞和卞一鸣紧跟前其后。
一分钟之后,一清果然在树林的东边找到了一条羊肠小道。
“就是这条路,把东西扔到深潭里面以后,我就沿着这条小路回寺去了。”
“既然能找到这条路,你就应该能找到进入树林的路径。”
“你们让我一想一想,看一看。”一清的脑子似乎有点乱。他沿着羊肠小道朝南走了十几步,“我想起来了,我是从这里进入树林的。
在一清手指的地方,有两块巨石,在巨石的中间正好有一个空挡。
一清穿过巨石之间的空挡,向里摸索着走了十几步:“东西,我是从这里扔下去的……不错,就是这里。”
在一清手指的地方,两块岩石组成了一个比较大的豁口。在豁口靠河岸的地方,还有一些藤蔓。
“我把东西从这里扔下去的时候,东西被树藤刮住了,我拉开树藤,东西才掉到水里。”
李云帆刚想说什么,古其山已经开始脱衣服。
郑峰走到老人的跟前:“古师傅,您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局长同志,没事,你们就瞧好吧!”
“老李,要是有一瓶酒就好了。”
“局长同志,酒,我们已经带了,老二,把酒拿给我。”古师傅望着一个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酒瓶,酒瓶里面还有大半瓶酒。
古师傅用牙咬开酒瓶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然后塞上瓶盖,递给了老二。
“要是能有一件摸鱼的皮衣就好了。”王萍道。
“用不着,我爹自小水性就好,每年年底,寨子里面拉网捕鱼的时候,都是我爹领的头。”老二道。
“一清,你是用什么东西绑石头的呢?”李云帆问。
“树藤。”
“石头有多大?”
“有这么大。”一清用脚指着身边一块石头道。
一清所说的石头至少在五六十斤左右。
“局长同志,你们到码头上等我。”古师傅用手指着距离深潭最近一个码头道,“我摸到东西以后,直接游到码头去。”
“古师傅,我们只要头盖骨和铁锹。”
“我明白。”
古师傅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了,最后只剩下一条裤衩:“老二,你把衣服抱到对面的码头上去等我。”
“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下去啊?”
“嗨,不用,别磨蹭了,我下去了。”
古师傅走到一块岩石的边沿上,双手拽住一根比较粗的树藤,然后用脚蹬着岩石,慢慢下到水中。
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都呆在斜对面的码头上,码头距离深潭大概有两百多米的样子。
站在河岸岩石上的人仍然没有挪地方,大家伸长了脖子,勾着脑袋,密切地注视着下面。
深潭里面的水很清,能见度在两米左右,水里面有少量的水草和青苔。
古师傅在下水之前,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迅速潜入水中,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水中,除了一些晃动的水草和青苔之外,就是一串又一串气泡。
谭晓飞和王萍将一清押到码头,李云帆、郑峰、卞一鸣和老侯仍然留在岩石上。四个人密切地注视着水面。
李云帆的眼睛不时在手表上停留一下,秒针一秒一秒地朝前走。
两分钟快到了,但古其山的脑袋还没有露出水面。此时,李云帆和大家既关心水下面的东西,更关心古师傅的身体,眼下虽然是初春十分,但春寒料峭,气温还是很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