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基本的判断,多少受到了那几幅画的影响,即使齐烟翠穿着厚厚的棉衣,但在她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大家还是能看见她身上的完美曲线。这么说吧!一清的画笔真实描绘了齐烟翠的身形,并无半点夸张的成分。同志们在齐烟翠的脸上,竟然看不到一条皱纹,她的脖子比一般的女人要长许多,皮肤也不像是山里女人的皮肤。
“齐烟翠,上一次,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啊。”
“公安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们已经找你婆婆核实过了,我们在你屋子里面发现的这颗佛珠,不是你婆婆的,不错,你婆婆确实有一串和这颗佛珠一模一样的佛珠,但你婆婆的佛珠一颗都没有少。关键是:这颗佛珠是紫檀木做的,而你婆婆的那串佛珠是用青檀木做的。”
两半佛珠就摆在桌子上。
齐烟翠一时无语。
“齐烟翠,你怎么哑巴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齐烟翠的眼神开始漂移躲闪。
“我们再让你看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李云帆从身后拿出一卷画,放在桌子上,慢慢展开,并一一铺开:“齐烟翠,你站起来看看这几张画。”
齐烟翠应该认识这几张画的,因为这几幅画是她和一清共同完成的。她尤其应该认得自己穿的那三件色彩艳丽的衣服。
齐烟翠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到桌子跟前。
郑峰和李云帆直视着齐烟翠的脸,看到这些画,齐烟翠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齐烟翠眉头突然紧蹙,脸色由黄变白,两只手原来是扣在一起的,在看到画的时候,她将两只手放在了袖筒里面。
答案已经非常清楚地写在了齐烟翠的脸上,当她看到这些画的时候,感到非常吃惊,更明显的是,她的下颌骨原来是一条弧线,在看到画以后,弧线的中断出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棱角。
齐烟翠的眼睛在几张画上停留了一会之后,然后慢慢退回到身后的椅子上。
齐烟翠不能有效掌控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但能有效掌控自己的嘴巴和舌头:“同志,你们想问什么?”齐烟翠道,她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齐烟翠,这些画,你难道没有见过吗?”
“羞死人了,我怎么会见过这些画呢?我可是一个正经的女人。”
“你难道就没有仔细看看这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吗?”
“你们究竟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谭科长,你把木箱子打开。”
谭晓飞将木箱子搬到齐烟翠的跟前,打开木箱,从木箱里面拿出红、黄、绿三件衬衫,一件一件地在齐烟翠的眼前亮了一会。
“齐烟翠,这三件衣服和画上这个女人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对此,你作何解释呢?”
“我……我怎么能知道?”
“你再看一看,这三张画上的女人的锁骨上有一个胎记。”李云帆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锁骨指了指。
“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比较而言,齐烟翠比一清要难对付多了。
“齐烟翠,在你的锁骨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齐烟翠下意识地将左手放在了脖子下方……胸口上方。
“齐烟翠,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天,我们已经把一清住持抓起来了。他已经彻底交代了自己的问题。”
齐烟翠突然低下了头,几滴眼泪掉在了右大腿上。
“谭科长,她以为我们是在哄她,你去把一清请到这里来。”
齐烟翠抬起头来:“不用了,这个拉稀的货,我在这里为他扛着,没有想到他这么不中用。”齐烟翠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泪溢出了眼窝。
齐烟翠并非善类。
“齐烟翠,实话跟你说了吧!”李云帆重新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两口道,“根据一清交代的材料,我们就可以顶你的罪……我们根本就用不着跟你废话了,我们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我们没有想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们,与人通奸、谋害亲夫的案子,我们见得多了,像你这样不开窍的女人,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自以为聪明,实际上是一个愚蠢之极的女人。”
虽然齐烟翠已经间接地承认了有关事实,但要想让她解除所有的顾虑,彻底交代问题,还要解决一些思想上的问题,李云帆和郑峰还希望从齐烟翠的口中寻觅另外两个案子的线索呢。大家不要忘了,拿下田大帮的案子,不等于能拿下张有贵和邢惠开的案子,更不等于能拿下缪智文的案子。邢惠开的案子,同志们的手上只有几根体毛和一份化验单,而缪智文的案子,八字还不见一撇呢?
李云帆的的话音还没有落地,让大家臆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齐烟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只手趴在地上,一连在地砖上磕了四个头,她还要磕下去,被坐在他旁边的谭晓飞一把拽住了。
谭晓飞只拽住了齐烟翠的右胳膊,没能将她拉起来。
王萍放下手中的钢笔,走到齐烟翠的跟前,用双手将齐烟翠抱了起来,谭晓飞就势将椅子放到齐烟翠的屁股下面。
女人就是女人,一旦突破了她的心里防线,崩溃得比男人要快很多。
“齐烟翠,如果你现在交代问题,还来得及,我们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珍惜。”李云帆放缓了语速,降低了声音。如果一清所言非虚的话,那么,齐烟翠算不上罪大恶极,这正是李云帆说上面那段话的前提,“如果你能认清形势,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情况,我们会在量刑的时候给予考虑。你掂量掂量……好好想一想。”
齐烟翠从棉衣口袋里面掏出一块手绢,先在眼睛上擦拭了几下,又在鼻子下方擦拭了几下:“我坦白,我交代,我交代,我坦白。”
人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你看他可恨之极,有时候,他又可怜可悲。
齐烟翠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可怜之极。
“齐烟翠,你要不要喝水啊?”李云帆用温和的语气道。
李云帆要向齐烟翠传达这样一个信息,只要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就会享受到好一点的待遇。
齐烟翠点了一下头。
王萍倒了一杯热水,放到齐烟翠的手上。
齐烟翠嘴唇很干燥,右嘴角已经开裂,她的肝火很盛。
齐烟翠试着喝了一小口,因为水太烫,她就将茶杯抱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