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欲言又止,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郑局长,我男人和谢家财两口子的死确实没有一点关系。”王娟都快成了祥林嫂,一句话,她竟然重复了好几遍。
“王娟,把你想说的话全说出来……把你心里面的话全说出来。你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你能不能爽快一点呢?”
王娟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将茶杯放下……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凉了。
谈话很不流畅。
王萍将茶杯里面的水倒掉一部分,拎起水瓶,往茶杯里面加了一点开水。
王娟确实口渴,他端起茶杯,仰起头,将茶杯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王娟的脸,大家在耐心地等待着。
王娟用衣袖摸了一下嘴角,她的五官开始朝中心点收缩,内心的矛盾和挣扎完全表现她的脸上。
“王娟,杨大顺是怎么知道的呢?”
没有引子,王娟嗓子眼里面的话是很难挤出来的。
“那天晚上,大顺……”
“接着往下说,不要停下来。”
“那天夜里,大顺也在谢家。”
“他怎么会在谢家呢?”
“说出来丢人。”
“难道你男人杨大顺早就图谋不轨?”
“说来话长啊!”
“你慢慢说。”
“大顺赌钱,借了很多债,为这事,我跟他闹了几十回,要不是为了小翠……这孩子很乖,很听话……要不是为了小翠,我早就跟他离婚了,说实话,结婚前后,大顺还算不错,可自从跟二顺粘上打麻将的毛病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的肚肠子都悔青了。”
又和赌钱有关。
“6。30凶杀案”的背景肯定和赌钱有关。
郑峰不再提问题,他怕打断王娟的思路,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人只要一和麻将粘上,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大顺从小钱借到大钱,你们不知道,大顺借的是驴打滚的高利贷。”
是高利贷把杨大顺逼上了绝路,铤而走险,是必然的。
“杨大顺是不是找谢家财借钱了?”
“郑局长,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们都知道,郑局长是猜测的。
“他找谢家财借了多少钱?”
王娟竖了两个手指头。
“是多少?”
“两千。本来,家财是不想借的,大顺跪在地上给家财磕了三个响头,家财才答应借钱。这件事情,连凤英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家财出事前一个多月。”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谢家财一共借出去三千块钱,足见谢家财的家底果然非常厚实。
“两个凶手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郑峰有些疑惑了。
大家都很疑惑。
要想弄清楚案发前后的情况,大家必须耐着性子听王娟慢慢叙述。
“王娟,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呢?”
“家财和凤英出事的时候,大顺躲在家财家的床底下。”
“找你这么讲,你男人杨大顺在凶手潜入谢家之前就躲在床肚底下的啰。”
王娟点点头。
“杨大顺想干什么?”
“他……”
“你不要停下来。他想干什么?”
“他起了孬种心。”
“他知道谢家财把钱放在什么地方吗?”
“他知道。”
“在什么地方?”
“在大衣橱的抽屉里面。”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已经瞄了好几回了。”
“瞄了好几回?这是什么意思?”
“家财夫妻俩经常晚上数钱,大顺在窗户外面瞄了几次。”
王娟的供述和招娣的回忆互相印证。如果有人一心想窥探谢家的秘密,那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惦记谢家钱的人还真不少。
“杨大顺怎么会跑到床底下去的呢?”
“他进去以后,刚准备打开橱门,但堂屋的门响了。大顺就藏到床底下去了。”
“你男人是凭什么知道凶手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呢?”
“有一个人站在床边,这个人的脚上穿一双只有女人才穿的塑料凉鞋……一只鞋子差一点踩到大顺的手指。”
“当时,屋子里面的光线非常暗,杨大顺怎么会看见凉鞋的样子呢?”
“另一个人正在开橱门,他的手上有一把手电筒。大顺是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凉鞋的。”
“凉鞋是什么颜色的呢?”
“这要问大顺。”
“这个女人下身穿的是短裤,还是长裤呢?”
“这也要问大顺。”
“两个凶手没有讲话吗?”
“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们蒙面了吗?”
“大顺趴在床肚底下,没法看见。”
“女人站在床边,是招娣睡的那一边吗?”
“是的。”
难怪那双手的动作那么快呢?敢情凶手就站在招娣的身边。
大家非常安静地坐在板凳上,认真细听郑峰和王娟的对话。三个凶手不约而同地瞄上了同一个目标,又不约而同地在同一个时间段里面相遇在作案现场。
这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大家嚼出一点味道来了。
“凶手是怎么杀害谢家财夫妻俩的呢?”
“我只知道一个大概。大顺跟我说的不是很清楚。”
“你接着往下说。”
“我说的不是很周全,你们最好让我男人说。”
“找你男人,这是下一步的事情,现在,我们只想听你说。”
“郑局长,家财和凤英的死,和我男人确实没有一点关系,大顺顶多是一个拔桩的蟊贼,偷牛的人绝不是他;杀人这种事情,他绝做不出来。”这是王娟第四次将自己的男人和案子撇开。
“你说吧,凶手是怎么杀死谢家财夫妻俩的?”
“那人在拉抽屉的时候,惊动了谢家财,声音太响,谢家财说了一声‘谁?’接着手电筒的光就灭了,接着就听见谢家财坐起来……下床……穿鞋子的声音。”
“接下来呢?”
“接下来听见谢家财的哼哼声,然后就看见谢家财坐在了床边。”
王娟的叙述和招娣的回忆是吻合的,和刘长松等人的勘查现场时的情况也是吻合的。
“那天晚上,谢家财喝了不少酒。”
“杨大顺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顺进屋以后,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
“谢家财有每天晚上喝酒的习惯吗?”
“谢家财平时不怎么喝酒。一定是有人请他喝酒了。”
“谁请他喝的酒?”
“不知道,家财晚上九点钟左右才回到家,一定是有人请他喝了酒。”
“杨大顺连谢家财回家的时间都知道,他莫不是一直在等待时机?”